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走西南联大路丨逼出来的科研风暴：从清华到西南联大，从实践到理论

编者按

2023年9月

我们即将开启

行知中国·重走西南联大路（云南站）

致敬先辈的刚毅坚卓

抗日战争期间

作为中国科研事业的延续者和发展者

清华大学成为西南联大的一部分

这一切

既有清华学子的自觉

也有时代的逼迫

1931年，正当清华师生着力进行边疆问题研究之时，一个让人震惊的消息传来：日本悍然发动“九一八”事变，中国东北沦陷于敌手。国难当头，清华主动将学校科研与国防需要结合，准备为抗战贡献力量。

然而，战争的发展速度超过了很多人的意料。1933年3月，日军扣关长城，华北地区面临战争威胁。此时，已经成为清华大学校长的梅贻琦先生再次提出倡议：“我们要从速研究实用科学，以供国家需要。”紧接着，在1933年5月，清华工学院院长顾毓琇发出呼声：“国难日亟，平津垂危……利用工程的知识和方法来帮助国家解决国防和民生问题，便是我们工程师的天职。”

此时，清华大学已经研制成功了一种军用级的锌粉。这是一种制造烟幕弹的材料，经过清华的研究，国产锌粉的成本低、效率高、适于大规模生产。然而，还没等中国的新型烟幕弹生产出来，日军就已经开始悍然违反国际条约，使用毒气来攻击中国将士了。为解燃眉之急，清华迅速研制成功了防毒面具，并且生产了一万六千余副，紧急提供给了华北前线。

这些特殊的援助，获得了前线抗日将士们的赞誉。东北军将领王以哲表示“倭寇恃强，凭凌华夏，既攫我东北，复寇我幽燕，恣饕之贪残，逞鲸鲵之凶暴。以哲统率师旅与敌周旋，国仇未复，顾北塞而汗颜，寇焰益能，往东瀛而发指。乃承弗弃，慰劳有加，箴言惠赐，足励万众之心。厚赐荣颁克壮三军之气，以哲不材，无以为报，唯有努力杀贼，藉酬贵校之鼎意云情而已。”

日本侵华，最重要的武器便是飞机。当时的中国工业孱弱，无法生产自己的飞机和防空武器，日本飞机于是肆无忌惮地出现在华北上空，有的负责侦查，有的负责攻击，给中国军队带来了巨大损失。鉴于这种情况，清华大学决定在航空事业上，也给国家做出自己的贡献。

1934年，清华大学机械工程学系飞机及汽车工程组改称为航空工程组，成为全国最早创办的航空工程专业之一。1936年4月，该组自行研制成功国内第一个5英尺航空风洞，意义重大。接着，清华又在南昌自行设计并建造15英尺航空风洞。这个风洞是当时世界上最大的风洞之一，比美国加州理工学院的风洞要大50％。它的出现，标志着中国航空工业发展的一个新阶段。

同时，1936年11月，清华大学在南昌成立航空研究所，是旧中国仅有的两个航空科研机构之一。在科研体制上，“实现了大学科研的专门化和职业化，具有很大的意义。”

在抗战全面爆发前夕，清华大学已经设有农业、航空、无线电、金属、国情普查等五个特种研究所，“这五项研究事业，均系针对着国家迫切需要而设”，“将研究事业更加扩展，冀由学术研究，增强抗战力量。”而其中的航空、无线电、金属三个特种研究所，进行了一些直接为政府的军事需要服务的科学研究。

然而此时，日军在华北的压力越来越大。为了保持长久稳定的研究环境，梅贻琦校长未雨绸缪，开始将大批科研和教学设备运往南方。这一举动，后来被证明是非常英明的。

1937年7月7日，抗战全面爆发。清华、北大、南开三所大学先是南迁长沙，组成长沙临时大学，之后又在日军的压力下西迁昆明，组成国立西南联合大学（以下简称西南联大）。南迁之前，北大校园被日军监管，南开大学被炸成一片废墟，清华运出的设备，一下子就显得弥足珍贵了。尤其是科研设备，更是如此。

很快，西南联大的专家和教授重组航空研究所，并且在昆明又建成当时国内唯一可用的5英尺航空风洞。当时国民政府航空委员会各飞机厂的所有新机模型，都交给清华航空研究所实验。此外，航空研究所还进行改良机型、空气动力学与高空气象研究、研制滑翔机和直升机、结构材料的研制等工作。

1942年清华航空所完成委托的设计和制造滑翔机任务（初级2架、中级1架），其中1架被命名为“清华号”，直升机进行了部分研究工作。无线电研究所的工作很多直接服从于政府的军事需要，该所与军事委员会、资源委员会紧密合作，主要研究短波无线电和真空管制造，供军事通讯之用，曾研制出中国的第一个电子管。该所也进行为军政部培训通讯军官、设计及制造通讯机器等工作。 

昆明地区虽然是大后方，但是战争引起的物质条件匮乏，仍然时刻困扰着西南联大。受限于设备及实验资源的匮乏，大多数与实验技术有关的自然科学研究陷于停滞状态。但是，纯理论科学的研究，则取得了较大成果，甚至较战前更加蓬勃。华罗庚关于堆垒素数的研究、陈省身关于微分几何中高斯－波内公式的研究和拓扑学方面的研究、周培源关于广义相对论与湍流论的研究、吴大猷等人关于原子分子结构与光谱的研究、王竹溪等人关于热力学与统计物理研究、张文裕等人的核物理研究、吴有训关于X射线研究、余瑞璜等人关于晶体结构研究、任之恭与孟昭英等人关于电子学研究、汤佩松等人在生物物理领域的研究等，不但在国内首屈一指，在国内也有一定影响。这股风潮一直持续到了新中国成立之后的六十年代，新中国的科技腾飞之根源，也正在于此。

如果从1931年算起，中国的抗日战争打了整整14年。这14年，不管是清华大学还是西南联大，都走在了中国科研的最前沿。这场科研风暴，可以说是被日军逼出来的。但是，这场风暴却成为了中国未来崛起的希望。从清华大学到西南联大，从以实践为基础的应用科学到理论研究，当时中国教育界的大师们从未停下自己的脚步。他们之所以受人尊敬，并非只是因为学识多么渊博，而是那种澎湃的历史责任感。这，才是我们最需要继承的东西。

内容来源：清华经管EMBA户外运动协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