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家庭伦理小说《嫁接 下》 第十八章 剜肉补疮(1)to(3)
颍川跟大老李干了仨月有余,前后只分两次拿到了两千多块劳务费,远远比应得的钱要少,由于老李不善管理,加上人心不齐,临时拼凑起来的“草台班子”人杂主意多,干活扯皮、互相瞧不起,写出来的程序没通过初次验收,导致该项目最终被收回。至于钱到没到手、到手了多少,老李两口子含混其辞、前后矛盾,他们只给了一笔糊涂账,说是本应到手多少多少,因为没有按时交活又被罚款多少多少,因此,他们也只能付给大家这些了,其中还有他们自家腰包里出的钱。由于事先没有签订劳务合同,口头答应的事情无凭无据,大伙也都只好自认倒霉了。老李的太太也是一肚子的委屈,四处宣扬:狐狸没打着反惹了一身骚,赔上点钱事小,得罪了大伙可就来罪了,弄得老李现在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了。
听颍川这么一说,虽然只是轻描淡写的几句,潇潇当下就炸了,气不打一处来,劈头就是一顿数落:“瞧瞧,我早前怎么说来着,你偏就不听我话,那两口子比小鬼儿还精,你跟他俩后面屁颠儿个什么劲儿,啊?家里大事小情全推给我一人儿,你倒好,撅腚出了半天孙力,到头来还是竹篮子打水,那两口子看面相就知人不地道,肠子拐了九道弯儿,嗬,有能耐算计人家洋鬼子去,揩自个儿同胞的油,这算哪门子本事哟。”
颍川就知道这顿数叨是免不了的,便小心陪着笑脸儿,道:“掌柜的,我说,大家都出门在外的,谁也不容易,老李也是好心办了坏事儿,他这不也窝囊得够呛?本来是指望着挣点钱,大伙赚个外快,可咱也不能因为没捞着好处,就把责任全推给人家一个了吧?钱没赚着也是因为哥儿几个干得不好嘛,再说了,我那不多少地还见着点儿钱了吗?人家大老李可是自掏腰包呢,我跟他客气了客气,说是想把钱还给他,可人家死活不肯要,你啊,对老李有意见归有意见,可也别把人家想得那么坏,咱不能以成败论英雄。”
潇潇抬高了嗓门儿:“呵,这下倒成了我的不是了,他干都干了,怎么我说说都不行?哼,背后藏着什么猫腻谁知道?!”
颍川被潇潇嘟囔得心烦,道:“你啊,就厉害了这张嘴。”
潇潇向来都是嘴上不饶人,回呛他:“我怎么了我,啊?我一不偷、二不抢、三不算计别人,厉害点儿又怎么了?强其你个炕头上的汉子,自个儿外面窝囊还拐带着家里的老婆孩儿跟着受累。”
潇潇的调门儿越拉越高,颍川见火药桶快被点着了,便赶紧转移话题:“这次虽然给弄砸了,可也长了教训不是?大老李不死心,还想伙着我另起一摊儿呢,哎,你说呢?”
潇潇撇着嘴,没好气儿地说:“霍霍,你还真拿着鸡毛当令箭了哈,他让你冲锋你就陷阵去?人家那是拿着你当驴使,上回方倩劝我我还没当回事儿呢,看来钱真不是什么好东西。跟他说去,咱家孩子小,忙不过来”,说完,将手里抱着的狗狗往颍川怀里一塞:“该你了”,她站来,抡圆了胳膊,甩了几下,又扭了扭腰,道:“哎哟呵,这小子贼沉贼沉的,我抱半天了,膀子都麻了。”
狗狗哼哼唧唧,伸着双手闹着要找妈妈,潇潇只好把儿子又接过来,叹道:“唉,什么时候我也上班去,换你在家看孩子试试,保管三天你就跳脚。”
颍川道:“人家家都是就高不就低,我编程都是一把老手了,到哪儿不是抢手货?行行行,你也甭跟我瞪眼,要是你能挣出我现在的这份工资,我二话没有,马上跟你换。”
潇潇瞅了他一眼:“哼,别以为你干得熟练就能比我强,赚钱多少不在技术高低,技术越高,离钱越远,真正赚钱的是卖技术的人,懂不懂啊你?人家比尔盖茨比你技术好?关键是要有对钱的嗅觉,还有执著,就你?说句不好听的,猪蹄子放袖口里——不是那把手。咱命里没有,何必强求?我看呐,吃份安稳饭比啥都强,富裕的钱也带不到地下去……行了,老李那事儿咱不惦记了。”
“嗬嗬,你上下嘴皮子一碰,说得倒轻巧”,颍川不死心,又道:“最近家里的使用增加了不少,咱总不能坐吃山空吧?转过年来就该送狗狗去daycare了,还有,你外甥那个无底窟窿不知哪天又得让咱往里填两铲子土,没钱怎么行?”
“可也是啊”,潇潇想了想,道:“要不,你干脆自己干,听说买个服务器不贵,若是挂在别人那里,每月交点儿寥寥的费用就行了,我豁出去,舍命、舍钱陪君子,孩子由我一人带,只要你不把家底儿给我抖搂干净了,我就任着你折腾。”
颍川叹了口气,道:“唉,最近IT行业不景气,好多活都外包了,揽不着项目就只能自己开网站,话说回来了,别看各种网站遍地开花,有几个真赚钱的?就连YouTube当初也是差点关了门儿的。”
潇潇想了想,又建议:“那,咱贷款再买个房吧,最近房市这么火,连我这穷人看着都眼红,咱把这间房重新贷款,换成30年的,再在市区贷款买个十几、二十万的condo应该没问题,房子离着学校近,不愁租不出去,那房子20年后一卖,至少翻个一、两番的,狗狗上大学的费用也就有了。”
“我可没你那么乐观,最近房价涨得这么凶,有点离谱了,我怕会跟两千年那会儿的大牛市似的,这会儿进场没准儿就成接盘侠了,房子跟股票还不一样,不是想抛就能很快脱手的,到时成了烫手的山芋,咱哭都来不及喊娘了。”
潇潇道:“不会吧?正因为脱手不容易,房市才不会跟股市那样动荡啊,咱也可以见好就收,过两年涨得差不多了,咱就赶紧出手,赚点儿是点儿,不用那么贪。哎,我听说有可以不付本金、只付利息的贷款,咱得想办法用别人的钱来生自己的钱,这钱生钱来得多容易啊。”
“嗯,那叫次级贷款,不过,利息一般要比优级贷款高出很多,我看咱还是保守点儿,轻易别动那个脑筋,天上就算能掉馅儿饼,那也砸不到咱头上。”
潇潇急脾气上来了,想入非非:“从来都是撑死胆儿大的,饿死胆儿小的,房市再怎么泡沫,咱手里那不是还有间房顶着吗?好好,就这么定了,你赶紧找个中介,这事儿及早不及晚。”
颍川白了她一眼:“瞧你这脾气急的,噢,满世界就你顶着个钱串子脑袋?等你明白过来,黄花菜都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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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晚饭,颍川自顾自地坐在沙发上闷不吭声地看电视,一脸的怒气却藏不住,潇潇坐在他的身边,一边照看着身边的儿子,一边拿刀削着苹果,她依旧唠叨着,却明显地底气不足。
削好了苹果,潇潇切下一片来放到盘里好喂狗狗的,然后,递给颍川剩下的那大半拉,颍川装作没看见,她只好拿着手背捅捅他:“哎,接着。”
颍川不耐烦地挡开潇潇的胳膊:“你自己吃,我没胃口”,眼睛依然不离电视机。
潇潇被他噎得难受,心里也窝着火却没处发去。当初为了把航航办到美国来,他们有两个选择:要么替他做担保,要么在他名下存一笔担保金,潇潇两口子咨询了几位朋友后,商量了半天,觉着还是存钱比较好,一锤子买卖,一万多块钱封了顶,万一拿不回来,大不了就当是丢了,反正也是丢给自己的姐姐,又不是什么八杆子打不着的外人。可要是作担保的话,万一那孩子捅出什么篓子来,他二人可就真吃不了兜着走了,出了事人家首先要找担保人,白纸黑字儿,签了名那就要负法律责任。大的不说,人吃五谷杂粮孰能无病?头疼脑热的也就罢了,若他真要有个什么大病大灾的,光着瞧病看医生的钱就能跟座山一样沉了,更不用说,航航年轻气盛,又不通人情世故,若是拿刀捅人了,出车祸了,诸如此类,那还不是天塌下来要他们这出头的人接着啊。对航航来说,这些事情不是不可能发生,而是可能到让潇潇他们不敢去想。
潇潇隔天要去学校给航航注册,因为每学期注册时都要交银行存款证明,她让航航去银行要了证明,等航航把银行的证明信拿给她时,她当下傻了眼:“怎、怎么回事儿?我给你存了一万三的,怎么就剩八、八千多了?那些钱、钱都哪儿去了?”
航航自知理亏,支吾道:“我,我有用处。”
潇潇急得吼起来:“什么用处?你说说清楚。”
见小姨生气了,航航脸一红,小心地说:“买书,哦,买学习用品啦,还有看电影。”
“胡说八道!你少在我跟前儿放这些没味儿的屁”,潇潇很少跟他发脾气,再怎么着也拿他当晚辈儿看,拿他当客人对待,有什么不顺心都朝着狗狗撒气了,就连颍川那儿她也是能瞒就瞒、能骗就骗。可是,家里刚刚又买了个投资房,眼见着银行里的存款就快掏空了,一想到手里没钱,这要命的祖宗又要来挖墙脚了,潇潇顿时就急红了眼:“教科书我在刚开学的时候都给你买齐了,铅笔、本子买一卡车都用不了这么多,说!你今儿必须给我说清楚,钱都让你捣腾到哪儿去了!你不说清楚的话,我后天绝不会给你去注册的,你趁早给我滚蛋。”
航航见一向好言好语的小姨也发飚了,心里不免有些害怕,就照实说了:“我,我给女朋友,买礼物了。”
“都买什么了?”潇潇见他挺诚恳的,钱没拿去买毒品,感觉多少有了点安慰。
“Thanksgiving的时候我买了个戒指给她,大概两千多块,后来,嗯,后来,她说她喜欢LV的手提袋,我就给她买了一个,花了不到一千,还买了一些衣服、鞋什么的,我记不住价钱了。”
“呵,小小年纪你倒挺会讨女人欢心的哪,你爹娘是中国首富啊”,潇潇从牙缝里挤出话来冷嘲热讽他,一想到这小子花钱如流水,而自己一个大子儿掰成两瓣儿还得算计着花,心里便气鼓鼓的:“那你说吧,该怎么办?!我刚买的房子你也看见了,留出学费来,多余的钱我是一个子儿也没了,学校要求必须存款够一万三,你看着办吧,我总不能把饭钱拿出来给你女朋友买礼物吧。”
航航也知道自己让小姨为难了,可被人这么数落,从小到大他可是头一遭,脸上挂不住,可他还咬牙耍横:“不就是钱嘛,我让我妈尽快寄来就是了。”
“呵呵,瞧你放的这轻巧屁,你妈开银行的?你知不知道,你妈除了上班,晚上、周末都出去摆地摊儿,她能赚几个钱,啊?!抛头露面、累死累活还不都是为了你?她省吃俭用地过日子,你倒屎壳郎上脸蛋儿——冒充大痦子啊你,你穷得瑟什么!”
潇潇越想越恼,看着他那副滚刀肉样子就来气,忍不住抬起手来,指着大门,冲着航航嚷道:“滚,你给我滚!少在我面前害眼。”
航航被小姨这顿臭骂给气得脸红脖子粗的,他自知理亏,便不敢顶撞她,就“哼”了一声,转身回自己房间去了,“砰”地一下关上了门。
他这一走,潇潇有气没处撒了,忍不住泪眼模糊,可一想,这日子再难也还得过下去呀,便忍不住,委屈得“哇哇”哭起来,狗狗见了,撇着小腿儿走去茶几边拿来一张纸巾,抬手递给潇潇:“妈妈,擦擦。”
潇潇见了惹人疼的儿子,心里更加难受,想起自己脾气不好的时候总拿这小人儿出气,到这会儿了,能安慰自己的却只有这个屁大的孩儿。
“唉”,潇潇拿过纸巾来擦干了脸上的泪,心知这事没法儿瞒着颍川了,瞒了他,这钱谁给出?家里的那点老底儿本来就是秃子头上那几根有限的毛,少了哪根儿都一目了然的。
傍晚,潇潇特意做了一顿颍川爱吃的糖醋排骨,还红烧了一条红鲷鱼,航航闷头扒了几口饭,就推说要去临街的同学家讨论问题,便出门去了。
颍川吃得直打饱嗝,他伸着懒腰跟潇潇开玩笑:“老婆子,做什么错事儿了吧?我今晚的待遇不低哈,呆会儿床上再来点儿什么项目今儿就齐活了,幸福美满的一天哦。”
潇潇瞥了他一眼:“美得你呀,回头帮我捶捶背,累死我了。”
潇潇麻利地收拾完了厨房,这才坐到正看电视的颍川身边,小心翼翼地说:“哎,跟你商量点儿事儿。”
“啥?”颍川目不转睛地看着球赛。
“我记得你的退休金可以提一部分出来的,是不是?”
“嗯,公司投的钱拿不出来,咱自己投的那部分可以随时拿出来,不过要补交税金,好象还要罚点款什么的,具体我记不清了”,颍川说完,忽然想起什么,忙问:“哎,你问这个干什么?”
潇潇心虚,支吾道:“嗯——,我想,呃,咱能不能取出5千来应个急?”
颍川一急,顾不得看球赛了,梗着脖子问:“应急?什么急事儿要那么多的钱?不到万不得已咱轻易别动那个脑筋。”
潇潇叹了口气,只好实话实说,她话还没说完,颍川就急了眼,他腾地站起来,吼道:“什么?!那小子花我的钱巴结女人去了?我靠!”
潇潇拽拽他的衣角,央他道:“坐下说吧,别吓着孩子,啊?”
颍川一屁股坐下,闷头不停地选台看节目,不再开口,潇潇想起那笔冤枉钱不禁又心疼起来,抱着“咿呀”学话的孩子,一旁跟着生闷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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颍川两口子各自生着闷气,互不搭理,就这么干耗着,良久,还是潇潇先沉不住气,道:“哎,咱得好好商量商量,不能眼看着他就这么没了学上,那样怎么对得起我姐?”
“哼”,颍川憋了半天,终于吭了一声。
潇潇知道他心存不满,便央他道:“我今儿下午把他好说了一顿,他也知错了,川,咱不看僧面看佛面,别为这点钱毁了他的前途,你说呢,啊?”
颍川吐了口气,粗声粗气地道:“靠!我老婆孩子扎肚子省,他倒好,张着两张大蒲扇往外漏财贝,钱不在多少,花也就花了,要是他小子能长个教训我也就不说啥了,只怕他胃口越开越大,咱就是卖房子卖地也不够他铺摆的……不行,这事儿你一定得跟你姐说开了去,咱不能就这么把钱扔黑影里了,再说了,5千块也不是个小数目,穷人没那富命就得安分守己。”
“可是”,潇潇为难地说:“这不是明摆着让我姐难受吗?她也活得挺不容易的。”
“我就不难受了?我活得容易?我自己还有儿子要养呢,那小子拉的屎凭什么让我去擦屁股?!”
潇潇见颍川口气坚定,根本没有商量的余地,只好硬着头皮答应跟湘湘说说这事儿,她拨通了电话,心情烦躁,说话无精打采:“姐,是我啊。”
湘湘一听是潇潇的电话,赶紧道:“真巧,我正要找你呢。”
潇潇听她语气不对劲儿,心里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忙追问:“啥,啥事儿?是咱妈出事儿了?”
“不是,是咱爸”,湘湘说着说着就抽泣起来,慌得说起话来语无伦次地:“昨天,检查结果出来了,他肝上有个鸽子蛋大的肿瘤,怀疑是癌,十有八九,怕是不好,呜呜,妹,你说这可咋办么,本来、本来以为老太太会先走一步,谁都没想到,咱爸,身体那么棒,咱爸会先不行了,呜呜。”
晴天一声霹雳,潇潇一听立刻就傻了,也跟着哭起来:“姐,这可怎么办?爸一向身体很棒,怎么可能?有什么症状吗?呜呜。”
“就是因为没什么症状,所以才感到意外,爸的肝部肿瘤是前两天在常规体检中查出来的,后来去人民医院复的诊,病理切片结果后天才能出来,B超、CT的结果都不好,呜呜,很不好。”
潇潇断断续续地哭道:“姐,我孩子小,脱不开身,爸还得靠你照料,呜呜,钱,家里缺不缺钱?我先寄点回去,好给爸看病的,没钱怎么行?”
湘湘安慰道:“现在还不需要,我家里多少还有点儿存款,先使着,实在要化疗、放疗了,肯定得花不少钱,你先别急,我跟你姐夫也想想办法。”
潇潇心里慌得好象有个老鼠在乱抓挠,都不知说了些什么,光跟着湘湘一起哭去了。放下了电话,潇潇过来一头扎在颍川的怀里放声大哭起来,满腹的委屈,还有对爸爸的担心,搅得她心痛。
颍川听潇潇断断续续地说了,心里也挺难受,他搂着潇潇,安慰她:“想开了点儿,人都要走这步的……别难过了,噢,我是说,别为钱发愁了,办法要想总会有的。我看,咱还是尽快寄点钱回去吧,手术要马上做,人活一辈子,养儿养女的不就是图个老来有个依靠?钱没了咱还能挣,人没了可就再也找不回来了,咱尽力了,不管结果如何,以后不后悔,是吧?”
“可是,钱呢?哪儿找钱去?我姐也不是个有钱的主,总不能逼她抢银行去吧?我爸那儿还得要一大笔钱,航航这又……唉,屋漏偏遇连阴天,黄鼠狼专咬病秧子鸡,拆东墙、补西墙,那也得有地儿拆去啊,刚刚把钱都撒了出去,这可怎么是好?要不,你那养老金?”
颍川打断她:“不行,咱轻易不能打养老金的主意,那是咱俩老来的依靠,总不能将来老来老去还给儿孙添负担吧?”
潇潇噘着嘴,不满道:“噢,你妹那儿还借着咱两万呢,她到底有没有要还的意思?都好几年了,连提都没提过”,想起这事儿来她就觉得冤得慌,颍江明明说是借,可自己的血汗钱一撒出去就成了打狗的肉包子了,想讨回来都不敢开口了。
颍川不耐烦:“都什么时候的事儿了,难不成你还要惦记一辈子!还是想别的辙吧。”
潇潇见颍川一付瞪眼扒皮的样子,要在以往她早就气得蹦高了,可这会儿,想想自己的外甥还不如这小姑子呢,便压着一肚子的不满,不敢吱声了,心里却窝囊得跟吃了个苍蝇一般。
沉默了一会儿,潇潇又建议:“要不,把我那辆佳美给卖了?才两年多的车,卖个万儿八千的应该不成问题吧?”
颍川一瞪眼:“那怎么行?!没车就等于没了腿,万一有个什么事儿,你连门儿都出不去,再说了,八千够干啥使的?你那外甥一下子就掘去了五千。”
潇潇愁得唉声叹气:“一分钱难倒英雄好汉,咱就算是豁出去老脸厚皮跟人家借,那也得有人肯借给咱啊,唉!”
颍川寻思了一会儿,道:“要不,咱申请个装修房屋的贷款?前阵子我跟Eric打听过,有10年付清的,利息跟房贷的差不多,咱贷个三万应该不成问题,每个月也就”,他快速心算了一下,又道:“呃,也就余外多支出个三百多点儿,家里的用度省一省,应该够的……嗯,航航五千,你爸那边先给一万,后续看情况咱再寄,你姐出力,咱出钱,日后别落遗憾。”
潇潇泪汪汪地:“川,你真好,呜呜,那个什么,这两天,航航那五千就得要,能来得及吗?”
“喔,我怎么忘了这茬,是来不及了,钱从银行里倒腾过来怎么也得个把月的工夫,人家得审批。噢,这样吧,我跟大老李借去,先借一个月,咱给他张支票压着,等到时咱有了再让他兑出来。”
“只有这样了,不过”,潇潇一向对精于算计的大老李两口子没有好感,心下迟疑,欲言又止:“他能借给你吗?那种人……”。
“你啊,别把人都想得那么坏,老李是抠搜了点儿,不过,这点忙他还是能帮的。”
“噢”,潇潇跟做错了事的孩子一般心虚,她柔声细气地说:“川,刚才,让我爸这事儿闹得,我,我还没顾得上跟我姐提航航那事儿。”
颍川张开五指,将手插进潇潇的头发里,象梳子一样替她拢了拢散乱的头发,安慰她道:“算了,钱哪儿有人命金贵哦,别想那么多了,虱子多了不咬,债多了不愁,借一个也是借,借两个也是借,欠了钱咱以后慢慢还就是了,狗狗还小,花费不了多少,上大学是16年以后的事情,现在愁也没用,听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