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西(原名张彦)是香港当代最具国际影响力的诗人、作家之一。她一直活跃于文学创作,作品的文体不限一端,包括新诗、小说、散文等等。她专注创作颇具香港在地特色的文学艺术作品,并让香港文学为世界文坛所瞩目。
活字文化与译林出版社自2020年起陆续出版了西西颇具实验性与创新性的五部作品:《我的乔治亚》《哨鹿》《钦天监》《飞毡》《白发阿娥及其他》。西西的作品中,经常以创新手法,表示对小说形式的重视。2022年5月,西西获第十六届香港艺术发展奖之终身成就奖,她表示:“文学重创新,有创新就好。”
西西从初中时代起便投入文学,持续耕耘,一直试验,引进不同的现代小说技巧。西西的创作历程超过一个甲子,其间有许许多多的际会因缘,从侧面映照着香港文学史。香港教育学院中国文学讲座教授陈国球撰写的文章《相遇又重逢》,向我们讲述了西西早期创作与香港文学史因缘。
相遇又重逢
文 / 陈国球
一九七一年一月八日《中国学生周报》(第964期)第一版登载一段启事,题作《读友们怀念:失踪了的西西》:
西西,请赶快再提起笔来!好多好多读者都不能没有你……同一版面还有阿白《略谈西西》、洛可《洛可问:“为什么不转载〈象是笨蛋〉?”》、张惠芳《另外,一位〈公教报〉的读友又这样说:西西化化的西西》。同一刊物连发多篇关于同一人物的文章,通常是作家作品的评介专辑或者是纪念专刊之类,罕见有以“寻人”方式出现的。事实上,西西在这段启事出现前不久,还与蓬草、绿骑士、小思、陆离、顾耳(古兆申)等集体执笔写粤剧《辞郎洲》的观后感;系列文章从《中国学生周报》第936期(1970年6月26日)开始,西西的《花桥龙袍》刊于第938期(1970年7月10日)。从这篇文章刊出到一九七一年一月只有半年之隔,大家看不到西西的文章,就很怀念,要“寻人”!学者陈国球教授在“处处可以说西西:西西朗读追思会@台北”(图片来源:香港文学馆)
在香港文学史上,这不过小事一桩;不过它说明了西西作为香港作家,并非如某些论者所说,有待台湾《联合报》于一九八三年颁发短篇小说奖才受重视。另一方面,这段文学史插曲,也透露了香港文学史的一种节奏或者韵律:在时间轨迹上频现的断裂与离散、偶遇与重认,以及随之而至的错愕或惊艳。西西早期文学旅程的种种因缘,或许可视为香港文学史的侧面写照。
西西,原名张彦,英文名是Cheung Yin,是她十二岁来港伸报,海关人员的粤语音译。Cheung Yin之后,还可以加一个洋名Ellen,这是在协恩中学读书时,洋老师认为有一个洋名比较方便,她在黑板上列出一堆名字,让同学挑选,轮到西西,所余无几,就只有Ellen。西西著作极丰,包括诗歌、散文、小说等三十多种,形式与内容不断创新,影响深远。图为1990年代西西在法国的留影现在所知,西西在香港文坛最早现身于一九五三年十月的《人人文学》第20期,她以笔名“伦”发表一首十四行诗《湖上》。结尾两行:
语气仿佛出自二十世纪五十年代香港的南来文人,全首不脱当时最流行的“力匡体”;诗风轻柔,感伤怀旧。事实上西西当时只有十六岁,从出生地上海来到香港三年。她虽然不是力匡笔下的“短发圆脸的姑娘”,但这早年习作明显受其影响。再看看西西的当日文友如昆南,初期也写“力匡体”的十四行,例如刊于一九五三年九月四日《中国学生周报》(第59期)的《银河》结尾两行:
南来文人在异乡追怀故国,花果飘零之感,如何感染了殖民地的青少年?像昆南这位香港土生土长的“番书仔”,他虚幻的缅怀书写背后是错乱的文化政治,于今看来就是一段奇幻因缘。
继后西西的发表园地主要有两个:《星岛日报》的《学生园地》,以及《中国学生周报》。因为投稿《星岛日报》,她遇上了王无邪、昆南、叶维廉等。一九五五年八月昆南、王无邪、蔡炎培等创办文学期刊《诗朵》,昆南在创刊号以“班鹿”的笔名为文,要“免除徐速的‘诗籍’”,猛烈批评徐速之抱残守缺。西西的小说《醒哟,梦恋的骑士》,也是在《诗朵》第1、2期发表。昆南、西西日后在香港文坛都开创了新路,这时可算是他们的试笔期。一九五六年一月十日《星岛日报》刊载蓝子的《四行五则—给朋友们》,可能就是西西送给这群文友的诗作;其中笔法与诗思都不怎么“力匡”了。
至于《中国学生周报》,更是西西文学成长期的重要笔耕地。《中国学生周报》从第57期(1953年8月21日)创立《诗之页》,力匡也是早期该专页的主力。后来台湾的痖弦开始投稿到《中国学生周报》,先后发表《荞麦田》(1958年6月20日)、《伞》(1958年7月4日)等诗,让许多年轻读者耳目为之一新,西西也受到熏染。一九五九年二月到十月,西西以“蓝马店”的笔名,在《星岛日报》发表一系列的《谈新诗创作》文论,可以见到她于诗艺的自觉与反省。 西西 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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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2021年版
一九六四年西西担任《中国学生周报》的《诗之页》编辑约一年。她在《中国学生周报》创刊十二周年纪念号(第627期,1964年7月24日)的《诗之页》为文《谈周报过去、现在、未来的诗》。这一篇诗论和本期的《中国学生周报》深具文学史的意义,有必要进一步析述。西西在文中举出痖弦的《伞》与力匡的《有这样的一类听众》(《中国学生周报》第287期,1958年1月17日)作比较,说明诗潮的转变;“过去”读诗的品位是:
[痖弦诗]这诗多么古怪哩。我们不喜欢这诗,它不美,它没主题,它含意凌乱……
[力匡诗]这才是我们喜欢的诗,这是我们习惯的,看它,形式整齐,押韵工整,意象明朗,主题正确,讽刺深刻,比喻浅白。这是民国四十七年(1958)七月四日的事,《伞》发表在《周报》的《穗华》版,仿佛是来自另一个宇宙的异客。但到了今天,五十三年七月二十四日的今日,我们早已明白,《伞》所表达的那个穿了破鞋,撑着伞的流浪汉的神态已经很贴切地“给”了出来了,而诗的情趣,又是何等清远、单纯哩。至于“未来”需要哪一类的诗?西西举出曾在《中国学生周报》刊载的诗作品—戴天《南》、余光中《三棱镜》、痖弦《荞麦田》、张健《梅雨季》,以及余光中《冬之木刻》—作为榜样,宣称:《诗之页》不坚持现代,不舍割古典,但是作为生活在二十世纪的一分子,我们不写现代写什么呢?
我们需要万花筒式的诗,能够容纳很多宇宙的诗域。
诗不是歌也不是诗歌。……我们需要定音鼓一般沉潜的节奏,展示坚固的面貌。
从一片树叶变成一杯茶,还需要一种过程。……我们需要诗的茶,诗的茶来自诗的树叶,但别把树叶当作茶送给我们。这已是思虑相当成熟的诗观了。我们再察看西西所举的正面诗例,原来都是来自台湾;可知当时港、台之间文化的流转与互动。 西西 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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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版
据西西自述,她在编《诗之页》时比较赏识的诗人,就包括青年也斯;后来西西停了诗笔,到一九七三年也斯主编《诗之页》,再向西西邀诗稿,她才恢复写诗(见康夫《西西访问记》,刊1976年12月《罗盘》创刊号)。这又是香港文学史的一次“相遇”与“重逢”。
西西 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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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版
西西在《中国学生周报》的“十二周年报庆特大号”谈诗的过去与未来;同一期还有一个大规模的文学史记忆重组专辑—“五四·抗战中国文艺新检阅”。编者在《写在专辑前面》有这样的说明:鲁迅、茅盾、巴金、朱自清……我们听得多了。我们熟知胡适、陈独秀是新文学运动的先锋,可知道穆木天、李金发、戴望舒、卞之琳他们是中国现代诗的先驱呢?我们常常谈老舍、王统照、沈从文的小说,有没有注意到端木蕻良、骆宾基、穆时英、施蛰存、钱锺书、无名氏这些同样伟大(甚至超过)的名字呢?我们现在读痖弦、周梦蝶、叶维廉、郑愁予、余光中的诗,可也知道十多廿年前王辛笛、冯乃超、孙毓棠、艾青、冯至、王独清早已写出很现代(也很古典)的诗篇呢?这份名单的“熟知”与“遗忘”,就很有文学史意义。在二十世纪六十年代的香港,有些大众熟知的作家,各自是海峡两岸的禁忌,被刻意地遗忘。因为编者心中又另有“遗忘”的焦虑,于是集合众力编成这个专辑,“分别从小说、散文、诗歌、戏剧、翻译、批评诸方面,介绍我国文坛前卫作家们的成就”。
抚今追昔,从“过去”考掘记忆中的“前卫”,又是哪一种断裂带来的辛酸?这个大型专辑的编者是谁?笔者未及考出。 西西 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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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版
西西的文学创作无疑以小说最为重要。一九五五年,十八岁的西西已经以短篇《春声》获得《学友》征文比赛高级组第一名;二十一岁又以短篇《和孩子们一起歌唱》获得《青年乐园》征文比赛第一名。然而西西小说正式进入成熟样态的标本,应该是署名“张爱伦”,在一九六五年获《中国学生周报》第十四届征文比赛青年组第一名的《玛利亚》。这次征文夺冠,又引来一场文坛小风波,但文学史意义却既深且远。《中国学生周报》第670期(1965年5月21日)公布征文比赛第一名原是黄柳芳的小说《梁大贵》,《玛利亚》被评为第二名。《梁大贵》先刊于《周报》第671期(5月28日),下一期《周报》(6月4日)刊出《重要启事》,谓《梁大贵》一篇被揭发,原来是抄袭舒巷城的《鲤鱼门的雾》而成,故而取消资格,由《玛利亚》补上。这个抄袭案最有兴味之处是让两篇香港文学史的重要小说隔空相遇。《鲤鱼门的雾》原是舒巷城在一九五○年写成,以笔名“秦可”发表于《天底下》月刊第62期(1951年5月),被抄袭发表可能不止一次(1960年6月10日《青年乐园》第218期刊有笔名“清望官”所撰《鲤鱼门的雾》,应是另一个剽窃本),在今日更是文学史名篇;学者陈建忠就高度赞扬其地志与风物书写,富有本土意识(《冷战迷雾中的“乡土”:论舒巷城1950、60年代的地志书写与本土意识》,《政大中文学报》第22期),而《玛利亚》后来收入水平甚高的《新人小说选》(友联出版社1967年);最近也有刘伟成的精彩分析,指出本篇“从人间苦难中反思天意与人自身抉择的关系”,“甚有大师功架”(《虫洞连接的平行时空:以西西早期作〈玛利亚〉寄语香港年轻一代》,《别字》第48期,2021年)。然而这两篇小说并置于二十世纪六十年代的资深文学人眼前,其评价又如何? 西西 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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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届征文比赛的评判,据《中国学生周报》编辑在第671期《征文种种》中交代,“有积数十年创作经验的小说名家,有专攻西洋文学的文艺评论者”。前者应是指李辉英;他是二十世纪三十年代崛起的东北作家,一九五○年移居香港,在此地出版并继续完成他的抗战三部—《雾都》《人间》和《前方》,又撰写《中国新文学廿年》(笔名林莽,香港世界出版社1957年)与《中国现代文学史》(东亚书局1972年)。他对《梁大贵》(《鲤鱼门的雾》)的评语是,“描写疍民的愁苦身世,极具现实的社会意义。结构相当完整”。至于“专攻西洋文学的文艺评论者”就是一九四九年移居香港,原名宋淇的林以亮;《人人文学》从一九五三年四月到九月曾连载他的《西洋文学漫谈》。《征文种种》还引述了他对短篇小说的评审标准:短篇小说应该是人生的片段,发生在有限的空间和时间中,往往产生一个出乎意外的“一击”,使读者对人生有进一步的了解或者“悟”。
地方色彩和气氛很浓,有条不紊的描写,但缺乏具体的action来产生戏剧性的效果。根据报纸上的材料及个人的想象而组织了题材,是作者大胆尝试下的小小成功。技巧熟练,想象力丰富。
能用这样的一个题材,其人物和地点完全不为作者所知,是一个很大胆的尝试。叙述的方法也合乎短篇小说的需要。报纸式的报道稍嫌多一点。这些评断展现了当年香港的文学空间;舒巷城与土壤结合的人间情味,西西的国际视野与实验创新,同样受到重视。舒巷城《鲤鱼门的雾》有中国现代小说的原乡与写实传统为后援,李辉英读出其中“疍民的愁苦身世,极具现实的社会意义”,林以亮则有感于小说的“地方色彩和气氛很浓”;在“期待视野”的融合境况中拔得头筹,也是顺理成章的。至于西西《玛利亚》的前卫意识,则赢得带有嘉许意味的“大胆尝试”之评;文风稳重的李辉英也能感应小说之“想象力丰富”,对小说创新形式比较敏感的林以亮,更欣赏其布局谋篇与叙述方法之互相配合。林以亮后来在《像西西这样的一位小说家》(载《明报月刊》第239期,1985年11月)一文追记当年初读时“受到相当大的震撼”,再说:从这篇小说可以看出作者吸收了电影和现代文学的技巧,并且在题材上选中一个只有战地记者敢写的故事,更可以看出作者在形式和题材上作了异常大胆的尝试。
舒巷城、西西的文本创制,那些一次又一次的抄袭复写,李辉英、林以亮以至往后论者的阅读评议,不同书刊编辑的采选判断,可说是时空错落的文学经验。我们面对这种种的相遇与重逢,应该如何与之对话,如何将之编织成我们的文学史论述,值得深思。
西西的创作历程超过一个甲子,其间更有许许多多的际会因缘,有待方家用心研摩,细品文学史的云山韶濩之音。
陈国球, 加拿大多伦多大学比较文学硕士,香港大学中文系博士;现任香港教育学院人文学院院长、中国文学讲座教授、中国文学文化研究中心总监,香港人文学院创院院士及理事。研究范围包括文学史学、中国文学批评、中国诗歌与诗学、香港文学等。著有《镜花水月:文学理论批评论文集》(1986)、《胡应麟诗论研究》(1986)、《唐诗的传承:明代复古诗论研究》(1990)、《文学史书写形态与文化政治》(2004)、《情迷家国》(2007)、《结构中国文学传统》(2011)《文学如何成为知识?:文学批评、文学研究与文学教育》(2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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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书是一部文学评论集,记录了作者陈国球多年来对文学与人情、地方、世变的一些思考,可说是他“从事现代中国‘抒情传统’研究凡二十年的集大成之作”。全书分四辑,从抒情、人物、地方三个角度立意,以“抒情”为经,以“人物”为纬,立足“地方”香港,来进行爬梳、认识、评说,形成一部独*的抒情文学论著。书稿以“抒情”作为主题来写文学史,不仅可以存“史”,还具有较高的学术价值,可供认识、了解、研究现代文学史者阅读、参考。 |
《抒情·人物·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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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部凝视历史的颠覆巧构之作 小说把背景设定在康熙年间,刚刚经历改朝换代剧变的中国,同时迎来新思维的挑战。东方占星术、周易、史学,与西方天文学、几何、数学、地理学……中西思维方式的交流与碰撞,充满智性的趣味;史料、圣旨与奏折、明清笔记、传教士的日记和回忆录、文学家作品片断、历史公案……历史文献巧妙穿插其中,为小说创造了多维空间。作者以天真的语气探问世事、追究历史真相,叙述从容克制,于朴素中闪现智慧的光芒。 |
《钦天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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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台湾金蝶奖得主黄子钦装帧设计,特制缝纫线工艺,追寻逝去的手工年代。 《白发阿娥及其他》是西西一部短篇小说集,书中分为两卷。“白发阿娥”卷收入一九八〇年到二〇〇〇年、横跨二十年的八个短篇,温柔呈现城市老人的生活方式。“其他”卷收入西西晚年所写的风格多样、带有先锋气质的短篇、短章,是西西晚年仍坚持文学探索的精神闪光。 |
《白发阿娥及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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肥土镇是一座美丽的海滨城镇。在这里,住着做荷兰水生意的花顺记花家、开酸枝铺的叶家、卖莲心茶的陈家二老、为街坊救火救灾的斧头党人,还有将尾巴伸进鱼缸里垂钓的猫咪。 有一天,花里巴巴住的阁楼上,一幅地毯的流苏好像风吹动树叶那样飘舞起来。啊,原来我竟拥有一幅古老的飞毡。花里巴巴惊喜极了。飞毡要常常放它出去飞翔,它心情才会好,才会健康。于是,子夜时分,花里巴巴牵着梦游的花艳颜,坐上飞毡,翩翩飞上了天。这么长的岁月,花里巴巴仍是数十年如一日般警醒,每个夜晚守护着花艳颜。在空中,他们宛若一片奇异的幽浮,俯瞰着肥土镇的万家灯火……《飞毡》是香港作家西西的长篇小说代表作,以花氏家族的百年兴衰作线,将肥土镇的世俗生活娓娓道来。肥土镇曾寂寂于一隅,机缘巧合,它竟学会了飞翔。 |
《飞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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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经营我小小的房子,无论好歹,我是在重建自己的记忆。”《我的乔治亚》是西西将纪实与虚构巧妙编织的一部别具一格的长篇小说。小说以作家西西亲手搭建一座十八世纪英国乔治亚时代的“娃娃屋”为线索,探索彼时英国的建筑、家具、摆设,展现那时的人物会话、家居日常,并扩及当年的风土人情、历史故事;同时,将自己的日常生活交织其间。如同一次历史重构,西西以她创新的艺术布局和叙述,在分享她的丰富知识、灵慧巧思和生活乐趣的过程中,让往昔回魂翻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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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乔治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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呦呦鹿鸣,哨以仿之 西西看画,敷衍一场乾隆木兰围猎的刺杀迷局 “木兰”是满语,意为哨鹿,即猎人以木制的长哨仿效雄鹿求偶的声音,引诱雌鹿出现,然后猎杀之。小说以哨鹿为名,分两个声部平行 展开。一为乾隆秋季自紫禁城经承德避暑山庄去木兰围场打猎;一为哨鹿人阿木泰一步步陷入刺杀乾隆的迷局中。 |
《哨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