如今羽绒服价格动辄上万，受欢迎程度力压貂皮大衣，已是冬季最热门单品。只是，流行不等于时尚。全员穿着羽绒服的年头，不论以颜值身材昭著的明星，还是以硬汉气质闻名的政要，一旦穿上臃肿宽大的羽绒服，似乎一切与好看近义的词汇都纷纷远去。
〓 哪怕售价14000美元的意大利顶级奢侈品牌 Loro Piana 羽绒服（这个价格大概是俄罗斯家庭平均年收入的两倍）也不能让普京显得更年轻如果要在一年四季中票选最时尚的季节，得票最少的，一定是冬天。被称作时尚杀手的羽绒服，自诞生以来使命只有一个——保暖。体温与寒冷环境的温度交换会被厚实的衣物阻隔，石器时代生活在寒冷地带的人发现这个十分原始的道理后，一直在寻找轻盈又保暖的材料。人类在鸟的身上找到灵感，羽绒既能保暖，让鸭、鹅这样的水禽能在冷水不被冻死，又足够轻巧即使浑身覆盖羽绒它们一样能飞。至今没有一种由人造的材料，能在同等的成本下比羽绒表现得更好。90年前，登山家乔治·芬奇制作了第一件现代羽绒服。同时也是化学家的芬奇常有新奇想法。其他登山者还在穿羊毛大衣防寒时，他凭借用鸭绒填充的大衣和氧气瓶，闯过珠穆朗玛峰的死亡地带，成为已知的第一个爬到海拔8000米的人。
〓 后来，乔治·芬奇(George Finch)与登山协会因为讲座费与稿费收入分配不均而闹掰，加上羽绒服本身的缺陷，推广羽绒服再也没了下文芬奇的时代，羽绒已经实现工业化生产，那时羽绒多用来填充枕头和被子，并不用于制衣。原因很简单，因为工艺问题，面料下的羽毛时常钻出衣服到处乱飞，谁也不想顶着一头鸭毛上街。当年身上到处是羽毛活像个鸡毛掸子的芬奇被其他探险者视为怪胎。直到他制作出第一件羽绒服近二十年后，1938年美国杜邦实验室发明了尼龙，才部分优化了面料钻绒的问题。〓 埃迪·鲍尔（Eddie Bauer）发明的羽绒服。二战时飞机多半没有恒温恒压的机舱，飞行员需要厚实的衣物保暖，相对轻薄灵便的羽绒服更适合在低空短时间飞行的战斗机。需要在万米高空飞行七八个小时的大型轰炸机，则配备了更厚重的电阻丝制热航空衣和氧气面罩尼龙这种透气性很差的人造纤维耐磨抗造，根本不给羽毛钻出面料乱飞的机会。美国人埃迪·鲍尔用尼龙包裹羽绒为美国空军设计出B-9飞行夹克，保证灵活轻便的同时，可以让飞行员在 -56℃ 的环境下，保持三小时体温。
〓 以时尚著称的“UGG boots”据称最初是一战皇家空军飞行员的保暖靴，UGG即为“Flying Ugly boots”的变写。同羽绒服一样，UGG也是丑陋但实用有时羽绒服还有意想不到的妙用。冬季落水者被厚实的羽绒服救下一命的新闻几乎每年都有。扬州市消防救援支队的测试发现，一件厚实的羽绒服至少可以让人在冷水中漂浮十分钟，同时，羽绒服也让落水者不至于在冷水中快速失温冻死。羽绒服诞生之初的几十年里，一直没有逃过被嫌弃的命运。上世纪80年代初，在中国几乎没有化学纤维生产能力的年头，一件羽绒服售价高达50元，而当年工人一个月工资不过几十块。在农村，用进口尿素化肥的化纤麻袋做条耐穿的裤子，只有干部可以享受，普通人无法奢望。当时的羽绒服不仅昂贵，糟糕的面料、臃肿的外观加上羽毛加工水平不佳带来的异味，都让人对这种形似过度发酵面包的衣服爱不起来。
如果只是臃肿，也不失为一种风格，当年非常流行的军大衣也没好到那哪里去。而羽绒服上，往往还少不了一段一段的缝线。尤其使用黑色面料时，阳光下缝线带来的明暗对比异常明显。注意看，面前正向你走来的，是一轱辘十五节的人。答案是：当然不行。让人看起来像蚕蛹的缝线，学名叫“绗缝”。没有绗缝分割羽绒服，所有羽绒都会堆在最下面，让羽绒服失去保暖功能。因为工艺问题，为了好看做成菱形的、花式的绗缝，保暖性相对较差又容易钻绒。想要穿得暖和，平行且均匀分布的绗缝才是最优解。绗缝不可或缺，但也不是一定要露在外面。一些品牌的羽绒服选择在绗缝外再加一层布料，把它藏起来。只是这样，意味着衣服的体积又要加上一圈，变得更肿了。为了保暖，羽绒服要填充250－450克左右的羽绒。不管羽绒真正起到保暖作用的蒲公英状“绒子”含量有多高，羽绒都要足够多才能起作用。1980年代，夸张即是个性。那年头人人都穿高垫肩，走在街上，一个个高耸入云如房檐的肩膀总让人以为自己进了故宫博物院。
这种气氛下，把鼓鼓囊囊的睡袋穿到身上反倒比较正常。更重要的，技术进步淘汰了老式面料，带来了更柔顺、更多彩的化学纤维。羽绒服自此不再是户外运动专属，和以“新潮时尚”为标签的城市生活有了一点联系。
〓 设计师诺玛·卡玛丽（Norma Kamali）身上穿的羽绒服，真的改造自睡袋1980年代，名为“Paninaro”的奢靡热潮在意大利兴起。米兰的年轻人，以穿着昂贵的霓虹色Moncler羽绒服为荣。
而羽绒服的流行史诗中，少不了戴安娜王妃。身边从不缺狗仔追拍的戴妃，无时无刻不试图保持美丽动人的形象。她在世时，全欧洲的女性都在模仿她的打扮、衣着甚至举止。
如果身上缺少玄妙的贵族气息，想要驾驭系上拉链的羽绒服，就没那么容易了。不管身上的羽绒服有多贵都难说好看。
羽绒服不好看，厂商们当然心知肚明。他们从没放弃过让羽绒服变得更好看的努力，偶尔努力过头了还会起反效果。加拿大鹅与美国小众时尚品牌 Reformation 联名推出“以出众配色与明亮复古印花打造”的时尚羽绒外套，至于效果，似乎不如村头翠花的红棉袄养眼。
过去几十年，羽绒服厂商们试图让羽绒服变得轻盈、时尚的努力，绝大多数都以失败告终。但是大多数人并未在选择温暖还是好看的问题上纠结，极少有人真的为了好看而选择出门冻到透心凉。羽绒服作为冬日里的时尚杀手，难说好看，但无可替代。羽绒服也并非绝对无法兼顾保暖与好看，如果天气没那么冷或者在室外活动的时间不长，你或许还有一个选择：顶着冷风敞开拉链，漏出里面的单薄衣物，忍着腹痛，做这条街上最酷的崽儿。参考资料
1.《加拿大鹅开始走“铁岭风情”了，买件好看保暖的羽绒服为啥这么难？》.Vista氢商业
2.《功能性和艺术性结合——羽绒服设计》.熊忆
3.《基于保暖性能的羽绒服绗缝因素的研究》.孙莉 杨莉
4.《羽绒服装常见质量问题分析》.曹昱鸿
5.《基于网络销售的品牌女士羽绒服设计特点分析》.胡亚宁 杨彩虹 党亚平 郑 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