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04｜右滑开启一场算法和多巴胺的爱情游戏

科技

2022-07-12 01:07

本期文字整理自声动活泼出品的声音特稿「跳进兔子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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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约会软件出现在我们生活的 10 年里，大家最愿意讨论的问题是，「它到底能不能帮我找到真爱？」

但现在，越来越多的使用者正面临着另外一种困境：为了寻找爱，他们下载了软件，但最后却在不知不觉中爱上了软件本身。这里收藏着几百个配对，几千条喜欢，和无穷无尽爱的可能。你好像永远无法逃离。

这些让你舍不得删掉的约会软件到底有什么秘密？

凌晨三点，北京东四环的一个合租屋里，在「虎扯电台」做主播的黄瓜还没睡。深夜里一切都很安静，除了黄瓜不断做着机械性运动的大拇指。

「我刷那个软件的时候节奏是很快的，就是咚咚咚。大概就是丑、照骗、普男、秃子、胖子、好丑，这个还行，滑一下。」

你可能已经猜到了，黄瓜刷的「那个软件」就是当代青年手机里必备的一类 App，约会软件。

突然，在快速的左滑右滑中，黄瓜感受到了一阵疼痛，「发现自己的大拇指有点打颤，它在颤抖。」

这是因为大拇指的反复屈伸活动，造成了拇指肌肌腱的炎症。也就是说，黄瓜刷约会软件，刷出了腱鞘炎，「我觉得自己蛮可悲的，尤其是在深夜凌晨三点多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是在刷约会软件刷出了腱鞘炎。」

黄瓜的手机中，约会软件已经成为「装机必备」

作为各大约会软件的资深用户，黄瓜有着快 10 年的使用经验。在这期间，她通过软件认识了前两任的伴侣，其中一任甚至走到了谈婚论嫁的阶段。

而现在，距离上段恋情已经过去了三年，软件上的另外一半却迟迟不来。但是黄瓜仍然不愿意放弃这些好像藏着魔法的约会软件，尽管她付出的代价可能是刷到手指颤抖，「可能在内心深处有这样一种侥幸的心理，我曾经在探探上竟然都刷出来过一个差点结婚的对象。既然这件事都发生过，那说不定还能再发生一次，说不定这一次能刷出来一个真正能结婚的人。」

Alicia 是一个互联网公司的策略分析师，在她看来，所有浪漫故事的开始都少不了约会软件的影子，「其实我想象不到如果我们这一代年轻人不用 Dating App 的话，用什么样的方式可以认识男孩子？」

有这种想法的不只 Alicia 一个人。根据社交软件探探和中国社会科学院联合发表的一份报告，在 95 后的单身用户中，有将近六成的人会选择通过约会软件来寻找伴侣。

中国社科院新闻与传播研究所的助理研究员孙萍认为，现在的单身青年之所以想在约会软件上找对象的一个原因在于，他们的生活已经被深度互联网化。

孙萍把这些年轻人称为互联网的原住民，「那这些人有一个特点就是会天生地对于使用社交媒体或者使用手机有一种自适应，他们认为这是生活甚至是身体的一部分。在这个过程当中，他们很多的社会关系其实都在被虚拟化、线上化。所以这种线上交友也在成为他们对外交友非常重要的一种方式。」

除了迎合了年轻人的交友方式，约会软件本身也拥有一个巨大的潜在用户池。第七次全国人口普查数据显示，中国的单身成年人口有 2.4 亿人。这在一定程度上意味着，有成千上万的人正拿着爱的号码牌，排着队，等待着那个 ta 的到来。

但问题是，你愿意等多久？

Alicia 可不愿意被动地等待。她也尝试通过熟人介绍来认识潜在的恋爱对象，但结果往往都是令人失望的，「熟人推荐很不 OK。有一句话说相亲的人就是搞不定大多数女生的男生和不被大多数男生搞定的女生，总之就是很不匹配的两类人放在了一张桌子上。」

但是，如果你有一个「数字红娘」，那就是一个完全不同的故事。

综合不同约会软件公布的用户数据可以发现，每个月，有十几万到上千万的活跃用户在频繁做着左滑、右滑的动作。庞大的样本库意味着，一个人一天认识 100 个有交往可能的对象并不是梦。

《Tinder 诈骗王》中用户右滑的界面

当选项变多，人们难免会产生一种挑花了眼的感觉。Alicia 明显感受到，面对着刷不完的男生，她很容易对约会软件产生一种麻木的迷恋感，「有一种选妃的感觉，就一下子面对那么多的候选人，看到那么多的个人简介觉得很有意思。然后每天沉迷其中不可自拔，刷着刷着一个小时就过去了。」

刷出腱鞘炎的黄瓜也有类似的感觉。她认为约会软件的魔力，不仅在于她能快速地认识好多人，更重要的是这些人打破了她日常生活的圈层，也让她打开了自己的野心。

「比如说会和一些看上去很像成功人士的人聊天，会觉得我为什么会跟这种人聊上天？然后就会觉得那我是不是可以多认识一下各种层次的人，包括玩乐队的、玩滑板的，或者说外国人，感觉自己是不是还真的挺会被人喜欢的？」

在这背后，其实是约会软件的算法在做着牵红线的工作。

孙萍解释，当你和另外一个人在约会软件上相遇，其实是标签和标签之间互动和反应产出的结果，「这些标签包括年龄、教育背景、兴趣爱好，甚至家庭背景，然后每个人基于一个大的标签底下还会细分成非常多的小标签。那这些标签其实就成为定义你这个互联网虚拟人非常重要的依据。这些元素综合在一起，它就会经由一套复杂的规制来形成一个匹配的逻辑。」

约会软件在注册时通常要求用户填写大量标签

大量的用户数据加上高效的匹配算法让约会软件变成了一个飞速转动的轮子，在这其中，用户之间的匹配概率也大大增加。

「我的是 1359」，小宇是一个 98 年的在校生，1359 是他在某一个约会软件上累积收到的匹配数量，「我发现软件给我推荐的人是有一个固定画像的，就是一类我觉得看了可能会心动的人。」

小宇认为，在一定程度上，算法好像已经拿捏了他的个人喜好，而且每天都在增加的配对数量也让他总想回到软件里去获得一种满足感，「你有一种正向的反馈，你会有一种非常开心兴奋的情绪。然后因为已经有这么多人 match 我了，那我可以在一个池子里面选我也喜欢的人，觉得会有一点小骄傲。」

在短时间里让用户频繁感到开心、满足，或者用一些被访者的说法，制造出一种「我可以找到爱」和「我特别受欢迎」的错觉，是约会软件黏住用户的一个重要手段。

而在用户看不见的算法之上，还有很多的显性的设计。它们简单又直白，却能让你流连忘返。

一个最直观的例子就是不断提醒你，又有多少人喜欢了你。很多时候，这个数值是在现实生活中难以想象的，比如说 Alicia 的数字是 4000 多，小宇是 6280，而黄瓜的数字达到了 60000。

一个简单的数字可以蕴藏不小的能量，黄瓜每天都会去特别关注又有多少个人喜欢了她，「每一天那个数值可能都在增长，就会有一种非常魔幻的感觉，哇竟然这么多人都喜欢我。我觉得会有自信。」

追求被认可的欲望是强烈的。为了获得更多的喜欢，黄瓜开始研究更好包装自己的方式，「把自己的简介设计得好玩一点，有文化一点。或者把自己的照片 P 得好看一点，就会有几十个人排着队来找你聊天。」

某一社交软件上关于如何在约会软件上打造人设的教程

不过，想要把用户留住，一个数值是远远不够的。约会软件还会通过各种文字形式的强提醒来给你不断营造一种「我很受欢迎」的社交体验。

「你一更新资料，它马上就会弹出一个小窗，提示你谁谁谁又喜欢了你」，玛丽在一家互联网公司从事运营，她对约会软件最深的印象就是，那上面充斥着「喜欢」这两个字。

「xxx 很想认识你、xxx 喜欢了你……这些软件会用喜欢这个词。等你久不登录了，它会给你发短信召回说哪一位男士过来看了你的照片停留了多少秒，颗粒度细化到这个程度。用这样的话术让你感觉互联网上有一堆男人正在对着你的资料流口水。快点回来！我们需要你！他们在等你！这些表达看多了，你沉浸在里面就会觉得哇塞，我好受欢迎。」

玛丽经常收到软件的召回提醒

玛丽甚至怀疑，一些约会软件是不是在后台生成了一定数量的假用户，来让她的获得感来得更快、更猛烈。

「你发任何的动态，半个小时内可能就会有两位数的点赞。在这两位数的点赞里面去滑一下，你就会发现 30% 到 50% 点赞的其实是假的机器人。这个是很好被辨别的，他们的壳子都大同小异，画风都差不多，你多滑一下一定都能发现。」

玛丽判断「假人」的标准：只有两个月动态、照片很不生活

实际上，很多用户都怀疑自己在软件上碰到过「假人」，因为这些人不会聊天，只会点赞。更荒谬的是，有些网友甚至还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参与到了制造「假人」的过程中。

在校的大学生小张分享了这样一段经历。不久前，学校的一个部门曾经组织大家做过一个所谓的赞助活动，要求所有人从一个链接中下载一个软件，填写真实出生日期，不过性别都要求填写女生。完成之后需要连续使用这个 App 两天，然后就可以卸载了。小张点进 App 发现，这不正是当下大家都爱使用的某一个约会软件吗？

小张收到的注册 App 步骤短信

曾在一个主流约会软件做过多年市场营销的小王透露，类似这样把真人账号洗成机器人账号的做法并不少见。

当然现在还有更高级的做法，不仅能让这些机器人给你点赞，还能跟你聊天，「比如说我做一个女性机器人，当她说第三句话的时候，男性一般会回。那我到底第几句话该给这个男生发图片了，第几句话我应该给这个男生发一段声音过去，这些后台是会算的。」

在孙萍看来，尽管约会软件披着一层「交友」甚至「寻找爱情」的外衣，但它的核心逻辑跟其他平台并无两样，就是占有你的注意力，而注意力带来的就是流量和利益。

「我们可以设想一下，你的手机里边可能有十几个甚至几十个 App 对吧？它们其实就像你后宫的妃子一样每天都要争宠。那谁能黏住你，谁就是最大的胜者。所以为了黏住你，它们肯定是要施以各种技巧。」

最后的结果是，随着你的使用时间越来越长，软件的机制会变得越来越完善，算法也会越来越智能，而你却越陷越深。更可怕的是，在这个过程中，你的大脑也会不停地告诉你，快去打开那个软件，或是再滑一会儿吧，说不定就能滑到你的那个 ta。

这背后其实是约会软件在利用基础的心理学知识把用户变成赌徒的过程。

市面上大多的约会软件都有着一个相同的核心功能设计，就是不喜欢的人左滑，喜欢的人右滑。这个滑动机制是由约会软件的鼻祖 Tinder 发明的。在 HBO 一档关于社交软件的纪录片中，Tinder 的联合创始人介绍，左滑右滑这个功能的想法源于他在大学里上的一门心理学课。这个设计的本质就是让人们拥有不可预测但却频繁的奖励，从而对软件上瘾。

HBO 2018年纪录片《Swiped》

小王告诉我，他们在最初设计产品的时候也参考了 Tinder 的滑动机制，「你在别的社交 App 里面其实是一个信息流的逻辑，就像买菜，大家像商品一样陈列在那，然后我看一下这个人条件符不符合。但是这个左右滑，然后 match 其实有点像开盲盒。」

孙萍更愿意把「盲盒」这个概念比喻成有魔法的怪味豆，「就像邓布利多说的有各种各样的口味，有的时候你还会吃到耳屎味的。我们去进行线上交友匹配的时候，你会发现说下一个推送给我的到底是一个什么？其实在这个地方变成了一个惊喜，我会非常期待地去等待这样一个可能性的到来。」

在黄瓜的使用经验中，这种不可预测的惊喜就是跟一个真人大帅哥互相匹配，「你就会特别开心，那个时候就是肾上腺素还是会飙一下的。」

实际上，当你收到一个不可预测的奖励的时候，大脑会分泌肾上腺素和多巴胺。当大脑适应了不可预测的奖励，知道它会带来好的体验，它就会预先分泌多巴胺让人感到愉悦，从而形成一个多巴胺循环。

对于黄瓜来说，偶尔刷到帅哥用户带来的激励感足以支撑她再在软件里呆上个半个小时，「我期待我能刷到一个大帅哥。然后会觉得这种大帅哥都会滑我，那说明我长得也还可以，那我就再滑滑。」

一边是多巴胺循环在作祟，另外一边是算法孜孜不倦地进行着让人看花了眼的的智能推荐。这中间还有给用户持续制造正向反馈的各种设计。在这样一层又一层技术的加持下，很多用户逐渐淡忘了最初纯粹寻找爱的目的。

许多人开始产生这样的感觉：与其说是在社交，不如说是把自己变成商品，放在上面销售。而即便是这样，很多用户也觉得这是一个不得不去接受的设定。

像是黄瓜和她身边的朋友们就很难从工作中抽身，在线下去认识新的交友对象，「只能去寄希望于在这些软件上面认识一些人。即便我们自己知道我们被标签化，我们变成了商品，但没得办法。」

用户玛丽更愿意把自己看成一个产品，因为产品是可以不断打磨和包装的，「我都一直说我们每个人在软件上都是一个产品，那你的资料就是你的说明书，你希望别人怎么来看待你，你就在资料上怎么写，这很正常。」

某用户在软件简介用整整四页说明详细展示自己

但一个不可忽视的问题是，当我们变成了商品和产品，这对约会软件和平台来说意味着什么？

孙萍认为，很多用户为了完善自己在软件上的商品属性，会持续给予平台大量的个人数据，而这些数据经过清洗之后，往往具有着巨大的商业价值，「它可以基于这个做用户的市场调查或者是兴趣匹配。比如说很多平台都会出猜你喜欢—你听什么歌，买什么东西，喜欢穿什么样的衣服，都可以对你进行一个精准的预测。」

某一约会软件的隐私政策中写着这样一条：我们可能会通过某些功能收集到的信息用于我们的其他服务。软件举例，收集到的信息包括但不限于昵称、年龄、性别、生日、手机号码、星座、行业、公司、家乡、个人位置等等，而其他服务可能包括展示广告和进行精准个性化服务和内容等等。

不得不去问的一个问题是，用户生产出来的数据到底应该属于谁？

孙萍说，现在这个问题还没有一个明确的答案，「我们自己生产出来的数据却放在了某一个平台的远程数据中心或者数据库里。商业公司不太会对外特别多地公布用户的信息，但是会用其中的一些信息来做数据化处理或者是商业化的处理。而用户的数据在清洗之后商业化的这个问题，其实目前没有特别多的法律依据可以参考。」

换一句话来说，这些公司或许正拿着用户的数据去赚钱，「而且未来这个趋势会越来越大。当我们生活的方方面面都被数据化了之后，挣钱的生意也会随之而来。」

不过在调研中，孙萍也发现用户似乎对于自己数据的归属权和用途并没有那么在意，「我们的线上交友需求和数据化其实形成一对矛盾。关于隐私权限和后台数据使用的问题，很多人都会说自己其实不太在乎。」

爱会发生吗？这个答案肯定是会的。但在某种程度上，约会软件正在改变着年轻人对于爱和恋爱的看法。

比如说 Alicia 认为，在约会软件里面呆久了，就会产生一种「速食爱情」的感觉。

「大家一起约个咖啡、约顿饭，聊一下工作或者是对一些事情的看法。但没有完全去展现自己真诚的一面，就是推拉。因为彼此都不想受伤害，所以都会表现出对对方没有那么上心和在意。如果这种模式一次次地发生之后，其实是会有一些失落。你觉得感情其实好像就是这么回事，因为你发现所有的真情停留的时间很短。」

孙萍在调研中发现，很多用户在使用软件的时候会有一种「中辍行为」。用户会在某一个时间下载这个 App，用一段时间，然后卸载掉。过一段时间再下回来、再卸载，再下回来、再卸载……这种断续的使用意味着维持一段长期关系好像变得没那么重要了。

「那很多人在处理人和人之间的关系，甚至当这种关系要上升为一种恋爱关系的时候，其实并没有像我们想象的那样固定遵循一定套路，是长久的。反而是变成了一种非常短暂的、速食的，甚至是转瞬即逝的社交关系。」

而对于约会软件来说，你是不是能从上面找到爱，或者发展出一段长期的关系并不是他们最关心的事。小王说，软件后台确实收到过很多从这里找到伴侣的用户的感谢信，但到底成了多少对，这些数据平台是不会主动去收集的。

那平台在乎的数据是什么？

小王透露，最重要的一个数据就是帮大家匹配了多少次，「用户匹配多了，一定程度上代表他的体验好了。用户体验好了，一定程度上他就更愿意为你付费。」

2020 年探探公布了六年内成功匹配数据

发展付费会员一直是约会软件盈利的主要模式。Tinder 母公司的首席财务官曾告诉媒体，Tinder 70% 的收入都是来自于付费用户。而国内比较出名的约会软件探探的官方数据显示，在 2020 年的第一季度，探探一共有 420 万的付费用户，总体贡献了 5390 万的净收入。

Tinder 提供的会员方案单月月费在 35 - 148 元不等

在小王的观察中，付费用户里面男性的占比会远远高于女性。那如何吸引更多可能会付费的男性用户？财富的密码藏在女孩儿身上，「我觉得大家都在努力地想尽办法取悦女生，让女生体验感更好。因为一个社交平台，如果女性体验好了，女性用户质量就会好很多。」

这就回到了故事的开始。那些让你不断沉浸在正向反馈中的设计，以及高效又精准的算法推荐，的确给我们提供了一种寻找爱的途径。但别忘了，这背后还有一个更加重要的目的，就是把更多的人留下来，把更多的钱放到这些公司自己的口袋里。

在孙萍看来，商业公司追求利益和金钱是无可厚非的。但关键是，作为一种新的模式，一个可以影响千万人命运甚至改变某种社会价值观的新兴互联网公司，更重要的是知道停下来反思。

「很多的企业和平台在做一些东西的时候，你会发现它的逻辑都是，我能不能先上来捞一笔？我能不能先让它上市，我实现财务自由？你如果朝着这个目标去的话，怎么可能指望一个东西好？这样一个环境其实给了中国互联网企业一个反思的机会。我们可以重新去思考，当这个企业开始发展的时候，最初的目标是什么。是不是为了更多的人更好地生活？还是只是为了一少部分人更好地生活？」

当然，这是一个非常宏大的问题。孙萍发现，有的时候，一些软件的顶层想法真的还不错，但落实到下层的执行却不尽人意。

「比如说我们曾经和某一个线上交友平台的 CEO 聊天的时候，他有讲我们其实非常希望我们的用户能够真正在线上找到另一半，那这样我们的口碑会变得越来越好，那越来越多的人也会加入到我们这个平台。可是到了底下，员工完全就看不到整个大盘子是什么，只会说我这个东西有没有做好，大家都卷在自己的 KPI 里面。而且我觉得现在大家都挺可悲的，都困在了一个一个的格子屋里边。那我们看到的就是小的地图，其实这个也是互联网资本发展的逻辑。」

做软件的被困在了自己的日常工作中，刷软件的也被困在了一场由算法、大脑和虚拟社交平台搭建起来的游戏当中。而且这场游戏，你永远不会输。但是，你还记得当初选择参与进来的原因吗？

反正黄瓜是抛在脑后了。她更愿意在约会软件里，做一场魔幻的梦。

「比如说我最近看《新蝙蝠侠》，我觉得就是方脸帅哥真的太可了，罗伯特·帕丁森真的太帅了。然后我就想，我去上一下 Tinder 看看能不能刷一个他的平替。如果我能刷到，然后他能跟我 match 上，那太棒了，太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