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上海路牌合影的“沪漂女孩”们
如果你脑中常有稀奇古怪的想法，又正好是豆瓣小组的活跃用户，那你应该听说过一个叫“行为实验者”的小组。
每每感觉自己生活变成一滩死水，我都会去里面寻找能让我暂时“活”起来的行为灵感——比如在口罩上写过反映当天心情的标语、午夜骑单车时自我采访、在衣服上贴写了诗的便利贴，以及把毛绒玩具当成同伴，相拥反复咀嚼杨德昌的电影。
愿意分享行为实验的行动者像是一架架小发动机。我经常会在不同的帖子中收获生活的新知与能量，年初看到的“沪漂女孩”行动企划也是其中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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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市一共有 163 条以省份、地级市命名的道路。从高空向下俯瞰，这些道路组成的路网就像一张微缩的中国地图。
图片来源：新一线城市研究所
我的公司（也就是 BottleDream）位于江苏路街道一条名为“利西路”的小巷，北临安化路，南临武夷路。但直至看到“沪漂女孩”的帖子前，我从未注意过自己每日会穿梭于不少城市名间。
6 月某天拍下一张安化路的路牌照片给同事，她也惊呼：“安化明明是我妈妈的家乡，我之前竟然都没有发觉。”
年初看到这篇帖子的激动心情，在我参与街心花园（BottleDream 发起的共创项目）讨论到“声音与地域文化”时又再次涌现，伴随想起的还有近期偶然听到山东方言时的感动。
我是山东潍坊人。虽然不是恋家的类型，但因为疫情一年没回家也会偶尔想念。前阵看到一条朋友圈动态定位在“上海 潍坊”，才欣喜地发现原来浦东西北部有个“潍坊新村”，受到“沪漂女孩”帖子影响，当即产生了探索这个地方的强烈愿望。
但在疫情封控和繁忙的工作下，我始终没来得及出发去四十公里外的潍坊新村看看。出于对“沪漂女孩”进展的好奇与一时冲动，我联系到了 Haha，跟她聊了聊拍摄路名合影的心路历程，与她从这个行动中收获了什么。
与重庆南路
合照的重庆女孩
Haha 出生在重庆云台镇，小学三年级转学到了长寿区，高中到重庆主城区读书，然后考上了成都的大学，毕业后怀着对上海——这个国际化大都市的憧憬，来到这里工作。某次机缘巧合，Haha 发现上海的路名竟然对应着自己出生至今的人生轨迹。
“发现这个规律以后，我立马搜了身边的其他朋友的家乡。其中有一部分朋友，上海只有他们所在省的路名，没有他们家乡城市对应的路。而我连出生的镇、区对应的路名都有……虽然肯定是巧合啦，但是就觉得挺奇妙。”
两年前参与一次活动时，Haha 来到了位于普陀区的长寿路，并意外发现长寿路上有一点重庆家乡的影子：“我记得那里有挺多烧烤店！还看到了很火的重庆苕皮烧烤、各种做足浴的地方。当时我还跟一个发小约好到长寿路吃东西……这个发小大学去了厦门，她前面的人生轨迹是跟我一样的。”
但除了长寿路，其他的路基本与对应地区毫无联系。重庆南路正好承接一个单调的高架，Haha 沿着走了半天，都没有找到一个背景比较有趣的路牌。她还在路转角发现一座写有“重庆公寓”四个大字的建筑，但不问也猜得到，里面住的应该不是重庆人。
《重庆森林》取景地在香港这件事，
许多人也是长大后才知道
“我知道上海取这些路名肯定没有想跟这些地方有什么关联，只是一个名字而已。”Haha 说。
她最初的想法很简单：身边一起来上海发展的女同学都能在上海找到家乡路名，这种幸运也给了 Haha 许多鼓舞，她随即萌生了用“路名合影”——这个有点浪漫、又有点行为艺术的方式，记录同在上海时光的想法。
Haha 和同学们
Haha 很快找来当年同在成都读大学的同学。她们相约从上海标志性的外滩走到成都南路，中间穿插各自的家乡道路，拍了一张张合照。“成都南路是上海比较市中心的一条街，很繁华。因为我跟同学都比较熟，大家会边走边聊天，寻找整条路上最适合拍照的路牌。”
Haha 和同学们与路牌合影
Haha 的路名合影照统一使用胶卷拍摄，但她否认自己是一名摄影爱好者。“我的拍照技术并不好。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很想用胶卷的方式记录下这个过程。手机、相机的记录虽然方便即时，但总觉得胶卷会更厚重、更有记录的感觉。”
每张照片洗出来的过程，都被 Haha 当作一次记忆的唤醒。如果觉得照片照得还 OK，她就会发给朋友们——在她看来，这些照片能够再次建立一点美好的连接。
合影行动会改变什么？
Haha 没有说很多这个行动对她的影响，但我已经感受到了这个想法激起的涟漪。
这是一种对生活主动的掌控感。作为一名初入职场的新人，Haha 说自己多数时间“都是被人带着走的”。沪漂女孩对她而言，是近期第一次比较自主地做一件事情。
Haha 也借此形成了一种看待异乡城市的独特眼光，更留意一些想要定格——无论是地点、人还是事物——的生活画面。她对我说：“在上海工作以后，身边同事流动的几率也很高。不论是换公司，还是同一公司换不同的组，与很多人在很大程度上都不会再见面了。”
于是，Haha 很快开始在同事身上实施了“沪漂女孩 2.0”计划，希望将其当作属于自己独特的告别方式。同事们也欣然应允，很少有人会拒绝这么简单、又有点浪漫的事情。
Haha 为同事拍的照片
因为不好意思麻烦同事与自己一起寻找整条路最合适合影的路牌，Haha 通常会在为同事拍照前自己先去踩点。
同时，为了认识更多的“沪漂女孩”，Haha 在去年生日那天到豆瓣“行为实验者”小组发布了招募帖。她说，当时可能就是想打破什么，再发现些什么。“我平时是个社交相对固定、不太在互联网上输出什么的人，但可能偶尔也会有些快要溢出来的冲动，所以就在生日时发了帖子。”
之所以把行动取名为“沪漂女孩”，Haha 最初和朋友们没想太多，只是因为合照的朋友们都是女生而已。后来陆续有男生表示感兴趣，Haha 思考过后还是婉拒了他们：“女孩和男孩还是有些不一样的。在外‘漂’着的女孩们确实会更多受到家庭的呼唤——家人会不停问你什么时候回家乡，还会催促说‘不要在外面漂着了！’”
虽然与路名合影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在 Haha 看来，这也能体现女孩们对生活方式的一种主动权。它表示女孩们可以决定自己在异乡的生活，而非早早回到家乡、踏入约定俗成的婚姻成家之路。
通过豆瓣联系 Haha 的女孩同样来自五湖四海——山东、哈尔滨、内蒙古……但由于疫情，一些来自豆瓣的拍摄计划都暂时搁置 。加上现代网络社交中的双方还是存在不信任的隔阂，Haha 至今没有从网友处收回一张照片。
“疫情把美好短暂的春天都封完了，”她有点遗憾地说，“现在出门又赶上酷暑，不过还是可以准备准备的。”
“一个冒险的想法”
就在前两周，Haha 和同伴们为“沪漂女孩”计划申请了正式的邮箱：
她们在等待来自不同城市的沪漂女孩加入，去往与各自家乡同名的道路。如果你想参与，可以用任何你喜欢的方式与路牌合影，也欢迎将想诉说的沪漂内容通过录像、写信或留言的方式附在合照后面。
“可以联系我们一起拍摄，我们将采用胶卷的方式记录；也可以自己拍摄然后发送给我们。”Haha 说，“期待上海所有的城市道路名，可以被一一点亮。”
Haha 与我也将这个计划驻扎在了 basecamp 小程序“冒险岛”中。从某种角度来说，我们每天都在做各种行为实验，这是一个个基于自己、触探世界的冒险。
如果你对“沪漂女孩”策展感兴趣
就点进去留下想法！
行动，往往始于一霎那的想要冒险的念头。不过最重要的是，要先把那个念头写下来。
*若无特殊标注，本文中全部图片来源于 Haha 及同学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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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喜羊羊
编辑 阿挺 设计 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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