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俞闲话丨洱海日出

　　前天晚上从山西半夜赶到昆明，昨天一早又从昆明赶到大理，到古生村的科技小院，参加由中国工程院院士张福锁召集的“产教融合助力乡村振兴座谈会”。

　　科技小院，是由张福锁院士于2009年发起，老师和学生深入到农村第一线，驻扎在农村，帮助农民进行科学种地的指导小组。迄今为止，全国已经有一千多个科技小院，近万名师生，在农村和农民融为一体，帮助中国农业走向现代化。会上，与会人员积极讨论，我也收获颇丰。

　　晚上，张院士在小院，招待大家烤全羊，喝啤酒，相谈甚欢。我临时起意，约张院士晚上八点，以洱海为背景，一起直播对谈，谈科技小院、谈农业，一个多小时，有百万粉丝参与，我们谈出了一万字的文字稿。

　　对谈结束后，我们兴致依然很高，就一起沿着洱海生态步道散步。洱海西岸的生态步道，全长有46公里。我们来回走了6公里，看满天繁星，半月在天，七星高悬，夜色中白云如飘带、如展翅的凤凰，横过天际。苍山顶上，云海翻腾；洱海涛声，在夜色中如千年咏叹。

　　晚上住在一民宿，在洱海边，叫云悦海韵一号海景酒店。从窗户里，能够一眼看到洱海在血色中的朦胧和辽阔，对岸的灯光，和天空的星光，交相辉映。

　　睡觉时已经快12点，第二天是早上9点半的飞机回北京。从住宿地去机场，要一个多小时。我可以选择多睡一会，明天早上7点起床去机场。但我内心突然升起强烈的愿望，希望在黎明中骑着自行车，沿着洱海步道，看洱海苍山在早晨阳光中的样子。于是，我决定牺牲睡眠，5点半起床。

　　5点半，闹铃准时响起，我起床拉开窗帘一看，外面还是黑黝黝的，有一点点黎明的曙光，从海那边的山背后露出来。大理在时差上，要比北京晚一个多小时。北京的五点半，已经阳光明媚了。我大喜，这就意味着我能够看到洱海日出。于是赶紧洗漱穿戴，出门走到洱海边上。

　　在熹微的晨光里，面前的洱海波光粼粼，发出有节奏的轻柔涛声；对面的山峦后，已经露出了朝霞玫瑰色的美丽。背后的苍山，也在暗蓝色的天空背景下，呈现出越来越清晰的轮廓。我在水边拍摄了洱海朝霞中的全景，内心充满着被美丽景致融合的惬意。

　　我骑上自行车，沿着景观步道一直向前，我的右边是洱海，在越来越明快的朝霞中清晰起来；我的左边是苍山，在越来越透明的天空下傲然挺立，飞舞的祥云，如丝带在山间缠绕。我骑行在苍山洱海之间，感受“苍山不墨千秋画，洱海无弦万古琴”的诗情画意。苍山为盟，洱海为誓，我在这山盟海誓之间，自由自在的徜徉。风从天空吹来，柔和温馨，如少女的手抚摸双颊，灵魂自由地飞翔起来。

　　路边的村庄，濒海而立，有大理特色的徽派建筑，错落高低，如音符起伏。大部分村民，依然在清晨的宁静中酣睡，也有三三两两的早起者，已经在步道上散步。后面跟着小狗的，是村民；哪些跑步或者散步的，是和我一样，寄居在民宿的过客。

　　在清晨的风里，在无障碍的步道上，在高山大水之间，骑着自行车一路前行。景致变换，目不暇接，是一种无言的享受，给人一种错觉，自己已经融化在了景致里，愿以终身，相许相守，难怪，山盟海誓。

　　东边的天空，朝霞越来越明丽，但太阳还是没有露出山头。山头上的云，已经镶嵌了如燃烧一样的金边。我在骑行了十公里左右后，站在海边等太阳跃出山顶，并用手机记录下太阳跃出山顶的动态画面。我看到后面的苍山，一点一点被阳光皴染，横亘几十公里的山脉，像巨龙一样，浸润在温暖的阳光里。可是，我站的海边，阳光依然没有到达，我看到对面的山头，已经从山坳里射出明媚的光线，千万道金光在天空中变幻。我知道太阳终将从山头升起。

　　太阳升起来了，似乎是经过了艰难的努力和酝酿，一跃而起，光芒万丈。阳光越过洱海，一泻千里而来，我自己也一下子沐浴在阳光里，温暖惬意。我的内心，发出一声呜咽的欢呼，欢乐的同时，眼泪湿润了心田。不远处有个小孩，在阳光中，沿着岸边，张开双手奔跑，似乎想抓住阳光的翅膀飞起来。

　　到坐车离开的时间了，我依依不舍，深呼吸一口气，想把眼前的一切都刻在心里。

　　汽车在道路上疾驰，两边是绵延不绝的农田，庄稼如绿色的波浪一望无际，随风翻舞。洱海已经不见，但我知道她在我的左边，像母亲，在依依不舍和我告别；苍山就在眼前，用巨大的身躯，帮我挡住西来的风雨，一如父亲守护着儿女的远行。而我，就是那个孩子，行走在这里，似乎不为什么，也为了一切，一切和生命相关的意义。

　　美好的苍山洱海，也许这就是你们送给每一个投入怀抱的游子的心意，让人扑向你们的怀抱，不带有一丝犹豫；当人离开你们的怀抱，永远在心里装着回归的信念。也许，这就是家的另一含义：home away from home(家外有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