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走西南联大路丨湘黔滇旅行团——一次艰苦而蜕变的见闻之旅，重新认识中国

编者按

从长沙到昆明

那段三千五百华里的徒步道路

既是一条艰苦之路

也是一条见闻之路

更是一条蜕变之路

那些天之骄子般的大学生

通过这一条路看到了国家的苦难

明白了国家富强的意义

行知中国·人文篇·

重走西南联大路（云南站）

即将于今年9月正式开启

我们也将通过这条路

与前辈神交

体会他们的点点滴滴

1938年4月28日，当西南联大常委、清华大学校长梅贻琦从黄师岳团长的手中接过点名册之后，一段教育史上的传奇正式落下帷幕。三百余名师生，经过三千五百多华里、共68天的艰苦跋涉，穿越湖南、贵州、云南三个省，翻越雪峰山、武陵山、苗岭、乌蒙山等崇山峻岭，终于来到了春城昆明。一路上，他们的收获颇多，同时也看到了国家的苦难。

1937年，抗日战争爆发，清华、北大、南开三所大学，为了保存教育和文化的火种，南迁长沙，组成“长沙临时大学”。而随着淞沪战役的爆发、失败和南京的陷落，长沙也已经不再是安静的大后方。三校师生只能继续西迁，去昆明建立新的学校，也就是后来的国立西南联合大学。

从长沙到云南，路线有三条：

一条是从长沙乘火车到香港，然后坐轮船到越南海防港，再乘火车入滇；一条是由长沙乘火车到桂林，乘汽车进入越南，之后再乘火车到云南；第三条最为艰苦——挑选部分身强力壮的男性师生，组成“湘黔滇旅行团”，从长沙徒步走到昆明。第三条路虽然艰苦，但仍有很多学生主动要求参加。在他们看来，旅途中不但可以“了解今日之中国”，还可以向世人昭示，“这群为保存中国文化遗产而艰难跋涉的人，是否应该被称为‘懦夫’和‘叛徒’！”

2月19日，在如烟一般的小雨中，“湘黔滇旅行团”正式出发。以李继侗、曾昭抡、闻一多等教员为首的师生，踏出了自己走向昆明的第一步。

旅行团成员一律过着严格的军事化生活。每人出发前，发给黄色军装一套，黑色大衣一套，绑腿、草鞋各一双，油布伞一把，以及一点生活必需品。

旅行团每天步行三四十公里，每个学生每天靠六毛钱生活费维持生活，其中三毛钱用于吃饭，一毛钱用于给煤油灯添煤油，剩下的零花。住宿的营地很难找，所以大家经常是在学校、旧寺庙休息，有时甚至只能睡在农民的茅棚甚至露宿。

当然，也有部分乡绅，非常欢迎这些徒步而来的大学生。在路过贵州玉屏县时，县长发布告说：“凡县内商民，际此国难严重，对此振兴民族之领导者——各大学生，务须爱护借重，将房屋腾让，打扫清洁，欢迎入内暂住，并予以种种之便利。”

在旅行团学生的日记中，开始的旅程是充满诗情画意：“春风吹拂，碧野飘浪……若无此次旅行，何能知祖国伟大。”

对于少不更事的年轻人来讲，即使是枯燥的行军，也要走出自己的特点来。步行团成员吴征镒说：“虽然叫行军，但我们这些知识分子，也不习惯像军队一样排好队走，而是稀稀拉拉地拉得很长。有的同学搞社会学的，或者搞文学的，还深入到民间，去访问民族歌舞、语言、风俗习惯等等。我们常常和闻老师、李老师坐在公路边上，互相议论国事，谈学问，谈所见所闻。” 

徒步期间，师生们纷纷结合自己的专业，充分利用沿途的风土人情和丰富资源开展调查工作。社会学系学生调查农村状况，经济系学生根据当地的生产和生活状况编写资料，文学院学生在教授闻一多带领下搜集地方民谣，地质系学生深入调查当地的化石、岩层和矿藏。

还有一些学生抽空宣传爱国思想。工学院学生借助广播搜集消息，尤其是抗战方面的最新情报，以便向沿途百姓宣传战况。还有一部分团员成立话剧团，通过演出唤醒群众。学生们甚至在贵州安南举行了一次游行，庆祝中国军队台儿庄大捷。

当然，旅程中的尴尬事也不少。湘黔滇三省，地处平原和高原的交界处，天气恶劣，经常是淅沥的雨水，绝大多数师生脚上都长满了水泡。他们很快就成了“草鞋专家”：一次买三双草鞋，脚上穿一双，腰带上系两双备用。为了防止草绳磨破脚趾，他们学着农民穿上了粗布袜。

除了物质上的困难之外，沿途农民和国家的疏离感更让人揪心。他们一路走来，农民们总是惊讶地注视着这群年轻的“不速之客”——他们的面庞被太阳晒黑，衣冠不整，绑腿和草鞋上沾满泥水。农民们难以想象，这些人曾经是白面书生，曾经衣冠整齐，曾经盛装华服漫步在平津街头。

在湖南晃县，师生们发现，当地小学生还在学习四书五经。有些农民家中供牌位的地方，仍写着“皇上万岁”，当师生们告诉他们“皇帝早被我们打倒了”时，农民们却并不相信，仍认真地问：“那现在的皇帝是哪一个？”这句话让师生们无言以对，尴尬无比。当时的农民对于国家政体变化、国家民族形势的麻木，实在是让三校师生们吃惊。

所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这一次三校师生的这一段徒步道路，让他们看到了中国老百姓的真实状态，也对民族的危亡有了更直接的感受。当旅途结束之后，有人曾经评论沿途中的见闻，并且表示这样的徒步旅行“让（我们）这些掉书袋的人，重新认识了中国”。

内容来源：清华经管EMBA户外协会

视觉设计：清华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