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辞任CEO多年的巨人网络董事长史玉柱，突然在微博上点评公司即将公测的新游戏的试玩体验；10月底，唐岩也宣布将重回陌陌CEO角色。几乎与此同时，众多创始人陆续重回公司一线。这背后是互联网公司面对的险峻挑战。“战时CEO”的说法开始流传。按照A16Z 风投联合创始人本·霍罗威茨的说法，在2021年夏天之前的很多年里，一定规模的中国互联网公司其实基本都活在和平状态。深冬的北京，商场和楼道的角落成为了一些人的留身之所。其中就有一个来自廊坊的外卖员，因为关节疼，好几个晚上他换了所有姿势依然难以入睡。他的妻子被封在了物流公司，留在家里的大儿子把菠菜烧成了黑色，小儿子还在上幼儿园。音乐是他平凡生活的力量之源。“你别看我这样，”他说，他的偶像是崔健，送单时他最爱听《新长征路上的摇滚》。6月15日晚，趣店创始人罗敏在抖音开启直播首秀，为公司新项目“趣店预制菜”带货，“和新东方的俞老师一样，在做业务转型”。然而网友并不买账，直指趣店前身趣分期中曾被质疑引发了过度消费、暴力催收、裸贷等社会问题的“校园贷”业务，“互联网是有记忆的”。次月，罗敏现身东方甄选直播间连续送出礼物，随后被东方甄选直播间拉黑。董宇辉对此回应道：“导演小哥因为大学刚毕业，有时候有些私人恩怨，他要拉黑，我听完后觉得挺合理的”。7月，尚乘数科作为2022年中概股的“史诗级妖股”，在上市后14个交易日里，累计最多上涨超300多倍，市值一度超越阿里和腾讯。而尚乘数科员工不过50人，2021年的业绩营收1.96亿港币。这是非常短暂甚至离奇的一幕，其背后的公司更是陷入非议，真实状况扑朔迷离。11月5日，网上流传出一张截图显示，前一天电影院上映六部电影，其中《林深时见麓》票房75元，观众2人。但猫眼专业版的数据显示，其实《林深时见麓》首日票房为56元。5天后，第35届金鸡奖开幕，杜江上台发言：“这十年，是我们中国电影的好时代。”周冬雨接着说道：“在中国，是我们电影人的福地。”1921年，卡尔·荣格提出用4个维度将人格分成16种类型。此后，一对没有经过正规心理学培训的母女在此基础上构建了2022年爆火的MBTI测试。有公司将其放入入职测试中，如果测试结果是I（内向型）而非E（外向型），面试就可能止步于此。有人以此为各类人贴标签，比如：马云和刘强东是ENTJ，马化腾是INTJ，丁磊是ESTP等。不过，荣格也曾对他的理论做过解释：“人类可以被分成8种类型，但每个人都应该是一个例外。”2022年上半年，有八万家奶茶店倒闭，而蜜雪冰城新开了6000家门店。蜜雪冰城能够快速扩张的秘密之一是，联合了下沉市场里想当老板的一群人。据说发掘这种 “老板” 的一个简单标准就是：想不想买奔驰。想买的人就能理解蜜雪冰城第七代店型的红底招牌为什么要和银行一样，用美国 3M 的喷绘布——“这就好比买一辆奔驰，哪能和 QQ 比较价格呢。”新加坡和中东开始成为中国创投人的新据点。单是在新加坡，9月就至少有6场大型会议，酒店一晚上的价格飙至上万元。一位长居中东的基金合伙人告诉「暗涌Waves」，国内有牌面的VC几乎都去登门拜访过。11月7日，山西定襄县发出一份寻找次密接人员的紧急通知。通知中的密接者是一名外卖员。流调报告显示，他早上6：20从家里出发，工作到晚上10：53，一天工作了17个小时，送了65单，期间吃了一次饭，做了一次核酸检测。当记者找到这名外卖员，他的回答是：这是很普通的一天。12月4日，一支由浙江省商务厅等省级部门及企业代表组成的抢单团驱车前往机场，开启为期6天的欧洲行。这是浙江省级商务部门带队出海抢订单的第一团。经济学家张维迎认为，浙商是那种“在没有机会的地方创造出机会，在有机会的地方抓住机会的一群人”。“在伊拉克战争还没结束、大家的目光依旧集中在谁是最后的胜利者时，浙江的商人却已经在伊拉克的大门口排起了长队，翘首以待伊拉克重建带来的商机”。6月，伴随着董宇辉等新东方老师的超强口才，运营了半年有余的“东方甄选”瞬间蹿红。随即，新东方在线和新东方股价一路上扬。10月，猿辅导旗下的羽绒服品牌SKYPEOPLE相继在上海、北京开业。继2021年的“双减”政策后，这家在线教育公司还在逐步推出错题打印机、数学宝、智能练习本等智能硬件，同时进军母婴和咖啡行业。11月7日晚，“张庭林瑞阳公司涉嫌网络传销”一案听证会结束，19名主体嫌疑人或被处以113亿元行政处罚。翌日，近一年没公开露面的张庭在其个人账号发布：“我在等个公正的裁决，相信祖国。”年初深陷传销风波没几天，一头白发、满脸慈祥、身穿玫红色衬衣的林瑞阳又出现在镜头前卖起了抗衰产品，他将产品抹在脸上，还涂起了口红。今年的热播电影《万里归途》里有一句经典台词：“面具戴久了，真成你脸了。”11月21日，大S一纸诉状，起诉汪小菲不再支付生活费，要求查封汪小菲在台北的资产，将多年来的“体面”撕得粉碎。一石激起千层浪。汪小菲连发二十多条微博，称自己已“仁至义尽”，“不想再给这个家付电费了”，“再婚不能换个床垫吗？”，并晒出自己的天价账单。二十年前，大S曾在一首给具俊晔的歌中写道：“我可以把最爱的蛋糕让给你，我可以把所有的积蓄送给你......我们的爱互相啃食对方邪恶的心灵，最后只会留下纯洁的爱情。”距亚马逊史上最大力度的“封号”行动已过去1年零8个月。这场声势浩大的跨境电商“大清洗”波及数万名中国卖家。一个在深圳跨境圈流传的段子是：之前，深圳湾1号一平20万+的房子都被做亚马逊的人买走了！今年，深圳湾1号的塑料瓶子都被做亚马逊的人捡走了！今年年初，字节28岁工程师与B站审核员先后猝死，腾讯应届生员工一番“因高强度加班怒怼领导”的言论冲上热搜。与此同时，伴随着“反垄断”，各互联网公司纷纷取消大小周，甚至有大厂员工“下午2点组团遛弯儿”。“你活都活不下去了，周末还休闲地打球”，但至年尾的12月15日，马化腾在腾讯召开的“降本增效”内部员工大会上表示，如果不能自己浮上水面（自负盈亏），整个腾讯新闻砍掉都可以。互联网二十年带来的信息迅捷，让人们变成“最熟悉的陌生人”。但疫情将人类拉到了从前：特殊时期的以物易物、组织邻里团购生活物资、关心和保护身边的弱者。地理意义上的附近，成为了许多人缔结社会关系的第一、甚至是唯一一步。简·雅各布斯在《美国大城市的死与生》中写道：“成功的街区不是一些互不关联的个体。他们是具体的、社会意义上和经济意义上的连续体。”百度指数显示，今年3月以来，上海居民对“心理咨询”的搜索激增；11-12月，“心理咨询”热度大概同比上升了250%。7月，up主衣戈猜想的视频《回村三天，二舅治好了我的精神内耗》在B站获得4663万的播放量。张朝阳近日在谈及焦虑时表示：我一般焦虑不会超过三天。所谓的精神内耗就是陷入某种焦虑，如果你了解行为心理学，就千万不要吃药，一点小焦虑就吃药把身体吃出问题来了。12月底，小红书发布的2023年度十大生活趋势，关键词包括：“近邻升温”、“吃地道风味”、“出个远门”、“轻解压”、“简法生活”、“文房四潮”、“野到家门口”、“家有桃花源”、“闲置循环”和“吃茶去”。因热血歌词、朗朗上口的断句，《孤勇者》成为今年最受欢迎的儿歌。甚至连《浪姐3》制作团队都没想过：一首18年前的《爱你》贯穿了内娱无数中年少男内心的柔软，也让“甜心教主”王心凌一举获得当季总冠军。“动作很简单”的毽子操加上曲风嘻哈鲜活的《本草纲目》初次亮相，就让刘畊宏的直播爆红，之后30天涨粉千万。北京冬奥会上，年仅19岁的谷爱凌以中国女子自由式滑雪运动员的身份斩获两金一银，瞬间成为现象级偶像。人们为她近乎完美的人生惊叹同时，也在恭喜她的妈妈谷燕，一位据说很早就将风险投资引入中国的投资人。一个流传甚广的说法是，尽管在过去20年里谷燕并非参与任何一家明星公司的崛起，却培养出了谷爱凌——这是最成功的一笔投资。随着投资主题向更硬核的领域挺进，投资人不得不重构知识结构。“近期在重读高中的元素周期表。”一位学文科的消费投资人对「暗涌Waves」表示。清科调研发现，2011年起成立的400多家机构、1500支基金中，只有2011、2012年基金的DPI超过1，2013年及以后成立的大多数基金，DPI都不足1。2022年，DPI（投入资本分红率）彻底代替IRR（内部收益率），成为LP唯一关心的指标。有基金的募资负责人调侃：“上来就问DPI的LP，就跟相亲第一面就问一个月挣多少钱一样。”接受「暗涌Waves」访谈的投资人普遍认为，未来人民币LP对DPI的期望只会更高。5月5日，一位住在国贸附近高层公寓的投资人拍了一张傍晚时分的金桐东路。以往的此时，这里必定车水马龙，但此刻街道上只有零星的骑手在穿行。这是人类与疫情相处的第三年，局部性的封禁很难激起什么波澜，很多人为此疲惫甚至习以为常，但国贸的封控仍然意义特殊，作为一座城市的金融聚集地，国贸之于北京，就像中环之于香港，陆家嘴之于上海。清科的数据显示，2022年前三季度投资市场节奏趋缓，案例数及金额分别为8,631起、7,256.94亿元，同比下降9.4%和33.9%。9月21日，中国投资界有过一次微妙的时间重合：当一群中国的美元基金投资人在新加坡的滨海湾金沙酒店参与Super Return Asia大会时，一群人民币基金投资人正在钱塘江参与36氪组织的中国基金合伙人峰会。今年，人们开始确认，美元与人民币基金已经彻底分化，中国投资行业的全球化和本土化叙事全面踏入了不同的河流。6月14日，受疫情影响停业两年的珍宝海鲜舫驶离深湾码头径。这艘船是《食神》的取景地，也是何鸿燊家族商业版图的一部分。5天后，当船行至南海深水区，突遇风浪，最终沉没。由于事发地水深超过1000米，也无法被打捞。皇家香港天文台前学术主任方志刚接受采访时表示：当时南海最高风速为35公里每小时，此时将船拖出公海，“其实结局只有一个”。“地球现在是我们唯一的股东。”9月15日，美国户外运动品牌Patagonia创始人家族作出一项决定：这家49岁的公司今后全部的盈利除了用于维持公司运转之外，将全部保护地球。8年前，“星巴克之父”霍华德·舒尔茨也抛出过同样的问题：一家公司的使命和责任是什么？如何在商业利润和社会责任间实现一种脆弱平衡（fragile balance）？舒尔茨坚信，无论商业帝国多么庞大，终将不敌爱与仁慈。2022年，中文互联网上“摆烂”的使用频率超过去年的“躺平”，成为年度热词。“摆烂”其实来源于 NBA 联赛，英文是 put rotten，指一些球队通过故意输球的方式让排名尽量靠后，目的是为了在第二年的选秀中拥有更好的顺位，英文本意是有一定策略性地输，类似于“田忌赛马”的策略。“就是过上一种不被闹铃吵醒的生活。所有的人，人生的奋斗目标就希望生活里面没有闹钟。”4月，作家余华成为B站和脱口秀界冉冉升起的流量新星，他炉火纯青的骚话被剪辑成《文坛噩梦》，登上了鬼畜区顶流。余华的流量密码很好破解：他的言论恰好契合了这一代反内卷、反鸡汤、反矫情的废柴年轻人心理。上一个有此热度的文人，被认为是鲁迅。7月6日，易烊千玺等明星被国家话剧院公开录取，随即有人曝出今年话剧院取消笔试，疑似该编制是为明星留出的“萝卜坑”，一时间对“考编不公”的讨论和质疑沸反盈天。10天后，易烊千玺宣布放弃编制。11月3日，2023年度国考报名结束，全国报考总人数较去年增加50万人，总数超过250万人，达到了十年来最高。链上数据显示，2022年4月29日，无聊猿BAYC#9279 被金沙江创投主管合伙人朱啸虎以170 ETH的价格购入，当时约合47.9万美元。随后朱啸虎将其设为微信头像，并在朋友圈表示：“金沙江投资的消费公司都可以得到无聊猿9279免费授权”。此后，Web3行业历经Luna、StepN、FTX等明星项目接连爆雷，加密市场陷入漫长寒冬。截止发稿，按BAYC地板价73.9 ETH计算，朱啸虎购买的BAYC #9279 约合9.0万美元，浮亏超80%。如果不是核酸结果录入异常，或许不会有人关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实验室：这个名为“核子华曦”的核酸检测企业早在全国城市遍地开花，在国内成立30多家分公司，甚至还启动了IPO上市。近日，这家公司被相继通报伪造医学证书、错误将阳性人员录入阴性系统等问题。10月底，河南新郑三中女教师刘韩博在家上网课时突发心梗猝死。女儿认为母亲死亡的直接原因是，连续三次遭遇“网络爆破手”的袭击。网络爆破手的工作内容是闯入指定网课，用脏话刷屏、侮辱上课老师、播放黄色视频等，一单通常能收费10元左右。爆破手出现时必须播放的音乐也被称为“行刑曲”或“战歌”。这是一首意大利电音舞曲，歌词的第一句是“amore”，也就是“爱”的意思。在今年的一次采访中，一位人民币基金投资人对「暗涌Waves」提到，人民币市场有75%到80%的资金都来源于政府或国资，是目前国内一级市场最主要的资金源头。财政部于11月下旬发布的统计数据显示：2022年1-10月，全国发行新增地方政府债券46977亿元，比去年同期增长28.27%；同样截止10月末，全国地方政府债务余额超35万亿元，已达到年度债务限额93.42%。2月24日是个星期四。俄罗斯发起对乌克兰的特别军事行动，双方正式开战。此前，主流观点普遍认为俄乌热战或不会打响。9月8日是个星期四。英国女王伊丽莎白二世离世，享年96岁。离世前她任命了新首相特拉斯。10月20日是个星期四。英国女王去世仅45天后，特拉斯宣布辞职，并因此成为英国历史上任期最短的首相。肯德基在2018年推出一项名为“疯狂星期四”的促销活动，也意外在今年走红，并成为一种网络迷因现象。12月第二周，淘宝“黄桃罐头”相关搜索环比上涨3764%，销量上升1300%。对东北人来说，这其实也是他们的童年回忆：每当感冒咳嗽必吃。在2022卡塔尔世界杯决赛中，阿根廷击败法国，夺得冠军。时隔36年，阿根廷第3次捧起大力神杯，而35岁的梅西，也和大家期待的一样，终登球王宝座。2022年12月26日，国家卫健委发布公告，将“新冠肺炎”更名为“新冠感染”，并将对新冠病毒感染采取的“甲类甲管”调整为“乙类乙管”。文 ｜ 于丽丽、徐牧心、郭允骁、任倩、黄祝熹、何丽芯、张一、田雨编辑｜刘旌
参考文献：
《孤单程一笑、“战时”CEO》，晚点LatePost
《成为中国最大连锁品牌：蜜雪冰城成长史》，晚点LatePost
《疫情寒夜中，外卖骑手寻找他们的睡眠》，故事硬核
《我嗅到了典型企业家的味儿》，钱江晚报
《董宇辉爆火前，东方甄选半年仅营收2460万，不及如今一场直播销售额》，时代财经
《定位高端的羽绒服新秀SKYPEOPLE天空人，能否在千亿市场抢占一席之地》，钛媒体
《马化腾对内讲话：不要再跟我说买量的事》，界面新闻
《张朝阳对话彭凯平：人活着就要搞事情》，中国企业家杂志
《从华尔街到中国——谷燕和她的风险投资》，中国科技信息
《清科倪正东：中国VC/PE市场的现状与思考》，投资界
《2022年10月地方政府债券发行和债务余额情况》，中华人民共和国财政部预算司图片来源 ｜视觉中国、《中国科技信息》、Opensea、Pinterest排版｜郭允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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