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冠感染后血栓风险升高,该如何进行预防和治疗?
目前,尚未明确COVID-19患者血栓形成的机制,但可能与以下几点相关。
图1 与COVID-19相关的血栓形成途径
DIC在危重疾病中较为常见。通常,其代表凝血级联的组织因子途径的激活和血小板-纤维蛋白血栓在微血管系统中的沉积,最终导致血小板和促凝因子的消耗,导致相关的出血素质。
DIC患者的高凝状态可能会因为危重疾病本身的特征而加剧,包括缺氧、脱水和相对不动。在严重的情况下,DIC可导致微血管系统受损和随后的器官功能障碍。
现在还没有用于DIC诊断的特异性标志物,但通常患者的纤维蛋白降解产物明显升高,且往往有伴随纤维蛋白溶解二次激活导致的相关出血素质。
目前,尚未确定COVID-19患者中危及生命的出血事件的发生率,但就现有数据而言,大出血发生率似乎远低于血栓事件。
细胞因子风暴是一种促炎细胞因子大量释放的过度免疫反应。在持续炎症状态下可能会诱发细胞因子风暴,从而让免疫系统火力全开。然而,其不但会消灭病毒,也会攻击自身细胞,引起微循环缺血、缺氧而引起弥漫性微血栓,导致微循环血管堵塞。
此外,这些炎症因子还会导致凝血机制异常,造成大量的血小板聚集,抑制抗纤溶物质活性,发生血栓。
图2 新冠肺炎的血栓形成途径
补体级联激活也可募集和激活白细胞,大大增加促炎因子IL-1、IL-6、IL-8和干扰素γ的局部释放,并导致微血管损伤。
在脓毒症患者中,补体激活非常强大,抑制补体系统可改善脓毒症动物模型的凝血病和内皮功能障碍。
重症肺炎患者的皮肤活检也显示,患者发生了灾难性微血管损伤,并伴补体活化的末端成分等。
在人体内,激活的补体系统可产生过敏性毒素(C3a和C5a)。C5a是补体系统的重要终产物,是补体C5释放的蛋白质片段。目前可考虑应用eculizumab来抑制补体级联反应末端的C5蛋白,减少炎症反应。研究显示,进行eculizumab治疗的4例患者的C反应蛋白下降,所有患者均成功在新冠肺炎中康复。未来尚需进行一步研究,以探究eculizumab较安慰剂治疗的疗效。
MAS或与新冠肺炎中的细胞因子风暴和高凝状态相关。新冠肺炎患者中的两个生物标志物可提示潜在MAS的发生:① IL-6升高;新冠肺炎患者中的 IL-6水平高于其他病毒性肺炎患者的典型水平;②铁蛋白升高为MAS的典型标志。
两项研究显示,与非重症肺炎患者相比,重症肺炎患者的血清铁蛋白水平升高408 ng/ml;与存活患者相比,死亡患者的铁蛋白水平升高760 ng/ml。
总体而言,目前已在严重新冠肺炎患者中发现了MAS的关键生物标志物,其可能与促炎、血栓前状况和高铁血症综合征相关。
与其他细菌性和病毒性肺炎相比,新冠肺炎的炎症和高凝状态可能与其和RAAS的相互作用有关。
与SARS-CoV感染相似,SARS-CoV-2感染是在病毒与血管紧张素转换酶2(ACE2)结合时引发的。ACE2是一种膜结合蛋白,存在于身体的许多区域,且在肺、心脏、动脉和静脉中的分布特别高。这种分泌的蛋白质催化血管紧张素I分裂成血管紧张素1-9,及血管紧张素II分裂成血管舒张剂血管紧张素1-7。ACE2与Ang II型1型和2型受体有很强的亲和力,可调节血压、体液平衡、炎症、细胞增殖、肥大和纤维化。
Ang II具有多种促炎和促血栓形成作用,这些作用在新冠肺炎中可能被放大。动物模型试验证实,在小鼠模型中注入Ang II可加速微血管血栓形成。此外,Ang II激活AT1R增强血小板活化并损害纤维蛋白溶解,导致高凝状态。其他模型还显示,AngⅡ可增加组织因子的表达,并激活外源性凝血途径。
在入住重症监护病房的新冠肺炎患者中,纤维蛋白溶解减弱的比例很高,这与血栓事件密切相关。
血栓形成的其他风险因素包括久坐不动、>70岁、超重、肿瘤病史或血栓形成倾向(如血栓形成的遗传倾向)。
病例系列研究显示,新冠患者的血栓栓塞并发症包括肺栓塞、股静脉血栓形成、脑静脉窦血栓形成,主动脉血栓形成、主动脉-髂动脉血栓形成、肱动脉血栓形成、肢端缺血性表现以及年轻患者卒中等。
血栓在严重新冠肺炎患者的发病机制中具有重要作用。在这种危机情况下,血栓形成针对多个水平,因此仅进行抗凝治疗似乎不够。
最初的证据发现,肝素可使SIC评分≥ 4分或D-二聚体>6倍正常上限患者的生存获益。一项对西班牙17家医院的数据进行的大规模回顾性研究也证实,在校正年龄和性别后,肝素可使死亡率获益。除抗凝治疗外,肝素还具有抗心律失常特性,甚至可以对抗经典的RAAS激活。
国际血栓与止血学会(ISTH)建议,即使在没有其他特征的情况下,也应收治D-二聚体升高(定义为正常上限3-4倍)的患者,因为这意味着凝血酶生成增加。其还建议所有入院患者使用低分子肝素(LMWH)进行治疗,包括非危重患者。然而,几项研究表明,尽管患者进行LMWH治疗,但严重新冠肺炎患者仍会发生血栓形成。
总体而言,患者进行抗凝治疗前,临床医生应仔细权衡患者的血栓和出血风险,尤其是对于血小板计数减低的患者。
溶栓治疗有助于挽救心梗、缺血性卒中和肺血栓栓塞患者的生命。一项纳入24例重症监护患者(无新冠肺炎或心脏病)的前瞻性研究显示,组织因子和PAI-1会随急性呼吸窘迫综合征(ARDS)的进展而升高。两个病例系列报道显示,8例因新冠肺炎导致的ARDS患者可从tPA给药中获益。输注tPA后,患者的氧气需求有所改善,从而避免了气管插管。另外一个模型试验也显示,tPA可使患者生存获益。因此,有学者建议新冠肺炎所致ADRS患者可进行雾化tPA治疗。
ACE2-Ang(1-7)-Mas通路丧失后,PAI-1水平升高,可导致血栓形成。因此,PAI-1拮抗剂或可使患者获益。
ACEI、胰岛素增敏剂(包括二甲双胍和噻唑烷二酮)和女性激素替代疗法可使PAI-1水平轻度至中度降低。
尽管目前已有直接的PAI-1拮抗剂,但尚没有应用于人体。
在蛋白C全球严重脓毒症评估(PROWESS)试验中,活化蛋白C(APC)最初显示在严重脓毒病中有益处。
最初,PROWESS试验显示,活化蛋白C(APC)可使严重脓毒症患者获益。但随后的试验不支持该研究的结果,APC被废弃。然而,在严重新冠肺炎患者中,或可尝试应用APC来维持纤溶酶原途径。
抗血小板药物可增强抗凝作用。一项试验显示,在5例肺部侵润和D-二聚体升高>3倍正常上限的患者中,可在磺达肝癸钠的基础上,口服氯吡格雷、输注阿司匹林和替罗非班进行治疗。输注48h,患者的PaO2/FiO2比值较对照组更佳。
由于ACEI和ARB可增加ACE2水平,因此,在新冠疫情之初,患者是否可应用ACEI/ARB进行治疗存在一定的争议。随后,荟萃分析显示,ACEI/ARB应用与更严重的疾病程度无关,且使患者的生存获益。
心脏病学研究显示,RAAS抑制剂可降低血栓形成风险。即使在动物模型中,ACEI和ARB的使用也可降低血栓形成风险。
在心梗后进行双联抗血小板治疗的患者中,联合应用氯沙坦和雷米普利,具有协同抗血小板的作用。因此,ACEI/ARB可增强新冠肺炎患者其他抗栓治疗策略的疗效。
Eculizumab是一种靶向末端补体蛋白C5的人源化单克隆抗体,其可用于新冠肺炎的治疗。目前,已证实新冠肺炎患者的补体激活,但很难明确这是发病的原因还是结果。针对各种新冠小鼠模型的试验尚不支持对补体因子C3和C4进行抑制治疗。
新冠肺炎患者及时进行各种免疫治疗策略,或有助于降低病毒载量,并提高存活率。
然而,虽然静脉注射免疫球蛋白(IVIg)等干预措施有助于挽救川崎样综合症(Kawasaki-like syndrome)患者的生命,但其也可增加血栓事件风险。该风险增加或与血液黏度增加或IVIg中含有大量因子 XI所致。
初步结果,恢复期血浆治疗的有效性证据不足,尚需进一步研究证实。此外,输血相关急性肺损伤是 IVIg治疗的一种罕见并发症,甚至可出现在恢复期血浆治疗时。
建议新冠肺炎患者应用各种改善病情抗风湿药(DMARDs)。
(1)羟基氯喹(HCQ)
HCQ在新冠肺炎中的应用存在争议。在系统性红斑狼疮和类风湿性关节炎患者中,长期使用HCQ可有效降低心血管风险。
此外,目前已被证实HCQ可降低抗磷脂综合征患者的组织因子和血栓形成风险。
(2)秋水仙碱
在某些疾病中,秋水仙碱也具有一定的心血管保护作用。IL-1和IL-6是新冠肺炎的潜在靶点,秋水仙碱可使其减弱。
除减少抗炎细胞因子外,秋水仙碱还对血管健康相关的肽(如氧化低密度脂蛋白受体1和磷酸二酯酶5A)产生有利影响。
随机对照试验显示,秋水仙碱在肥胖患者的血清中具有抗血栓作用。
此外,有研究提示,糖皮质激素等DMARDs的应用或与血栓形成风险增加相关。国际新冠病毒-19全球风湿病联盟的初步报告则显示,泼尼松龙剂量超过10 mg或与新冠肺炎住院有关。
参考文献:
[1]Thomas C. Hanff, Amir M. Mohareb, Jay Giri, et al. Thrombosis in COVID-19. AJH. First published: 28 August 2020 https://doi.org/10.1002/ajh.25982
[2]Robin E Ferner, Marcel Levi, Reecha Sofat, Jeffrey K Aronson. Thrombosis in COVID-19: clinical outcomes, biochemical and pathological changes, and treatments. https://www.cebm.net/covid-19/thrombosis-in-covid-19-clinical-outcomes-biochemical-and-pathological-changes-and-treatments/
[3]Ahmed, S., Zimba, O. & Gasparyan, A.Y. Thrombosis in Coronavirus disease 2019 (COVID-19) through the prism of Virchow’s triad. Clin Rheumatol 39, 2529–2543 (2020). https://doi.org/10.1007/s10067-020-0527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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