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募基金降费持续推进：降费并非结果与答案，业绩好才是硬道理

文 | 吕笑颜 石丹

ID | BMR2004

封面 | 视觉中国

伴随着公募基金费率改革工作方案的发布，易方达、广发基金、富国基金等头部公募立即宣布降费；7月17日起，天弘基金、平安基金、国投瑞银基金等公募基金机构旗下产品正式实施降费规定，成为第二批宣布降费的基金公司。第二批名单的出炉，也意味着公募降费由头部机构向中小机构延展。

这场由监管和行业共同发起的费率调降，会成为普惠基民的一次政策红利。或许，这将可能成为催动行业“费率市场化”的开端。

专家认为，在宏观环境及同质化竞争环境下，公募基金降费让利是大势所趋，但对于破解“基金赚钱、基民不赚钱”难题，“降费”并非解决问题的关键，而是需要在投资者教育、基金公司投研能力、风控合规能力等多方面形成合力。

继易方达基金、广发基金、中欧基金等19家头部公募率先宣布降低基金管理费率、托管费率后，天弘基金、平安基金、国投瑞银也宣布加入基金降费队伍。

7月8日，证监会发布公募基金费率改革工作安排，指导公募基金行业稳妥有序开展费率机制改革。监管宣布改革方案之后，头部基金公司几乎同步发布了调低管理费率、托管费率的公告。同月10日起，易方达基金、广发基金、中欧基金、汇添富基金、富国基金等19家头部公募率先落实，宣布旗下主动权益型管理费率、托管费率将分别正式调降至1.2%/年及0.2%/年。

本轮公募基金调降管理费和托管费力度较为明显。其中，固定费率直接下调。易方达基金管理有限公司在公告中称，为更好地满足广大投资者的投资理财需求，降低投资者的理财成本，公司决定自2023年7月10日起，调低旗下部分基金的管理费率及托管费率并对基金合同有关条款进行修订。相关文件显示，此次调整涉及“易方达成长动力混合型证券投资基金”等90只产品。相关主动权益类基金的管理费率普遍由1.5%调降至1.2%，托管费率则从0.25%降至0.2%。

而浮动费率收取更加灵活。中欧基金管理有限公司宣布将相关产品基金合同生效3年后的管理费计提标准调整为：当基金份额累计净值增长率高于同期业绩比较基准时，基金的管理费按前一日基金资产净值的1.60%年费率计提；等于同期业绩比较基准时，基金的管理费按前一日基金资产净值的1.20%年费率计提；低于同期业绩比较基准时，基金的管理费按前一日基金资产净值的0.80%年费率计提。其中，2023年7月10日（含）至8月20日（含）的过渡期间，适用的年管理费由2.00%调整为1.60%。

而随着中小型基金公司陆续完成准备工作，7月17日起，第二批基金降费名单也公布，具体共有天弘基金、平安基金、国投瑞银基金三家机构在列。

据了解，平安基金旗下存量产品目前已在集中进行材料准备与备案工作，后续很快将分批次完成降费调整。随后，包括睿远基金、兴银基金、永赢基金、中银基金、国泰基金、华泰保兴基金、朱雀基金、诺安基金、中银国际证券、国泰君安资产管理、华泰证券资产管理等11家家公募机构宣布下调旗下部分基金费率并修订基金合同的公告。

截至目前，已有超过30家公募机构宣布调降旗下基金产品费率。

整体上看，第二批降费的基金产品，管理费率和托管费率分别下调至1.20%和0.20%。实际上，7月8日宣布降费的首批头部公募，也在随后扩大旗下降费基金数量，比如汇添富基金继7月8日宣布降费后，于7月12日和14日补充公告，将正在发行中的汇添富远景成长一年持有混合的管理费率由1.50%/年调低为1.20%/年、托管费率由0.25%/年调低为0.20%/年，将胡昕炜管理的汇添富稳健增长混合，以及汇添富盈润混合、汇添富积极投资核心优势三个月持有FOF3只基金的托管费率，由0.25%/年调低为0.20%/年。

《商学院》记者发现，在权益基金下调费率的同时，个别债券类基金也在下调费率，且给予更大幅度下调。比如从7月17日起，天弘稳利定开债基调低管理费、托管费、销售服务费的规定正式实施，管理费由0.70%年费率调低为0.30%年费率，托管费由0.20%年费率调低为0.10%年费率，销售服务费由0.40%年费率调低为0.30%年费率。

据悉，其他中小型基金公司根据监管安排，目前正在积极开展降费的各项准备工作，接下来相关基金公司仍会陆续跟进。

而披露公告只是开始。随降费进程走深，基金公司内部的诸多配合跟进工作也被密集提上日程。

前海开源基金首席经济学家杨德龙表示：“排名靠前的多家公募基金降费起到了示范效应，提高了投资者的持有体验，进行了降费让利，这有利于推动投资者认购自己看好的基金。这次公布基金降低管理费和托管费，是让利投资者的行为，可能会增加投资者对于基金的认购规模，而认购的资金同时也会提高公募基金的整体形象。”

以投资者利益为核心，是基金行业能够得到可持续发展的基础。

证监会表示：证监会监管始终坚守公募基金行业发展的人民性，持续推进公募基金行业高质量发展。在今年主题教育期间，围绕投资者关心、关切的问题，证监会深入开展调查研究，广泛听取市场意见，根据行业发展实际和投资者需求，制定了公募基金行业费率改革工作方案，将监管引导推动与行业主动作为相结合，指导公募基金行业稳妥有序开展费率机制改革，支持公募基金管理人及其他行业机构合理调降基金费率。

当前“降费”的讨论与探索，主要还是针对“基金赚钱基民不赚钱”这一难题。在今年市场波动较大的情况下，降费有助于降低投资者的成本，虽然短期对基金公司的收益会产生一定冲击，但也会在一定程度上推动基金产品的销售。

杨德龙表示：“这两年市场行情的赚钱效应比较差，所以很多的公募基金出现了较大幅度亏损。通过将公募基金管理费、托管费适当的降低来回馈投资者来引导公募基金行业长期健康稳妥有序发展，也是这次政策出台一个重要的初衷。”

资深金融监管政策专家、冠苕咨询创始人周毅钦表示：“公募基金的体量在近几年实现了翻倍，但进入2021年后，规模增速明显放缓，一定程度上，确实存在“基金赚钱基民不赚钱”这种情况。另外，近年来公募基金行业从业人员高收入问题也屡屡上热搜，基民亏钱但基金经理拿高薪也不断被人诟病，基金行业的高收入和基民不断亏钱之间形成了鲜明对比，负面舆情压力较大。这次集体降费应该说和证监会在公募16条中提出的坚持以投资者利益为核心的营销理念有关，通过加大向投资者让利的力度，来不断增强投资者的获得感，逐渐改善公募基金的市场口碑。”

易方达基金相关负责人表示：“此次费率改革是行业发展的必然结果，有利于推进公募基金行业高质量发展。优化公募基金费率模式，稳步降低行业综合费率水平，有利于提升投资者获得感，促进权益类基金的进一步发展，并促使行业健康发展与投资者利益更加协调一致。”

此次行业降费的冲击范围，远不止于头部机构本身。一方面，头部机构的费率调降将形成鲶鱼效应和费率被动竞争。另一方面，管理费只是产品摩擦成本的一部分，其他与基金投资有关的佣金、托管费、销售服务费等其他费用也将迎来“调控”，参考海外成熟市场公募产品费率走势，国内基金市场在迎来综合成本下调的关键拐点。

事实上，调低主动权益基金费率只是本轮费率改革的一个环节。

在各大基金公司发布正式公告之前，证监会已对公募基金费率改革工作作出了具体安排。

据了解，此次基金费率改革的主要内容包括6个方面：坚持以固定费率产品为主；推出更多浮动费率产品；降低主动权益类基金费率水平；降低公募基金证券交易佣金费率；规范公募基金销售环节收费；完善公募基金行业费率披露机制。

其中，关于完善费率披露机制的改革措施包括：修订基金产品资料概要，以更醒目、简明、通俗形式披露基金产品综合费用；修订基金年度报告模板，分别列示基金公司管理费净收入与尾随佣金支出；强化基金公司证券交易佣金年度汇总支出情况披露要求等。上述改革措施涉及修改相关法规，预计将于2023年底前完成。

从头部机构的产品费率安排来看，此次降费也将给不同机构带来差异化影响。同时，行业降费的冲击范围，远不止于头部机构本身。

杨德龙表示：“未来费率改革对全行业格局都有一定的影响，一方面会加大基金公司层面的优胜劣汰，一些小规模的基金可能面临着持续亏损甚至倒闭的风险，而规模较大的基金公司的抗风险能力比较强，头部效应会更加明显。对于在销售渠道方面也可能会出现优胜劣汰，销售规模较小的一些平台有可能面临着生存的危机，大的基金销售平台则有可能会占据更大的市场份额。”

周毅钦表示，从此次降费方案来看，主要涉及四方的利益变化，第一是管理人的产品管理费，第二是托管人的托管费，第三是券商研究所的佣金费用，第四是销售机构的各类销售费。 

实际上，此次降费也将对代基金代销机构有所影响。杨德龙表示，“这次降费对不同类型的销售渠道也会产生一定影响，银行渠道销售的金融产品比较多，影响相对较小，而互联网平台可能以销售公募基金为主，在尾随佣金方面可能会下降比较多，受这次改革影响较大。”

更多改革措施也在路上。据悉，证监会还将逐步规范公募基金证券交易佣金费率，相关改革措施涉及修改相关法规，预计将于2023年底前完成；完善公募基金行业费率披露机制，相关改革措施涉及修改相关法规，预计也将于年底前完成；围绕规范公募基金销售环节收费问题，证监会将通过法规修改，统筹让利投资者和调动销售机构积极性，进一步规范公募基金销售环节收费，预计于2024年底前完成。

周毅钦表示：“随着这些费率的改革实施落地后，公募基金的整体费率降下来了，在短期内可能行业总收入会有一定的下降，在机构内部可能会引发投资、研究、市场、渠道等各条线在薪酬机制、KPI考核等方面的重新调整。”

不过，针对降费对基金公司带来的改变，以及后期基金公司内部如何改革，《商学院》记者分别联系易方达基金、广发基金、中欧基金、平安基金、招商基金方面，截至发稿，并未收到明确回应。

前海开源基金方面，杨德龙表示“：前海开源基金在第一时间就积极的进行了主动降费，将旗下超过总数一半以上的权益基金的基金都降到了1.2%的水平，大幅让利给普通投资者，让利给基金持有人，这也是为了更好地满足广大投资者的投资理财需求，降低投资者的理财成本，前海开源基金也及时发布了公告。这次降费有利于我们公司更好地迎合行业未来发展的方向，使我司产品更具普惠性，另一方面，也有利于我们公司不断创新产品体系，满足投资人多样化的需求。”

费率改革启动后，资产管理行业有可能迎来“费率市场化”的全新时代。

从降费情况来看，对普通投资者而言，实质性影响并不大。杨德龙认为，对投资者来说，在选择基金的时候不应该只考虑费率的高低，还要考虑基金投资的预期回报率，费率在投资决策里面只是其中一个因素。

同时，降费是否真能保证投资者赚钱？

从投资者的角度出发，他们更关注基金的净值表现。

周毅钦表示：“目前公募资管行业主要是公募基金和公募理财两个子行业在进行竞争。如果产品表现不佳，两者基本都会趋同选择降费的方式，虽然不能在短期内马上扭转业绩趋势，但一定程度上降费让利，也是表达歉意和诚意，以获得客户的理解和认同。”

事实上，此前的今年5月，招银理财推出权益类产品提出累计净值低于1元时不收固定管理费。

在周毅钦看来，招银理财此“内卷”之举将这把火烧到了基金业，“率先打破公募基金行业的传统做法，推出收费与盈亏直接挂钩的公募产品，为客户献上满满诚意。这一举措在一定程度上也加速了公募基金集体降费方案的落地实施节奏。”

不过，如前文杨德龙所述，费率从来都不是解决问题的关键。

对基金公司而言，它的本质毕竟是一家企业而非慈善机构，调降管理费将助力公募基金提质增效，真正聚焦投研能力，转向“客户思维”。

杨德龙表示：“大多数公募基金已经宣布降低管理费率，将权益类的管理费率从1.5%降到1.2%，托管费率从0.25%降到0.2%，前者下调了0.3%，后者下调了0.05%。假设投资者持有1万元基金，一年在管理费方面降低30元，而后者则降低5元，整体相当于降低了0.35%的费率，虽然费率相对于客户的资金来说并不显眼，但是它确实降低了20%左右的费用。对于公募基金来说，也降低了权益基金的部分收入，这也会让公募基金更加注重通过优质的业绩来提高公司的规模，从而能够维持住合理的收入和利润水平，保障公司的正常运行。”

毕竟资管行业是一个高度市场化的地方，那些投资者口中高费率、低收益的产品最终必然会退出，被更优质的产品取而代之；而多数投资者所在意的也并非是那1.5%管理费的优惠，而是所选产品的持有收益率。

对此，杨德龙表示：“对于普通投资者来说，长期业绩优良的公募基金还是具有比较大的优势，特别是未来投资在净值化管理的背景之下，通过配置好基金来分享企业的成长，实现财产性收入的增加是比较好的一个途径。”

从长远来看，在周毅钦看来，此次降费将会倒逼公募基金转变过于依赖规模增长的发展模式，把精力聚焦在夯实投研能力上。基金公司的权益产品要力争为投资者带来超额收益，这样才能为规模和收入的增长奠定坚实的基础。另外，公募基金也要转变思维，真正向“客户思维”靠拢，不能只管卖基金，更要做好投后的陪伴，这也要求公募基金加强投资者服务团队和体系建设。

周毅钦表示：“此次降费方案虽然不可能完全转变资管行业的发展模式，但是也是一个积极的信号。费率降低后，基金公司要继续保持利润增长就需要在基金规模增长上下功夫，在投资研究、产品管理上通过好的业绩来吸引投资者，促进行业的良性竞争和发展。”

杨德龙认为，降费短期内对于公募基金的收入会有一定的影响，长期来看，未来基金公司可以通过更扎实的投研能力、更突出的合规风控水平，一起推动公募行业的高质量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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