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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扫舍
编辑|渡十娘
扫 舍,本名曾琼,生于成都,曾为纪录片编导、著有散文集《在普罗旺斯的太阳下》等。现为艺术策展人,投资人。
进入二月,天气暖和了些,人突然就从半冬眠中醒了,和树木一样,虽还是光秃秃的,树节处已有一些小苞在孕育,等待着拱出来。此时看天看云看一切,就换了种眼光,世界变得明亮了许多。女人想前几日还在琢磨那句著名的“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怎么听着有点种无奈的叹息的味道,今天就觉得,这句话主要还是期待吧。
和往常一样,男人在看电视,这些日子,他主要的精力都在关注俄乌战争。电视台有个对话节目,每天都有不同的人在进行讨论。 这些嘉宾有年长的男人,看上去像教授或者什么学者,也有几个看上去年轻貌美的姑娘。他们讨论战争的发展,人道主义问题,欧洲地缘政治,分析好战者的人格和心理。讨论者们都是说话又快又急的,显然没有统一的脚本,他们分析,争吵,谴责,担忧。男人每天看这个频道,并因此而忧心忡忡,担心战火烧到身边,最担心的是核战争。对欧洲人来讲,世界大战不是电影和电视剧,这里曾经是主战场,特别是第二次世界大战的硝烟和杀戮, 仍然记忆犹新。女人偶尔看一眼这些讨论,谈话者们用很正式的长句,严肃的政治性大词,这对她的法语是个巨大的挑战,听几段就累了。 女人并不赞成男人每天看这么多的讨论,除了等待最后的结果和增加焦虑,一个老百姓是对这样的世界地缘政治是无能为力的。至于核战争, 女人觉得那就更是听天由命的事, 担心或不担心都是无处可逃的。她看着电视上那些美貌聪明的女子侃侃而谈,想这就是国和国的差异,在中国,这样的女子大概率是不会花精力谈论战争的,她们都去当主播带货了,可以赚更多的钱。 女人自己活了五十多年,曾经觉得政治离自己很遥远,她只关心文化和自我生命的价值,以为这就足够了。 这几年,才发现中国人习惯说的五十知天命其实是不对的,过了五十,才发现以过往的认知来面对眼前的世界是那么无力, 不要说知天命,明天将发生什么都是无法预料的。尤其是过去的几年,在一场全球性的疫情和急剧恶化的地缘政治冲突中,个人命运像一叶小舟被抛进波涛汹涌的激流,迅速就偏离了原来的方向,一切都被改变了,她所能做的,只不过是在激流中努力保持小船不要被冲翻,至于方向,走到哪里算哪里吧。 她能把握的,只是当下,只是今天而已。
巴黎的整个冬天天亮得特别晚,8点仍然是昏暗一片。 女人通常在这时候醒来,扫一眼微信,中国的朋友圈很热闹了。互联网世界让空间界限模糊,她隔着一个大洋在欧洲的土地上,而她的思维和惯性的生活,仍然在原来的地方,这种不在其中又在其中的感觉,刚开始的时候,着实让她抓不住重点,不知道重心要放在哪里。 原来生活的惯性还没有停止,习惯了的会议,工作,聚会和朋友,还有点余音缭绕的样子,让人很分裂。渐渐的,生活本身变得越来越现实,一个个需要解决的问题占据了她。她开始尝到在另一片土地上不同生活的滋味,不同的土壤生长不同的植物,新生活一点点地长出了根,人就落了地。女人在清晨的寒冷中穿过花园走到厨房去给自己做一杯早上的咖啡。 厨房的灯和咖啡的气味是冬日早晨的定神剂,周边丘陵的山影笼罩在浓雾中,很像某部电影的镜头。除了偶尔的鸟鸣,一片宁静。隔着小格子的玻璃门,一只红色的松鼠在花园深处的树丛边跳动寻食。12月以来,女人已经很少去花园了。 连续两个多月的细绵阴雨, 草地变得松软,土壤里的蚯蚓把泥土翻了出来,走在花园里,泥土和落叶会在鞋底沾上厚厚的一层,搞得鞋子很脏。所幸的事,整个冬天,担心过的能源短缺并没有出现在日常生活中,有足够的暖气和电。 离开中国时朋友们开玩笑说,她们会给她寄电热毯,看来是不需要了。难得地,太阳出来了。 女人开始打扫卫生,厨房被擦洗得干干净净,杯子在阳光下发亮。 做饭,在黄色的柿子椒里塞上肉末,烤箱里烤30分钟,加上面包和奶酪。这些日常生活的劳作是填在时间里的内容,让日子变得结实而不空洞。 她从来不讨厌做家务,即使过去的20多年生活在上海,有阿姨负责一切工作,她操持家事的能力并没有减弱。常常想,女人之所以普遍比男人长寿,是和她们的生活状态有关系的。 那些看似繁杂的日常生活,大都是女人在处理,这让她们实实在在地活在生活具体细节之中,接了地气。 女人想起做书店的时候,有一次主持一个著名作家新书的对话,那个才华横溢的作家,整个精神状态都陷入了一种形而上的思考,作家在说话时好像被那些高级而抽象的思想困住了,流露出某种恍惚和抽离。 那时女人就想, 一个人活着,烟火气是多么必要啊,尤其是在一个不确定和动荡的时代。 当一个人的理想,认知和世界观被外部世界击碎的时候,当一个人生活在未来无法确定的环境中,日常的烟火气,是生活最基本的锚,可以让这小船稳定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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