备战小升初到最后，我决定“躺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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挣扎超过11个学期，我终于能说服自己：小孩能上哪间初中，都是天意，我不再强求。
这是一个艰难的决定，我的聊天录、通话时长都是“见证”，但我铁了心。朝夕相处12年，我家的小孩，我很清楚。她很有主见，具体表现在：家里人说东，她必定往西；叫她向前，她必定后退。尤其是小的时候，凡是叫她不要动的东西，只要视线从她身上短暂错开，必然摔得稀烂。如果小孩仅仅表现如此，可能只是她的运动能力还在发育，等她长大一点就会好。但小孩就是很有想法，即使词汇量有限，她也会拼了命地说“我不”。
《蕾蒙娜和姐姐》剧照
简而言之，我家的小孩叛逆期来得特别早，从能跑会动开始，就没消停过。
我对小女孩的美好想象，从此化为泡影。但这毕竟是自家孩子，我依然对她充满期待。要是她能把这股劲用到学习上，考大学不是问题。我就不是脑袋灵光的尖子，只靠勤奋，都可以考上本科。小孩的条件比我当时好多了，我期望她考上本科，自认不是过分的要求。为了达成这个期望，从幼儿园开始，我就教小孩认字、算数。这倒不是揠苗助长，而是现实如此：好一些的小学，对入学面试有考查。
我一直觉得自己普普通通，所以我以同一年龄段的自己作为培养小孩的底线，总不会太离谱。在长辈嘴里，我三岁就认字，五岁左右就能囫囵读完一份报纸。但我的算数相当不灵光，往往要手脚并用，才能避免挨打。我发誓不打小孩，竭力在小孩面前保持温柔的一面，以免她借此厌学。但短暂的惊喜过后，我逐渐发现真相：小孩不是在认字，她是在猜谜。反正每次就认两个字，猜中的概率不小。至于算数，也是一样。我要她竖起一根手指头，结果她把整个拳头给我，这种大方真是让人无福消受。
《地球上的星星》剧照
益智动画片，我也给小孩播过，只是她不认字，动画片同款的玩具倒是闹着买。也是从那时起，我逐渐意识到，小孩成长需要过程，跟想象的、书上说的有偏差，我必须要接受。所以，我逐渐调整期望值，只要小孩进了小学的校门，能跟上老师的步伐，哪怕是邯郸学步也是好的。但小家伙就是能不断刷新我的认知，个子长高了一些，调皮捣蛋的劲更足了，就像刻板印象里的男孩。检查作业，发现做错了，我问她为什么没做对，她不仅不听，扭头就是“哼”，多少有点昏君的范儿。
我逐渐体会到做老师的不易，说他们是西西弗斯，算是把不爱学习的孩子拔高了，很多孩子连顽石都算不上。教育就是在做苦工，在砌一堵永远都不会完工的墙，有些人甚至要同时砌好几面墙。
我这么跟小孩抱怨的时候，小孩少有地看着我，但没吱声。她能意识到我话里有话，但她不明白我想表达什么。我想解释，但这种带上讽刺的批评一旦翻译成大白话，就像剁碎的辣椒，太显辛辣而失韵味。
我意识到自己过分了，没有应小孩的要求解释，转而向小孩道歉，并且向她承诺：以后不会再对她阴阳怪气，都讲大白话。
《阳光小美女》剧照
既然要讲大白话，知行合一，自然要直面大多数困难，这就包括不够好看的成绩；不够好看的成绩，显露了小孩不够扎实的基础。小孩说，老师课上讲的听不懂，同学们都有去补习。尽管在义务教育阶段，小孩终归有学可上，但我不希望她比人家差太远，怕她自卑，她也只能去补习了。先是大班，后是小班，再后来是一对一，她都上过。砸钱补习是有效果，只是我的荷包不能坚持。所以，钱只能花在刀刃上：增加一些课外特长。
特长生早就不管用，我给小孩找的特长班，都是冲着消耗小孩的体力去的，免得她作业做不明白，还有精力自卑。既然小孩好动，干脆学跆拳道，日后也好傍身。实在不济，小孩以后也有底子谋一份教练的差事，也算童子功有成。
小孩挺能忍痛，跆拳道练得不错，练了三四年就能冲击黑带，我的心里有了一些安慰。只是小升初马上就来了，我顾得了这头，顾不上那头。原本，我可以接受小孩不拔尖的成绩，但压力一大，我的期望又开始变形，希望小孩能去好一点的学校。
《旋风少女》剧照
既然小孩指望不上，我就指望自己，一头扎进小升初的“门道”里，也不管水深水浅，但求快点上岸。班里同学的家长戒备心重，问十句不答一句，我也不好勉强，毕竟这是我的“功课”没做好。转向网上一搜，倒有的是所谓的“资源”。各种各样的公众号，带来各种各样的信息。只不过，这些信息都上了锁，学校的名变成一串缩写或者是代号，群里的工作人员和家长都是“谜语人”。
我好不容易加进群，要做的第一件“功课”就是照着攻略“对号入座”。不然，群里聊得热火朝天，为孩子的前程用尽力气，而我还在犯迷糊。
什么叫“杯杯碗碗”，哪里有名校的“密考”，又该考什么等级的试，种种信息看得我心慌。群主不知道是个姑娘还是小伙子，日夜不息回答问题，时不时给出一点搜不到的信息，显得有门道又周到的样子，实在把我唬住了。我本想“白嫖”，一想时间紧迫，疑问又多，最后还是买了年费会员，好在知识星球随意提问，或者随意看人家的提问。
《如父如子》剧照
但这股兴冲冲的劲头，很快就过了，我有些心疼退不回来的年费。因为我发现，在群里，只有一种论调：公校只能用来保底，私校才是孩子成才的保障。对此，我真的不敢苟同。我出生于普通的家庭，没读过私校，对私校的教育没有发言权。但我是完全的“公校制造”，不认为公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差。
更何况，我看过群里发布的考试信息，试题真不好做。即使我处于同年龄段，都得踮踮脚才有可能做出来，我家小孩是不敢指望了。既然做不出来，何苦浪费小孩的时间，在一场接一场的考试奔波，还挫伤她的自尊心？
《天才少女》剧照
我决定停下来，捋一捋自己的思路。
小孩出生以后，家里人都在努力存钱，给她存了一笔“发展基金”。钱不多，小孩要是一直读公校，够她读完大学。要是忽然换一条赛道，这钱肯定不够。万一孩子发展不及预期，家里没有人能心平气和接受这个“现实”。
尽管与“主流”不一样，但我下定决心“躺平”。准备给小孩的“发展基金”，我还会继续存钱。如果她可以读下去，这就是她的“读书基金”；如果她读不下去，那就是她的“独立基金”，反正我不会动。当然，我选择做一个60分的家长，就不会要求小孩做100分的小孩，她只要不违反《中小学生行为守则》，认真上课就好。
《小欢喜》剧照
想通以后，我告诉小孩，到点就睡觉，不必再为各种密考提心吊胆。当然，毕业考试还是要认真准备，把不懂的知识搞明白就行了。
我看着小孩的脸，小孩松了一口气，我也是。
排版：踢踢 / 审核：同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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