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德夫,满头白发的老人,眼里是酸楚的泪水,那是他不停漂泊的印迹。
他穷尽半生只想当一个旁观者,却偏偏是个局内人。迁徙多次的人,落身不论何处都是羁旅。
如今72岁的胡德夫仍然矍铄。
他曾经伤害也曾经被伤害,一个山上的原住民部落小孩,11岁从牛背上下来,到城市中读书,最后成为歌手。
他写歌唱歌,长得像流浪汉,唱得像吟游诗人,胡德夫是中国台湾文化史的标志。
他本人却说自己就是个凡夫俗子,从乡下来,从山谷来。
在自己的黄金时代,胡德夫被迫消失在公众面前,因为一首《美丽岛》,不谙政治的他走下舞台,落魄的外表下,是失落的内心。
胡德夫不是民歌的逃兵,他一直在路上,没有停止歌唱,用音乐宽慰自己与他人,他的声音有泥土的味道。
那些贫困的日子,从另一种意义上而言,滋养了他。
在孩提时期,母亲曾告诉胡德夫他是天生“被托梦之人”,在高山族排湾语中有神秘宿命或使命之寓意。
本不相信宿命的胡德夫,后来相信了。
三月末,《声生不息·宝岛季》开播,第一期节目邀请到了胡德夫,与那英合作演唱经典时代歌曲《橄榄树》。两人隔空合唱,声音像是从大自然里倾泻而出,令很多人为之动容。胡德夫&那英 隔空演唱经典曲目《橄榄树》
胡德夫说:“我们会激荡出另外一个时代,船面会越来越宽,浪声会越来越大,我们就是汹涌的海洋,生生不息。”在那个哪里都不能去的年代,《橄榄树》呈现的是一个遥远的梦想。这首由三毛作词、李泰祥作曲的歌,与胡德夫颇有渊源,因为他亲眼见证了这首歌的诞生过程。当年,李泰祥在小房间里写《橄榄树》,胡德夫就给他削铅笔,两人一起唱谱子。很多年过去,胡德夫依然记得当年李泰祥给《橄榄树》创作曲子的场景细节。李泰祥一边弹一边唱,反复读三毛的词,进行曲子填写,再擦掉把谱子改一改。胡德夫帮他削笔、倒茶,李泰祥写到一半的时候就让胡德夫陪他去录音室,坐在那静静地陪他。
“不要问我从哪里来,我的故乡在远方
为什么流浪,流浪远方,流浪”
后来,这首由三毛作词、李泰祥作曲的《橄榄树》,收录在齐豫1979年发行的同名专辑《橄榄树》中。那是22岁的齐豫,还在中国台湾大学读人类学系考古专业,这首歌让她一举成名。“她说话声音细细尖尖,很造作,根本不像书中描述的那样,是个爱骑马、性格奔放的人。”两人合作后,越来越了解彼此,齐豫发现三毛是如此可爱随性,和自己一样喜欢中国古典文学,着迷于《红楼梦》。两位才女之间惺惺相惜,很快就有了那首经典《橄榄树》。戏剧化的是,这首歌发行的那年,三毛的爱人荷西,意外离世。那是1979年,三毛看着失去生命体征的荷西,没有哭泣,只是紧紧拉着他冰冷的手,喃喃自语。她的爱,浓烈而执着,这无疑是致命的。荷西去世后,她的精神世界坍塌,她在父母的扶持下回到中国台湾,结束了自己长达14年的流浪生活。1991年1月4日,48岁的三毛用儿时偏爱的丝袜在医院卫生间上吊,自杀身亡。生前作为一个作家,三毛没有留下只言片语,走得利落干净,蓦然而果决。如果有来生,她要做一棵树,站成永恒,没有悲欢的姿势。在这之前,齐豫与三毛合作专辑《回声》,那时的三毛创作时,把自己的创伤、失学、沙漠、阴郁、荷西,重新走了一遍。“以她那么感性的人来说,其实我们那个时候是有点枉顾她的情绪。”
《回声》又名《三毛作品15号》,由三毛作词,齐豫和潘越云演唱,三位女性就此结下缘分。三毛去世后,齐豫为了怀念好友,写了《不曾告别》,“不曾告别,就没有所谓的离开;大乐大悲,一个女人的浪漫还在;谢谢你,和你的天堂撒哈拉”。这首歌,由齐豫与潘越云共同演绎,那不是一场为已故友人的献唱,而是邀请三毛参与的“回声”。三毛生性自由浪漫,正如她在《橄榄树》中写的那般,“为什么流浪,为了天空飞翔的小鸟,为了山间轻流的小溪,为了宽阔的草原,流浪远方”。在三毛的英文诗中,故事的主角原本是她在西班牙见到的一只小毛驴。后来,李泰祥认为《为了小毛驴流浪》没有深意,于是便改为“橄榄树”。中国台湾并没有橄榄树,李泰祥与胡德夫都没有见过,见到最多的是槟榔。槟榔树每年开花的时候,叶子掉落,伴随着淡淡的香味。两个台东县的子弟于是唱“为了我梦中的槟榔树,槟榔树” ,笑得前仰后合,那是一段美好而珍贵的日子。“《橄榄树》刚好在讲一个人的漂泊,三毛写的,我们想念的就是槟榔树,故乡部落里面好像是标兵一样的槟榔,开花的香气,充满整个部落。”
一首《橄榄树》,种进了很多人的心中,让这些人有了缘分,有了故事。那个场景与笑容,几十年过去,依然是胡德夫不可磨灭的记忆。
胡德夫是个原住民,他的父母是排湾族和卑南族的第一次联姻。50年代,母亲在太平洋彼岸怀上了他,那是中国台湾台东县太平洋彼岸一个原住民家庭。他的血管里流淌着蔚蓝海水,那种勇猛的气质成为他身体的一部分,再也没有消失。太平洋是他的启蒙老师,也是他的胎教之地。那一段生活在山谷里的岁月,是他这辈子最快乐的时光。胡德夫在部落里,有一位哥哥,9岁那年双目失明,热爱《圣经》,却受困于眼睛看不见无法阅读,每天就让童年时期的胡德夫代读。趁哥哥苦思冥想之际,胡德夫会偷偷地翻几页儿童漫画。《圣经》很精深,有不认识的字,他就要马上查字典,这本世界之书,竟然成了他的识字教材。哥哥虽双目失明,却立志要成为一名传教士,胡德夫读了整整6年的《圣经》,日复一日地诵读,后来倒背如流。中学考试,胡德夫凭背诵《圣经》,在几百名考生中脱颖而出,以第一名的成绩考入淡水中学。那是1961年,胡德夫离开了生活11年的台东县大武山部落,去到了他完全不熟悉的城市。淡水中学有教会,有唱诗班,为了能唱歌,胡德夫参加了唱诗班,他在学习之余,就到学校的琴房练习钢琴,打扫卫生。他仍记得第一次碰到钢琴时,内心的那种激动,这是一个在部落山谷里的孩子,从未见过的西洋乐器。年轻时的胡德夫
中学时期的胡德夫自学了钢琴弹奏,事实证明他在音乐上是有天赋的。他还遇到了贵人——一位加拿大的音乐老师,给了他很多国外的音乐影像带与书籍进行学习。1968年,胡德夫顺利考入中国台湾大学外文系,这里的一切都吸引着他。在那个自由的年代与环境下,他爱上了英国民谣和西洋音乐,最爱鲍勃·迪伦。读大三那年,他的父亲被确诊为食道癌,病情严重。胡德夫看父亲那么勇敢地与病魔做抗争,于是也想与命运一搏。22岁的胡德夫应征驻唱,为了筹集医药费,他一天打三份工,在台大外文系的学业也荒废了。他白天在纺织厂写对外贸易信件,晚上到朋友开的铁板烧饭馆看店,后来有了第三份工作——在哥伦比亚咖啡厅做驻唱歌手。这几份兼职工作,总共月收入也就3000块钱,只够父亲10天的医药费。那时的胡德夫,总是穿一条褪色的牛仔裤,身背一把木吉他,像一个游魂穿梭在咖啡厅。年轻时的林怀民话剧导演赖声川,集画家、作家、民谣歌手和作曲家于一身的李双泽,还有刚从国外读书回来的张艾嘉。
上图为年轻时的张艾嘉,下图为如今的张艾嘉
不过当时的胡德夫,还没心情交朋友,他满心都是为生病的父亲筹钱治病。
聚集在这里的年轻人们,不会预料到自己之后人生的精彩。胡德夫也没有想到自己在两年后,会成为中国台湾有史以来第一个办个人演唱会的人。无意中,李双泽得知胡德夫是台东县部落的原住民,可是他一直在唱西洋音乐,于是李双泽找到胡德夫,想让他唱一首原住民的歌曲。胡德夫拿起吉他,唱了卑南族的经典歌曲《美丽的稻穗》。那是小时候,他的父亲经常挂在嘴边的旋律。反响极好,台下的听众们无不称赞其悦耳程度,李双泽甚至激动到跳起来鼓掌。那晚过后,李双泽鼓励胡德夫写有自己民族特色的歌曲,让他少唱电台的英文歌。其实胡德夫早就想唱自己的民族歌曲了,离开山谷到城市生活数年,他想念故乡的河流、牛背上的孩子、海鸥与稻穗,还有那崎岖的山路。1974年,他创作了自己的处女作《牛背上的小孩》。同年,24岁的胡德夫举行了作品演唱会,成为中国湾第一位举行个人作品演唱会的歌手。胡德夫演唱歌曲《牛背上的小孩》
彼时16岁的李宗盛还在离家六十公里外的新竹市念书,尚未成为大哥。
在这股浪潮中,20岁的罗大佑还在医学院穿着白大褂工作,晚上拿起吉他,自己研究旋律,颇具才华的他将余光中的诗《乡愁四韵》谱成了曲。17岁的梁弘志还在高中读书,他已经写出《恰似你的温柔》,展露出惊人才华,朋友们都爱唱他创作的歌。梁弘志
胡德夫的大学老师、诗人余光中形容他的歌声:“宛如在厚壮的身体里,住着一个深沉的大风箱。”哥伦比亚咖啡厅让这些年轻人相遇,李双泽、胡德夫与以诗词民歌闻名的杨弦聚在一起,创作了很多歌曲。余光中是他们共同的老师,他教他们新诗与国外民谣。后来,杨弦为余光中的诗做了曲,将《乡愁》《回弦曲》等集结为《中国现代民歌集》。当所有的人都在模仿外国人唱的歌时,胡德夫和几个朋友谱自己的歌,写自己的词,表达自己的情感。这个“自己”,指的是他脚踩的土地,他熟悉的人,他信仰的东西,他习惯的语言。1975年初夏,胡德夫与杨弦举办了“中国现代民歌之夜”演唱会,成为“校园民歌”运动的标志性转折,也成为整个华语流行音乐的启蒙。在他们的影响下,出现了梁弘志、叶佳修等大批音乐人,随后当地乐坛真正进入了流行音乐时代。梁弘志,高中时创作的《恰似你的温柔》,用大提琴演奏,至淡却是清欢优雅。
他的声音有大河的深沉,又有无法言喻的悲怆,像是在诉说大地的故事,召唤我们失去的山林河川。
1977年9月,好友李双泽还没有录完《美丽岛》,因在淡水兴化店海边救人,不幸溺水身亡。
前一晚,胡德夫还和李双泽在稻草人餐厅,为歌曲《美丽岛》录音。胡德夫与杨弦悲痛欲绝,他们的朋友还那么年轻,李双泽是那么有才气,画画、写作、作曲……他们擦干眼泪,将李双泽的《美丽岛》《少年中国》手稿一页一页整理成册,把还有没完成的歌谱上曲,“温暖的阳光照耀着 照耀着高山和田园;我们这里有勇敢的人民 荜路褴褛以启山林”。歌中的水牛、稻米、香蕉、玉兰花……承载着几代人对这片土地的复杂情感。不久后,发生了“美丽岛事件”,《美丽岛》这首歌被故意曲解、利用,蒙上政治的面纱,用在各种不合时宜的场合。胡德夫没有解释的机会,他的人生经历了大起大落,不谙政治的他被迫走下舞台。落魄的外表下,是失落的内心。他开启了长达近30年的地下歌手生涯,告别了自己的黄金时代。日子过得艰难,贫困的生活带来了许多烦恼,甚至连音乐都弥补不了的失落。他的身上有一种社会情怀,在听说有十三四岁的原住民女孩被卖到城市当雏妓,就带了一帮卑南族的少年,冲进去救人,还创作了《大武山的妈妈》。胡德夫在城市里游走,看到越来越多游走的脸跟自己是同一代的。他当初是来读书,他们则是来求生活、求一口饭吃,在城市的边缘挣扎。就这样,胡德夫决定为原住民奔走,《最最遥远的路》便是写给原住民族人的。
他开始关注底层人民的生存状态,为此也创作了很多音乐作品,其中的《为什么》便是因为那场矿难。那是1984年,发生了一场煤矿爆炸案,当胡德夫赶到现场,看到那一具具尸体,几乎都是原住民时,他万分悲痛,那赤裸的画面深深刺激到了他。“同胞们的生活、工作是怎样的?他们在社会最底层到底有多底?他们绑钢筋的地方有多高?他们挖矿的地方有多深?他们出远洋到底顶了多少浪头?”
在胡德夫组织的募捐演唱会上他唱《为什么》唱到一半哽咽,热泪涌动,那是他真正地第一次为山地而歌。
2005年,55岁的胡德夫才发行自己的首张个人专辑《匆匆》,他收录了李双泽写的《美丽岛》。胡德夫的《匆匆》在第十七届中国台湾金曲奖上打败了当时如日中天的周杰伦,拿到最佳年度歌曲和最佳作词奖。胡德夫演唱歌曲《匆匆》
天南海北的青年纷纷赶来,只为见胡德夫一面。他们在绿皮火车上,合唱他的歌曲,无话不谈,彻夜不眠。多年后,回忆起那次胡德夫的演唱会,白岩松依然澎湃:“他的声音里,有岁月和山河,那是一个男人所走过的路。”
胡德夫一架钢琴,唱《匆匆》,“初看春花红,转眼已成冬,匆匆,匆匆,一年容易又到头,韶光逝去无影踪……”回头看去,白岩松泪流满面。胡德夫站在台上唱着歌,望着台下昔日的朋友也都老了。他们眼睛相对,都掉了泪。崔健为了能离胡德夫近一些,特意买了第一排中间的座位,可谓是头号粉丝。胡德夫曾在1997年受邀与崔健、黑豹等摇滚乐手在香港回归时录制合辑《七月一日生》。那次演唱会,很多朋友劝胡德夫千万不要唱《美丽岛》。“我唱这个歌,是对大地、人民的赞叹,一个年轻学子写的歌,写完他就走了。它就是那样纯净的一个东西,我不在乎被贴什么标签。”他唱这首歌,是在怀念自己年轻时的好友李双泽。
胡德夫被称为“台湾民谣之父”,影响了很多知名音乐人:罗大佑、李宗盛、梁弘志、崔健、齐豫……
在47岁那年,病重的梁弘志拖着羸弱的身躯,准备最后一次演唱会的出场,只可惜当他的听众的呐喊声愈来愈强烈时,他已经戛然离世了。天妒英才,梁弘志的创作曾掀起一股诗意风潮,他创作的词曲,让蔡琴、潘越云、苏芮、张国荣等成为家喻户晓的音乐人。梁弘志最终带着自己的诗意与神的爱,到了平静的天堂。
胡德夫写歌唱歌,长得像流浪汉,唱得像吟游诗人,他是中国台湾文化史的标志。他本人却说自己就是个凡夫俗子,从乡下来,从山谷来。这些年,胡德夫结识了很多内地的音乐人,因为参加草莓音乐节,认了马頔(dí)做干儿子,马頔亲切地喊他“老爹”。老爹胡德夫演唱《南山南》,干儿子马頔弹琴
他特喜欢马頔身上的真实,于是在原住民中找到做刀最好的手艺人,给马頔做了一把弯刀。那是胡德夫部落里的习俗,家里有一个孩子,就要挂一把弯刀。胡德夫曾去过黄河的源头,看到野孩子乐队唱属于他们黄河岸边上的歌。两人都是流浪多年在异乡的歌者,彼此间无话不谈、惺惺相惜。一位是素朴的原住民歌手,中国台湾民谣之父,一架钢琴;一位是极具人文气息的盲人民谣歌手、诗人,一只导盲犬,一把吉他。周云蓬初见胡德夫,握手,粗壮有力,宛若熊掌。捎带着一摸,他还有个装满火焰烈酒的大肚子。“我把他比喻为少林高僧。胡老师是少林派的,很正。这种正气,不是他在音乐上积累的,而是长期在音乐之外的行走,积累出的那种气场、气息。”
胡德夫
胡德夫第一次在现场听周云蓬唱《不会说话的爱情》,他站在舞台旁的黑暗幕布旁,感动到热泪盈眶。
周云蓬给胡德夫的第一个印象,就是很像他的哥哥。他们都是9岁那年失明,对这个世界有着格外的细腻与敏锐。胡德夫与周云蓬的相遇,就像是遇见一条生生不息的河流,流过高山,流过平原,流过世世代代的诗与歌。“有机会来大理喝木瓜酒吧,在苍山洱海间放上你的钢琴,搞一个’彩云之南胡德夫露天音乐会’?让大武山的鹰飞到苍山来。”
周云蓬与胡德夫
他们都是心怀悲悯、关照现实的人,试图用自己的作品唤醒黑暗中的人。胡德夫唱着《匆匆》,“人生啊,就像一条路,一会儿西,一会儿东,匆匆,匆匆”,仿佛在诉说自己大半生的故事,年轻时的荣光,半生的风霜。如今已然是老者的胡德夫,还是会想起自己11岁那年的出走。他背着母亲编织的书包,鞋子挂在肩膀上,牵着失明哥哥的手,一路赤足走到了淡江中学。这个自小在大武山部落中生活的孩子,感到巨大的孤独,在山谷的生活经验将变得无用。后来,他成为了自己歌中的农夫,满足在田埂上,带着满身的风雨与故事,停靠在故乡。
胡德夫时常怀念自己的祖父,用太平洋的海水第一次为自己洗干净身体,“太平洋的风,是我的第一件衣裳”。
游子回到家,父母已离世,树木与河流给他安慰。他在自家门口,种上了玉兰花、香蕉。胡德夫与比小自己20岁的太太姆娃,在太平洋旁的山边,买了一小块地,养了一群狗。演出唱歌之外的时候,胡德夫就像一个族长,融化在这片土地。他与太太开了一家牛肉面馆,面向太平洋,取名喜东来,寓意带着欢喜来到台东。他们没有食谱,抓到什么就给大家吃什么,生意很好,这个地方像是送给他的。后来,面馆扩大,搬到了离大海更近的地方,胡德夫将餐厅的名字改为“蓝色爱情海之太平洋的风”。坐在店里,吃上一碗热气腾腾的牛肉面,望着平静的海,再孤冷的心也会被温暖到。胡德夫与太太每天花12个小时熬汤头,不放味精与香料。他们喜欢看客人埋头吃面喝汤,最后把汤汁喝得一滴不剩。面馆还放置了一架钢琴,如有兴致或遇到节日,胡德夫就会为食客们弹唱一曲。太平洋的海浪周而复始,每一个具体海浪的涌动、消失,都是一场重生。生活支离破碎,牛背上的孩子,一直都在。
屠呦呦丨钟南山丨水庆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