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融博览》│工头与哥特式建筑

哥特式建筑是12世纪到13世纪欧洲流行的一种建筑风格，其特征是高墙尖顶，显得雄伟、肃穆，营造了一种独到的宗教氛围。这一时期的天主教堂很多都是哥特式建筑。英国的威斯敏斯特教堂、德国的科隆大教堂、法国的巴黎圣母院是最著名的哥特式建筑。哥特式建筑另一个不太被人注意的特征是其特别坚固，建筑寿命特别长。欧洲很多地方都有存世的哥特式建筑，它们有的已经经历了七八百年的风雨。即使那些建造年代不是那么久远的哥特式建筑，一般也有四五百年的建造历史，至今没有衰败垮塌的迹象，成了古代建筑中的“老寿星”。

哥特式建筑的施工者

哥特式建筑之所以如此坚固长寿，是与工头的作用分不开的。那时的工头相当于现在活跃在建筑工地上的包工头。他们负责组织建筑施工，担当着施工经理的角色。工头是伴随哥特式建筑的流行而兴起的一个新行当，为大型建筑的建设实施提供了解决方案。

12世纪到13世纪是欧洲经济的一个繁荣期。人口增长和财富聚集催生了诸多作为经济中心和政治中心的新兴城市。建造以教堂为主的能够代表城市风格的大型公共建筑成为城市建设追求的一种时尚。这种时尚导致了哥特式建筑的流行。建造这些大型建筑需要石匠、泥瓦匠、木匠、屋顶匠、玻璃匠和许多帮工共同完成，还要有铁匠、制绳匠、采石匠、泥水匠等配件供应商的深度参与。这就要求建筑施工过程有专门的人来组织、监督管理各项工作的落实。工头由此应运而生，他们接受建房雇主的委托，负责建筑工程的财务管理、招工和发放工资等工作。建筑工地的用工方式非常灵活，既可以拿固定的薪水，也可以按照计件的方式工作，以制成的建筑构件单件计算薪酬。按照工程建设需要的迫切程度不同，工人们被雇用的时间长短也不一样。大多数帮工作为短工被雇用，他们的薪水由工头按日或按周发放。由于夏天和冬天的光照条件和天气情况不同，工作的时间有长有短，工人们在不同季节的收入也非常悬殊。

工头在建筑过程中的人财物等资源的配置方面握有实权，他们的工作决定了工程的建设质量。要建房子的雇主总是尽可能为工头提供优厚的待遇。雇主一般与工头签订长期甚至终身雇佣的合同。工头通常拥有单独的工舍、独立住房或建房用地，在因衰老或疾病丧失工作能力的情况下还会享有养老金。建造布拉格大教堂的工头彼得·巴勒在固定的年收入之外，他亲手制作的建筑构件也额外计费，在享受免费住宿的同时还有专门的装修费和取暖费。他工作期间一共在布拉格城区获得了5栋住房。他还在布拉格担任了多年的荣誉法官，成功跻身于当地的上流社会。

工头是一个专业技能要求很高的职业。最初出身于专业建筑师的工头很少。很多工头由神职人员或普通市民担任，按照当时手工业者论资排辈的习俗，石匠成为工头的首要人选。后来拥有专业技能的建筑师逐渐成了工头这一职业的主角。建筑师的出现使建造技术发生了新的变化。13世纪欧洲的建筑工地上第一次出现了建筑图纸和正视图。绘制建筑图纸很快就成为建造大型建筑的必备流程。建筑图纸的直接好处是使整个工程项目的施工有章可循。即使在建设过程中更换了工头或者工程曾经出现过长期停工，在这些图纸提供的线索指导下，不管谁接手这个建设项目，都可以继续开工，最终完成所有的建设任务。在这种新的技术条件下，工头不但要能看懂建筑图纸，还要能够开展实地测量，绘制建筑图纸。绘制建筑图的要领是，将不同的几何图形按照合适的比例组合在一起。这就要求做工头的人不但要熟谙几何学，还要把直角尺、测量杆和铅垂线当作随身携带的工具，以便随时开展现场测量。

巴勒，一个典型的工头家族

工头要做到技能高超、经验丰富，是通过师傅对徒弟言传身教、父亲对儿子耳提面命的方式实现的。子承父业，世代相传，这种技术传播方式，造就了诸多工头家族。巴勒（P arler）就是这样一个在欧洲各国影响广泛的工头家族。巴勒家族名字的含义就是建筑负责人，这意味着巴勒家族的第一代从事的就是建筑行业。这个富有传承的工头家族盛产顶尖的建筑师，他们通过主导以教堂建筑为主的大型工程，得到了公认和广泛的尊敬。巴勒家族不仅在施瓦本和波西米亚工作，他们的足迹还遍布摩拉维亚、莱茵河上游和中游流域及维也纳。巴勒家族的族标是一把建筑测量用的直角尺。现存欧洲的很多哥特式建筑上都能找到配有巴勒家族族标的人物雕像，这是巴勒家族的成员参与该建筑建设最直接的证据。科隆大教堂附近名为“阶梯上的圣母玛丽亚”修道院教堂的一根柱子上雕刻的是一个女巴勒，这个面带微笑的年轻女人在建筑方面的成就可谓是巾帼不让须眉。

巴勒家族中最有名望的是布拉格大教堂的建筑师彼得·巴勒。彼得·巴勒出生于1330年。他的父亲是科隆的一名建筑工头，曾负责建造施瓦本格明德大教堂，并从此取名为海因里希·冯格明德。彼得·巴勒在父亲海因里希手下当了5年的学徒，23岁时成为建造布拉格圣维特大教堂的工头。易北河畔的科林教堂和布拉格跨越伏尔塔瓦河的查理大桥等也是彼得·巴勒的杰作。除此之外，他还负责建造了许多别的建筑。彼得·巴勒不仅是一个伟大的建筑师，同时还是一位杰出的雕塑家。他塑造的人物注重刻画个人特征，展现了包括国王在内的颇具权威的成功人士的形象。

本文刊载于《金融博览》2022年第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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