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路在何方」,一档还在摸索中的叙事类声音节目,我们想要试着用声音这种媒介,传递一种没有完全闭合的现场,在那个现场里,有一段仍在进行中的故事。六月中旬,上海的愚园路仍然处在封控状态中。街道一侧的防护栏里,沿街商户与居民被要求足不出户。在五金店隔壁的就是此刻我们想要讲述的主角之一,小李水果店。店里没有开灯,散落放着一些之前卖剩的果子。店的门头上贴满了海报,纸张看上去已经旧了,但内容依然充满吸引力,比如“二手大置换、旧衣换水果”、“免费相亲、为友征友”。小李水果店不是一家简单卖水果的店,它是由三个年轻人共同经营的一个独立活动空间,不定期举办各种线下主题活动,过去一年吸引了一批共同爱好者,她们聚集在这里,互相认识、玩闹或只是聊天。三月底,水果店的经营因为疫情管控而暂停,在 4 月 29 日那天,她们在线上发出了店面房租募捐的推送,募捐是以提前售卖雪糕券的形式进行的,据主理人之一 Seez 说,多亏了这次求助,她们勉强凑齐了接下来两个月的房租。这显然不是一个长久的办法。也并不是一个个别现象。因为房租、人力运营成本等各种现实因素,许多商户都在疫情期间被迫选择关停。首当其冲的是餐饮,无数餐厅、酒吧和咖啡馆消失在六月的上海街头。紧随其后的、同样也是似乎更少有人关注的则是文化产业,一大批独立书店与艺术空间跌倒在了这个春天。6 月 2 日,5 岁的鲸字号书店宣布,自己将在夏至那天正式毕业,关闭位于上海自忠路的实体店。作为国内的插画专门主题店,鲸字号的空间已经成为插画行业的一个地标和文化符号。主理人张晔说,资金只是闭店的原因之一,关键因素在别处。一年前,她们因为场地资质问题遭到举报,无法在空间内售卖任何形式的书籍。对鲸字号来说,实体店最好的时候也许已经过去了。在我们今天讲述的三个主角里,鲸字号不是唯一一个因为店铺资质而受困的。从高架旁的自忠路离开后,我们将去到夜晚热闹的乌鲁木齐中路,在打卡圣地“乌中集市”的斜对面,有一扇窗户,天黑后,窗内有时投出紫色光线,有时则是橘红色,从街道往里探望,你会看到一个铺满藏地风格地毯的房间,房间里的音乐几乎没停过。这个开放空间叫 Heal We Are ,主理人飞宇是个年轻男孩儿。你说不定已经在疫情期间广为流传的小视频合集里见过他了,4 月他曾因为核酸检测结果阳性住进方舱,进舱时他带上了自己的乐器,一个手碟——没错,那位在方舱开音乐会的就是飞宇。Heal We Are 是个艺术疗愈空间,虽然起初设想中,它原本还可以做到更多。如今,飞宇也正因为房租压力,忙于给空间寻找合租伙伴。无论是小李水果店,鲸字号还是Heal We Are,他们的主理人都说,这个线下空间原本就是不以盈利目的来运作的。那么显而易见,在两个多月的悬停后,他们将面临的问题是严峻和残酷的。我们拜访了三位主理人,去到了这三个现场。路在何方想要探讨的是当下的我们如何为自己寻找出路,尤其是那些在小径分岔的花园里,少有人走过的路。通过与主角人物的现场对话、环境音和对事实细节的旁白补充,希望能够将远处正在发生的事情展开在你面前,使它们也能成为你的某种体验。 第一期,我们想要聊聊独立空间。主理人是如何看待空间的独立性的?这几个空间各自都在做些什么?在消费生活之外,对我们每个人来说,独立空间的意义是什么? 愚园路的街音;聊天的街坊;路过的汽车;Seez 与我们的聊天对话;与一位意外闯入但分外可爱的爷爷的互动;还未关张的书店内外环境音;购书者们的交谈;张晔与我们的聊天对话;地板与木门活动的声音;也许还有鲸鱼漂流的声音;乌中路的胎噪;一些世界音乐的片段;朋友们在看电影和聊天;飞宇在朗诵《左耳》;我们与飞宇闲聊;无数种神奇的乐器;夜晚里没有断绝的笑声和歌声;
聊天中,他们都提到了“不可复制”这个关键词,也都提到了“漂流”这种对空间未来发展的构想。对一家书店来说,独立意味着不可连锁,同时保持在某个小众领域里的持续在场;对一个水果店而言,经济独立是大家聊起精神、搞艺术之前,需要首先问自己的问题;而对一个在城市中心聚集世界音乐的艺术疗愈空间来说,独立也是另一个层面上,对某种生活方式的不可分割。就像海平面上自发聚集起来的岛屿,我们的双脚站在日常的土壤里,土壤漂泊在生活的海洋上。这也许就是独立空间的意义。
关于“路在何方”,我们依然在内容形式与声音效果呈现上逐步探索,如有任何指正或建议,欢迎随时在评论区与我们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