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长篇家庭伦理小说《嫁接 下》第十三章 问题男生(3)
第二天早上,把航航和颍川送走后,潇潇终于可以舒口气了,心里头这团堵着的棉花闷得她难受,一边是惹不起的娇骄少爷,另一边是不能惹的当家掌柜,这两头瞒、两头哄,还断不了两头受气的日子真憋屈,任是她这个粗线条的人也有心烦意躁、一个头两个大的时候。
外甥来了才一个多月,家里的这俩大男人就开始互相别着苗头了。航航看似武高武大的一个大小伙子,却根本不懂人情世故,在老姨家里寄住还真拿着自己不当外人了,原有的一些坏毛病没几天就捂不住、藏不了了。令潇潇没料到的是,别看他小小年纪,奸猾手段却了得,除了是个‘绣花枕头,一肚子的糠外’,撒泼无赖之术竟也样样精通,偏偏颍川也是个急性子,横竖看不顺眼这个娇生惯养又一身棱角的叛逆大男孩,瞅着他在眼前晃荡心里就觉着烦,他心里烦闷,在家不但眼皮子沉,懒得理航航,就连潇潇他也有点儿看不惯了,觉着她护短,长此以往不但毁了那孩子,也毁了自己原本和睦的这个家。
狗狗刚刚过了一岁,正是个一眼都离不开人的年龄,这小家伙长得胖嘟嘟地结实,刚会翻身就想着爬,还没站稳就想着跑,每天折腾得潇潇筋疲力尽。来家里临时帮忙的婆婆一走,潇潇才真正体会到了,“添置二亩地”的辛苦,月子里落下的毛病,只要孩子一翻身,她就准醒,一夜下来连个囫囵觉都睡不成。然而,养孩子受点累也就罢了,最让她操心、烦恼的,倒是家里这个被生生安插进来的外甥。
潇潇把吃饱睡着了的狗狗放进婴儿床里,望着孩子这可爱的小脸,心里一股子的暖流,把肠子都化得软软的。从前没有孩子时,她怎么也难以理解,为什么蔚然总说忙得没时间,如今换成了自己,不也是一天到晚忙不停,还没见着干了啥吗?
唉,孩子就是我的事业了。
潇潇心里怅怅地感叹了一句,去洗衣房拿来墩布,收拾起厨房来。潇潇低头干着活,忽然想起了那天颍川顺嘴说的话,“你在家闲一天,有啥可忙的?不就伺候一个小不点儿吗?家务事也要优化安排”,她当下心里就窝火,顺手抄起个大枕头来朝他扔了过去,三天没给他好气儿,此刻想起来心里依然觉着忿忿难平。
走过航航的屋门口时,潇潇犹豫了好一会儿,这才决定要去航航的房间看看。尽管潇潇两口子刚开始就答应过他,那房间就是留给他的私人领地,没人会进去的,但她此时还是决定要食一回言,因为头天晚上见那小子鬼头蛤蟆眼的,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潇潇心知他必定有啥猫腻,耽心万一眼皮子底下出了事儿不好跟姐姐交待。
潇潇一推开那扇紧闭着的屋门,感觉就象一脚踏进了个储存越冬菜的地窖,一股子烂白菜般的异味迎面扑来,薰得她头晕目眩,差点儿吐一口出来。潇潇忍着一肚子的酸水儿,站在门口打眼四下里瞧了瞧,只见不大的房间里,衣服、杂物丢得到处都是,就连椅子也差点儿被衣服给埋了,一床薄薄的被子窝得像团乱棉花絮,胡乱塞在枕头边,床头柜上横七竖八地放着些书和杂志,还有一个掌上游戏机。
潇潇走过去,拿起那些书和杂志翻了翻,见只是些英文课本和普通杂志,就顺手帮他理了理。她把被子伸开来,想帮他叠叠好,可当她双手抓住被子的两角在空中抖了一下时,只见一本杂志从里面掉了出来,潇潇见是一本playboy,心里暗暗地骂了一句:这色小子,也不知他从哪里搞来的,读书不行,干这个倒无师自通,才来几天哪。
简单整理了一下房间,潇潇取来一个手提式的小吸尘器,想帮他把一些边角旮旯地方打扫一下,却无意间发现了床头柜旁藏着的一个可乐罐子,潇潇伸手够过来那罐子,不看不要紧,见里面竟是半罐子的水,里面漂着些烟头,黑黑的水散发着一股煤焦油的恶心味儿,这下火得她差点儿背过气儿去,她一屁股坐在地毯上,连气都吞吐不匀了。
潇潇在心里暗暗骂了他几个来回,可冷静又一想:请神容易送神难哪,既然踢不走他,就得好好照应他不是?唉,幸好不是吸毒,还是别捅开这层窗户纸吧。
潇潇从地上爬起来,只好将他的房间又整理回原来那个乱七八糟的样子,才愤愤地反手关上了屋门,心里觉得更窝火,本来她是个极其爱整洁的人,喜欢把家里收拾得一尘不染,这下倒好,家里住了个极其邋遢的人,让她还有苦不但不能说,还不敢说。
好不容易熬到了就寝时分,潇潇感觉这忙碌的一天终于快到头了,她怀抱着睡熟的儿子,小声跟身边正在看报的颍川聊天儿:“哎我说,大老李什么时候能把欠你的工资给发下来啊?都拖了两张支票没给了,哪儿有这样剥削人的?不行的话,你张嘴跟他要去,再不行就换我上。”
“什么啊你就抻头”,颍川鼻子里出了口气儿,道:“那几个钱儿你看眼里了哈,又不是没得吃,等着米下锅,晚两天又怎么了?人家又没成心想短了咱的,大老李有他的难处,昨儿中午一起吃饭时,他还跟我一个劲儿地抱歉来着呢。”
“呵,清高什么啊你?!”潇潇撇着嘴说:“落袋为安,没有也就不惦记了,自己的钱放人家口袋里总归心里不踏实,那大老李办事一向抠搜,好事儿人家还能先济着你?我心里就先打个问号,不是我爱管你这闲事儿,是我不放心他那人,再说了,最近钱花得凶,虽说只是添了双筷子,可我总有点捉襟见肘的感觉。”
“知道家里缺钱,那你就别铺摆了啊,没钱还给你外甥买高档相机,充什么胖子啊,我挣点儿钱容易吗?跟驴下粪蛋儿似的,得一个一个地往外挤。”
潇潇见一向大方的丈夫也变得在钱上刻薄起来,不禁委屈得慌:“呵,真是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你怎么光知道挣钱如便秘,咋就不说说花钱象拉稀呢?”
“是啊,谁的错?!”颍川放下手里的报纸,道:“自从来了你外甥,咱家花起钱来就是拉稀,想收都收不住,早晚全倒腾干净了才舒服。你看看,本来都跟你姐说好了的,只要咱担保一下就行了,半路上你又改主意,非要存他名下钱不可,平白多出来的这一万多块,那是个小数目吗,啊?!我得费多大劲儿才能挤出这些驴粪蛋儿来啊。”
听他这么说,潇潇心里有点不痛快:“那还不是因为做了担保,怕他万一生病或者出了事儿咱脱不了干系嘛,谁愿意跟钱出五服啊。”
一说起那小子来,颍川又是气不打一处来:“那你起先就不该让他来!你看看,他才来几天啊,就把咱这家给折腾成啥样子了?我看你纯粹是自找的,不出事儿便罢,出了事儿‘吃不了兜着走’,我算看清楚了,那小子就一摊糊不上墙的烂泥,大小出息就甭指望了,过两年咱只要怎么着能把他给推出去,上了社会自食其力,好歹咱也算对得起你姐了。”
潇潇听出颍川话里的牢骚情绪,当下就急了眼,委屈道:“让他来也是经过你同意了的啊?你怎么能信口雌黄、推卸责任呢?啥叫出了事儿我自己兜着,啊?!你还有没良心啊你。”
颍川见潇潇真恼了,想想事到如今也不是她乐意的,便赶紧凑过来哄她:“哎,哎哎,别吓醒了孩子哦,行行行,算我说错了还不行?老婆大人,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