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海做题家：海盗闯进来时，我正刷着微积分

教育

2022-09-23 10:09

十年前，为了不在格子间内卷，许家富当了远洋水手，见证了大海的壮美，海豚嬉戏的浪漫，也见识了大海的凶险。在一个月光暗淡的夜里，他正在甲板刷手机时，一个黑影闪过，随即，一把明晃晃的刀抵住了他的喉咙……

5月初，出海大半年的水手许家富，终于抢到一班没有被取消的埃塞俄比亚航班，经过数十个小时飞行，抵达了上海浦东机场。

与180天前的上海相比，浦东机场一片空旷，门店也关着，只有寥寥几人戴着口罩匆匆经过。他无缘这个城市刚经历的一切，显得错愕而懵懂。去往隔离酒店的路上，看着空荡荡的街道，他自觉像穿越而来，错过了好几个世纪。

十年来，当同龄人埋头在格子间写PPT的时候，许家富却在深海吹着风，白天看鲸鱼喷水，夜晚运气好，还能看到星斗般的发光水母。每年，他出海一半，回家歇一半，过上了少年时代梦寐以求的理想人生。

〓大海上的万吨巨轮。

许家富是当年班上的数学学霸，每次回吉林老家，他都会招呼当年的同学聚会。许家富一直是聚会的焦点。一是公海无网无电话，动不动蒸发大半年；再是水手像童话里走出来的，听听都治愈。许家富就像故事大王，把老友们说得连连生羡，甚至称他为“反卷斗士”。

回上海前，许家富在海上度过了32岁生日，即将抵达父亲一直严厉警告的红线——一过35岁，不仅不能考公考编，去社会谋职也可能遭冷眼。

生日仪式简简单单，他和东南亚等地的同事们坐在甲板上，沐浴着海风和星光，吃喝唱歌，翘脚聊未来。他发现，身边年过40的船员少之又少。年长的水手说，快干不动了，年轻时不觉得，到了年纪，身子骨也消磨得差不多。身后，又站着更健壮的年轻人……

那一晚，身为90后的许家富，也有了“35岁焦虑”。

“也许这就是传说中的围城吧。”

今年，许家富参加了一场全世界5万多人同时做题的阿里全球数学竞赛。许家富想撑着数学这支桨，划出围城，划向新的人生蓝海。

“我往海里跑，你就卷不到我了”

2012年，许家富大学毕业的那年，全国高校毕业生数量再创新高，达到680万人，当时，席卷全球的金融风暴余波犹在，媒体不断渲染着“最难毕业季”。

这一切对许家富影响不大，他甚至想离开纷扰的陆地。“为啥都要朝一个地方挤破头？海阔天空不好吗？”他说，“都说赚到钱了就环游世界，我现在就可以呀。”

小学时，凡尔纳的科幻小说《海底两万里》让他迷上了大海，高考志愿报了大连海事大学轮机工程专业。

“学这个专业将来要跑远洋，一漂几个月见不到人，你可想好了啊。”高中班主任劝他冷静。

许家富说：“这不正好欣赏海景嘛。”

得知儿子要当水手，失望的还有父亲。他希望儿子能考公、考编，最不济也继承他在农贸市场的小摊位。“人活着得挣钱搞关系，以后你一跑船的，以后跑不动了还能干啥？”

许家富不管，投了不少简历出去，终于接到了新加坡一家货运公司的Offer。

那年7月，许家富一个人拖着行李箱从北京坐飞机来到新加坡，登上了他人生中的第一艘货轮——一艘七八百箱的小型集装箱船。

当时，新加坡本已十分湿热，再加上船小，狭小的工作舱简直就是蒸箱，“船舱里50度的温度计，水银柱快到顶了。”

〓许家富在船舱内工作的场景。

更让许家富崩溃的是，学校里学的那些理论知识和实操技能完全派不上用场，船长让他干的是最简单的体力劳动——搬货。伙食补给、物料、备件、燃油……光着膀子连续搬了十几个小时，喝了十几瓶矿泉水，没去一趟厕所。

搬完后，许家富瘫在类似绿皮车硬卧的窄床上，内心也少不了委屈与埋怨。但没办法，“上了贼船就下不来啦”。

同事们来自五湖四海，印度、菲律宾等国的船员英语虽好，但口音怎么听都和他学的英语不是个一个味。

〓许家富和各国船员在一起。

“第一天，印度同事让我拿一把螺丝刀，我完全听不懂对方说的是啥，他提高音调冲我吼了又吼，还带着比划，可我还是一头雾水。”许家富回忆，同事无奈，一脸嫌弃地将他一把推开。

第一个船期，因为有个漫长的适应期，那个蓝色的自由王国似乎也减少了吸引力。直到第二次跑船，他登上了一艘承载六七千箱集装箱的大船，才有心情坐在甲板，端着咖啡，欣赏壮阔的海景。

每年上岸后，许家富就开启几个月的休闲时光。海上多数时间无网，每次朋友或同学聚会，他总会听到些新名词。从创业、融资、进大厂，到后面的内卷、躺平。

“原来加班叫卷。”他庆幸当时的选择，“我往海里跑，你就卷不到我了。”

朝八晚三，解闷的除了烧烤，还有数学题

许家富现在工作的货轮，是一艘海上巨无霸，船长300多米，上万个蓝色集装箱整整齐齐地码在货轮上，在蔚蓝的大海上航行时，犹如一座移动的山峦。

工作十年后，许家富对船上的各式机电设备早已门儿清。“上午8点上班，说是5点下班，但一般两三点就可以下班走人了。”许家富说，如果天气好，他会和同事在甲板上钓鱼。“南太平洋的金枪鱼非常多，也很傻，很好钓，钓上来我们就直接搞烧烤了。”

〓甲板烧烤

2019年春天，许家富从上海出发前往秘鲁首都利马，斜穿整个太平洋。整个航程一万多公里，50天看不到陆地，视野所及，除了高耸的集装箱货船，就是看不到边的大海。

船只靠近南美洲海岸线时，远处的安第斯山脉显出一道黑影，当船只越来越近，利马港上红色的龙门吊逐渐清晰起来。

抵达利马后，手机有了信号，一条又一条微信消息和新闻推送迅速挤满了屏幕。船员们抵达港口后，可以办理一个临时签证进入城市，但不能过夜。

在利马港停留期间，他翘着二郎腿感受太平洋西岸的海风时，一位在北京工作的中学同学向他吐槽，方案改了八百遍了，仍然没有通过，现在晚上11点了还在写字楼里加班。

对朋友的选择，他有些不理解。最美好的青春都耗在枯燥的格子间里，呼吸的是饱含PM2.5的雾霾和拥挤地铁车厢的汗味，就为了五环外一个五六十平米的小户型，还得背上几十年的房贷。

“这样的生活图什么……”许家富说，“我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很想给他发一个我坐在南美洲的阳光下，看海鸥，听海浪的视频，可是又觉得对比有点残酷。”

〓风平浪静的时候，众多海鸟在船舷上小憩。

除了欣赏大海和搞甲板轰趴，许家富还有个普通人没有的爱好——做数学题。许家富从小脑瓜灵光，尤其数学成绩很好。在农村小学，许家富无师自通弄懂了鸡兔同笼、蜗牛爬井等经典题目。直到高中，都是班里的数学尖子。

每次出海，他随身带着的，不只是随身衣物，还有让同事避之唯恐不及的高数和概率论。移动硬盘里，存储了15G的数学资料。

“学演算和傻大黑粗的设备维修之间，绝非全无关联。”许家富说。

有一次，保证整个船舶电力系统的发电机失灵了，整座船都没有了电，动力系统失去了控制。这时还有风浪在作祟，所以必须要在情况变得更糟糕之前抓紧抢修这台发电机。

许家富根据发电机的故障报警，判断出故障原因是燃烧温度过高。但问题究竟出在哪里？许家富排查了燃烧之前发电机运行的压力曲线图等数据资料，逐个反推究竟是哪个气缸出现了问题，最后准确找到了“病根儿”。

“如果看不懂那个压力曲线图，麻烦可就大了。”许家富事后也有些后怕，危急时刻，经验固然重要，但数字最值得信赖，是多年前的数学底子救了自己，救了全船的兄弟们。

正在甲板上刷着微积分，他被刀子抵住喉咙

航海生活也不是全是诗情画意，也曾遇到过危险。

许家富回忆，2013年，许家富所在的货轮在红海海域遭遇一艘小型海盗船尾随。当时船上没有专业的安保，船长只能下令开足马力，让货轮呈S型前进，用左右摇摆冲起的巨浪阻挡住尾随的海盗船。虽然最终甩掉了海盗，但许家富因为船只剧烈摇晃而强烈晕船，胆汁几乎都要吐了出来。

还有一次，许家富跑东非航线，在肯尼亚海域，再次遭遇了海盗。当时天色已晚，月亮只是个若有若无的月牙，海洋和天空融为漆黑的一团，船上的几盏灯也难以穿透黑暗。

〓许家富跑船途中，两次遭遇海盗。

当时，许家富坐在船头，海风轻拂，他正专注地看着手机上一道微积分题。忽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一个人，掏出一柄明晃晃的刀，抵住他喉咙，喊了一嗓子英语：Don’t move！

许家富登时蒙了，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完了，遭遇海盗了，这辈子甭想解出这道题了。他交出手机，乖乖举起手来。后来船上又陆续上来几个黑人，头上缠着黑布，每个人手里不是有刀就是枪。他和另外一个同事被五花大绑，嘴里堵着满是油污的抹布。

“这些海盗虽然没伤害我们，但是把我们的手机、手表，还有船上好几条几万块一条的缆绳给卷跑了。”原来他们是趁着大家休息，乘坐小船，尾随上了大船。

许家富第一次感受到死亡威胁。后来，他们再经过东非时，都要聘请当地配枪的安保人员上船。“只有花钱请安保，才可能不被骚扰，类似交‘保护费’。”

这次被绑，让许家富很后怕。但想重回陆地没那么简单。十年的航海生涯，所有经验技能都是应对大海的。重新当个陆地打工人，不习惯也不甘愿。

更何况，他完全白手起家，父母已经年迈，无法再继续务农，也没有退休金可以傍身。

除了跑船，我还能干什么呢？

有一次回到吉林老家，许家富和几个要好的同学喝酒。喝大之后，胖子张大伟拉着他的手，似乎是发自肺腑地说：“虽然你挣的比我们多，但你半年半年不在家，老婆孩子在家多困难……”

别人逐渐适应了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岁月静好，理解不了他这种整日不着家、甚至不着陆地的生活。别人这么说，他也理解。他和大多数普通人的生活，已经渐行渐远。

有了女儿之后，他在船上的每一天也很想孩子。有时因为时差，和家里打视频时女儿已经睡着，他也会让妻子把手机对准女儿，看着女儿安心熟睡的模样。

在陆地短暂停留后，许家富又回到了海上，每天在甲板、舱室之间打转。漂在海上，工作的天地看似很大，却也很小。朋友的提醒，加上自己心底升腾起来的越来越多对家庭的挂念，他觉得，一个新的念头正慢慢升腾起来。大海虽好，不是久恋之家。

〓一天工作结束，一场轰趴即将开始。

闲下来时，各国的同事们坐在躺椅上，看着大海和夕阳，闲聊各自的未来出路：除了跑船，我们还能干什么呢？

那个当年对他喊“screwdriver”的印度同事，准备攒够了钱在班加罗尔开一间超市；斯里兰卡同事老家是种茶的，但是他不喜欢贫穷的农村，想去首都科伦坡买房，然后当个出租车司机……

听大家聊得口沫横飞，许家富也在盘算。回家种苞米？虽然现在都机械化了，但是他已经对种地毫无兴趣。开超市？自己也没商业思维。

他想起来，三年前，校外培训正火，张大伟说，上学的时候数你数学好，何不趁着暑假开个数学培训班？他好奇地给孩子们讲了几节课，没想到孩子们非常喜欢，觉得他说话不仅幽默，解题思路也很新鲜。他也在教小孩时体验到了快乐。

实际上，从他上船那天起，除了贴身衣物，带的最多的就是数学方面的书。既有数学家的传记，也有线性代数、概率论等方面的习题集。有时，因为喜欢看世界地图，他还会冲刺一下被称为数学三大猜想之一的“四色猜想”。

许家富想到，为什么不从数学入手，开辟另一条人生道路呢？哪怕再去读个数学专业的硕士，去当个中学老师也好啊。

许家富觉得，自己似乎有了方向。

在印度洋备战全球数学竞赛

2018年的11月，经历了数天在海上与世隔绝的漂流，货轮一点点接近海岸，许家富的手机上也出现了一两格信号。他第一时间打开微信，无数条消息相继弹出，他一点点地往下滑，又看到了张大伟的短信：阿里巴巴要搞一个全球数学竞赛，金奖奖金几万美金，你参加一下试试呗。

许家富点开同学转发来的链接，发现这次比赛不限年龄、专业和职业，只要有网络、对数学有热爱，都可以答题。他内心兴奋起来，觉得这是一次可以把握住的机会。但再往下滑，发现今年比赛的考试时间，他应该正好航行到太平洋中心，没有网络信号供他答题，估计今年参赛是悬了。

这件事他一直记在心里。后来有信号后，他还专门搜索了竞赛题目，，“第一道单选题，是把拉面和数学结合的题目，让人耳目一新。”许家富说。当时，一位参与命题的北大数学系教授在介绍题目难度时说，这次考题需要用到数学系高年级本科和低年级研究生的数学知识。

事与愿违，一连三届的比赛，都好像故意让他无法参赛似的，他都恰巧在海上。但他一直关注着数学竞赛的新闻。

北大数学系学神韦东奕火起来后，他发现，原来韦东奕是第一届阿里巴巴数学竞赛的金奖获得者。此外，麻省理工学院数学博士王东皞、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的陶中恺等大神，还曾两度夺金。在那些热情洋溢的报道里，他们不仅讲数学的乐趣，也率真地表示“赚奖金养家”。

参赛的不仅有数学专业人士，他更佩服的是，一些和数学看似毫无关系的人，也加入了进来。“我记得有一个北京三甲医院的肛肠科女大夫，连续三届参赛。”

今年春天，国内疫情此起彼伏，许家富买不到回家机票，只能跟随船只继续漂着。在非洲东海岸，手机有了信号，他终于可以填写报名表了。他还记得报名那天，他和同事一起吊了几十个集装箱后，还处理了一起轮机故障后，终于抽出时间打开电脑，用手机热点上网填写了报名信息。

接下来，是孤独又漫长的备考期。多少个午后，许家富在完成日常检修工作后，就自己一个人待在船舱里破解一道道数学难题。星光下，印度洋上翻腾的浪花拍打着船舷。舱室里一灯如豆，许家富在灯下静静地解题。

〓海上，大雨倾盆。

他的脑海中出现史泰龙主演的《金蝉脱壳》中的一幕：从巨型监狱轮船爬出来的史泰龙用一个自制六分仪，通过北极星和海平面夹角等数学与天文知识，计算出船只在地球上的方位。他觉得，他在备战时的情景，似乎也是想用数学知识，来挣脱一个写满诗和远方的牢笼。

想开超市的印度同事奚落他：“一身油污的修理工也要当数学家吗？”斯里兰卡同事也说，那些螃蟹一样的符号，能比好莱坞大片好玩？

许家富无法给同事们解释，快乐也是分层次的，看好莱坞大片的确很快乐，但解题的快乐是看电影比不了的。做数学题，是他从小到大一直保持的兴趣。这个过程让他内心安定、摆脱烦恼；也能够让他体会到在逻辑迷宫中游走，最终豁然开朗的畅快。

题目之外，更重要的答案

许家富不知道，就在他在非洲海滨为数学竞赛备战时，还有数学爱好者们，不管是不是从事数学有关的工作，也在世界的不同角落努力着。

四川德阳人民医院医生张丽，一边做着医学研究一边备考。张丽说，谁说医学和数学没关系？血流动力学等等医学细分学科，都要用到数学。“就说最近的新冠病毒调查，大量用到统计学。”

严丝合缝的数学推理，和让人发笑的段子手之间，似乎八竿子打不着。但天津脱口秀演员马俊荃的脑回路就是这样：用数学思维写段子。为了锻炼自己数学思维，他也报名了阿里全球数学竞赛。

竞赛答题，许家富正航经印度洋，他没能入围。但他觉得，能有信号参赛，能报考，还把全部题目琢磨了一遍，知道自己哪里不行，对过去的自己来说，已经是走出围城的第一步。

许家富一直关注着阿里全球数学竞赛的消息。

6月10日，是比赛推出决赛名单的日子，5万多考生，715人晋级决赛，其中包括历届IMO（国际奥林匹克数学竞赛）金牌得主20多名。决赛选手来自21个国家的171所高校，接近40%的选手是00后。

因为竞赛奖金升级和美国运筹学会、美国工业与应用数学会等国际专业数学组织的推广，还有来自美国国家工程院、莫斯科国立大学等机构的知名数学学者加入竞赛指导委员会，阿里全球数学竞赛的“国际范儿”更浓了。

还有更多人，也在通过数学挣脱各自的围城。在江西，一位名叫官协的大专生，自学数学，考出了江西全省参赛考生第一名。一位日语专业的女生，本来可以靠日语吃饭，但她偏不相信女生学不好数学，也一鼓作气进入了决赛。

经过决赛，最终评出金奖4人、银奖6人、铜奖10人和优秀奖57人。获奖选手来自中美等五个国家的14所高校。9月26日，这些全球范围内的数学高手将迎来激动人心的时刻，最终获奖名单将于这一天宣布。届时，多位数学领域的一流大咖将与获奖者面对面交流。

数学专业人士有他们的精彩，没有从事数学工作的许家富，也有自己对数学的理解。

当年因为海洋梦想选择当水手，既赚到了钱，改变了家庭状况，现在，他觉得，到了拾起数学的时候了。曾经，他也喜欢“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诗句，经过10年咸湿海风的雕琢，现在他更觉得，背朝大海，也可以面对数学的春暖花开。

他没觉得自己岁数大了点就要远离数学。他喜欢这次赛事组委会成员李贝的一句话，很多数学家都是到了中年甚至更晚才取得个人巅峰成就，对广大的数学爱好者来说，享受数学更是终身乐事。

中国科学院院士、浙江大学数学高等研究院院长励建书曾说，阿里巴巴全球数学竞赛真正激发了全民数学兴趣。参加完比赛，回忆“下海”生涯，那个背着背包、只身一人登船的生涩青年，也逐渐懂了自己最想要的是什么。

入境隔离期间，许家富看到那些和他一样的业余选手的参赛故事后觉得，数学是他和医生、脱口秀演员更多不知名的人们的公约数，也让他们从全国，甚至远离本土的地球另一端，产生了奇妙的人生交集。

在纷繁复杂的世界和职场中，数学给了他们一方思维秘境，也给了他们生活的答案。

“前几天，还有当年培训班时的家长问，啥时候回吉林，孩子们还等着你教高中数学呢。”许家富回复说，会的，漂泊结束，我会有登上数学讲台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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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 q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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