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考高分扎堆之后
海淀区的周迪刚刚看到自己的成绩是652分时，感到非常满意，「内心还有一阵窃喜」。但当看到海淀区的分段排名，她的心一下凉了半截。她在一次模拟考试中五科考了423分（总分440），区排名290名左右，这次中考只扣了8分，却一下子掉到了1500名之后。在海淀区，652同分段的考生共有391人，「一分一操场」不再只是一个夸张的比喻。
文｜王媛
编辑｜楚明
图｜视觉中国
「怎么能有那么多的满分？」
拿到语文试卷时，北京丰台区的考生小楠甚至没有看到第一道题。按照一直以来的习惯，她从选择题开始作答，直到誊抄答题纸的时候，才发现前面还印着一个空行。她把卷子翻到第一页，今年北京中考的语文第一题是：「用正楷书写『国家植物园研学日志』九个字」。
小楠生怕题里有「坑」，仔细审了好几遍题，才确认这道题只是简单考了抄写。用很多考生的话来说，这是「只在小学时候才见过的题型」。
如果说平时的模拟考难度是10分的话，朝阳区的考生许梦盈觉得，这次的北京中考整体难度，「也就5到6分」。许梦盈一直以来成绩都很好，一模「发挥失常」，也只是从平时的年级第二掉到年级十几名。即使如此，中考前夜，她还是紧张得睡不着，背道法老师临时发下来的知识清单，边背边哭。
数学考试时，平时大约一个半小时答完的卷子，许梦盈一个小时就写完了。她心里开始有些打鼓。数学是她的强势科目，但今年的题，她感觉「格外简单」，以往的画图证明题这次图都不用自己画，直接证明，「就相当于直接给分」。她开始担心，这次的分差一定特别小，拉不开差距。
剩下的时间，她把卷子翻来覆去检查了四五遍，还有时间，她又蒙上答案，把卷子整个再做了一遍。只有最后一道大题的最后一小问确实不会，她蒙对了答案，但缺少过程。最后，她数学就只在这里扣了2分。
出分的前一晚，斯斯在一个教育机构的直播里看到对今年北京中考分数线的预估，对于她最想去的学校，机构预估的分数线比去年涨了16分。当时，斯斯觉得「肯定是假的，用来蹭热度的，怎么可能有那么多的满分？」
第二天，北京的很多考生和家长都被今年的分数「震惊」了。今年北京继续实行「两考合一」，「中考」既是初中毕业考试，又是高级中等学校招生考试。除少部分「校额到校」的跨区招生名额外，各区各自独立判卷、排名、招录。总分660分的考试，今年655分以上（含加分）的学生仅海淀区就达到517人，东城、西城、朝阳三区也分别有98、105、225人。全市中考人数共10.09万人，达到640分以上的就有近万人。
海淀区的周迪刚刚看到自己的成绩是652分时，感到非常满意，「内心还有一阵窃喜」。她问了几个平时跟自己水平差不多的同学，大家平均比自己高一两分，她觉得自己基本是正常发挥。对于这次中考，她并不认为「特别简单」，比如物理的最后几道大题，难度还比模拟题稍高一些。
但当看到海淀区的分段排名，周迪的心一下凉了半截。她在一次模拟考试中五科考了423分（总分440），区排名290名左右，这次中考只扣了8分，却一下子掉到了1500名之后。在海淀区，652同分段的考生共有391人，「一分一操场」不再只是一个夸张的比喻。
根据往年分数线和招生人数排出的各校预估录取分数线很快在网上流传。周迪一直向往考到清华附中，但今年它的预估分数线达到654分，宣告着她很有可能已经与它失之交臂。而最「顶尖」的人大附中，预估录取分数线达到了656分，也就是说想要考进这所中学，7个科目平均每科只能扣0.5分。
周迪非常懊恼，她在英语阅读上错了两个选择题。高分考生如此之多，她猜测主观题的判卷标准可能比较松，像她这样错在选择这种客观题上的人，变得尤为吃亏。
像她一样懊恼的考生还有很多。西城区的斯斯也在反复回忆，自己到底是不是在数学计算题里粗心写错了一个正负号。数学一直是她的弱势科目，中考数学91分，是她初中三年数学第一次上90分。但斯斯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因为这已经是在她们学校接近垫底的分数。她终于相信前一晚的网传信息都可能是真的，「一落千丈，感觉天都塌了」。
斯斯总分645，英语、化学、道法、历史都是满分，对于她而言，已经是意料之外的好成绩。然而她在西城区的区内排名比一模下降了将近一千名，只能排到1663名之后，与实验中学普通班的预估分数线还差了500多名。那天晚上，她和爸妈一家三口都没睡着觉。
6月24日，中考考生走进怀柔三中考场
「学生和家长更求稳」
「双减」政策出台后的第一次中考，很多考生和家长预估到了这次考试不会太难，但高分扎堆到这个程度，还是出乎很多人的意料。
以数学题为例，曾经带过三届中考生的陈老师做出了「卷面分析」。数学中考共28题。虽然选择第1题「选出正确的形状」在网上广受吐槽，但一般而言，第一题本身就是绝大多数学生都能得分的「送分题」，不会造成太大影响。
真正导致今年数学分数上涨的，是23-27题。本应拉开一定分数差距的大题，在今年全都偏基础，成绩中上的孩子基本都能做对。压轴的28题依然是惯例的「新定义题」，用一个教材没出现过的新定义考察学生灵活运用能力，但它的解题思路对于压轴题来说也偏简单。
高分扎堆的最直接影响，就是许多考生和家长需要面对选校、填报志愿过程中的不确定性。李溪的孩子今年在东城区考出646分，她发现，区内有四五所高中的预估分数线都集中在这一分段。「如果分数拉（开）的话，那么学校的分数也会有层次，我们选学校的话也就目标非常明确，我这个分就能到这个学校。但是你头部学校一多，这分数段集中的话，集中的孩子也多啊，所以很难选。」
她首先看重的是进入实验班的机会。在采访过程中，不同教育理念的家长对于此次中考出题风格的评价各不相同，但在实验班的重要性上，几乎所有人都达成了高度统一。对于较高分数段的学生来说，进入重点高中的实验班，意味着获得这所学校最顶尖的师资、最「优质」的同学、最良好的学习氛围，以及学习学科竞赛的机会。
因此，实验班也成为各个重点高中吸引高分考生的利器。在模拟考阶段，许多学校就会通过许诺进实验班留下本校初中部的种子选手。中考后的志愿填报阶段，许多高中也设置了「提前签约」，与高分考生约定，如果考生能将自己的学校填在8个统招志愿的第一位，最终录取后，学校将为其提供实验班的名额。
从7月5号出分，到11号开始正式填报，中间的这一周，就是「提前签约」的博弈时间。出分之后，李溪主动给区内两所强校打电话，被告知能够提前签约的预估分数是648分左右，她想看来是没望了。
李溪家还在犹豫不决，没想到两所强校的情况就在这几天里发生了变化，他们发现高分段的孩子普遍拥有更多的选择，预估的分数线签不满人，分数线又慢慢地下降。
几天之后，李溪带着孩子到这两所学校面谈，两所学校都松了口，他们表示，646分现在是实验班擦边的分数，需要再等一等，如果没有更高分数的孩子签进来，就可以跟李溪签约。经过几天焦急的等待，最后，这两所学校都向她抛出了橄榄枝。
张婧的儿子分数645，只比李溪家低1分，她们家一开始把目标定在一所「第二梯队」学校的实验班。出分当天，她跟在外地的孩子爸爸在微信上商量到夜里2点多，第二天7点，就带着孩子出了门，直奔那所学校。「在招生的这个时候，学校的老师都特别拼，起早贪黑的」，「我们到的时候，前面都已经有六七家（考生）了。」
在学校的会议室里，张婧和孩子很快顺利签了约。结果转天中午，她接到了一所老牌强校打来的电话。她向对方解释，自己已经签完约，对方没有放弃，依然邀请她和孩子无论如何先来学校看看，再做决定。
孩子原本听说这所老牌强校的实验班实行末位淘汰制，如果考试成绩不好还可能流动到普通班，觉得压力太大，不太想去。到了学校，老师介绍了一番学校的优势，又向他着重解释，也不是每次考试都一定会流动，也会参考年级的排名。
张婧跟孩子商量，如果到时候确实年级排名靠后，连普通班的学生都考不过，可能确实也不适合上一层的教学，回到普通班也没有关系。现在这所学校，在「实验班」之上还有「直升班」，天花板更高，上升空间也更大。老师问孩子，「你就断定你就是那个最差的吗？」孩子想了想，也觉得不应该，自己从小到大，在各个班里都是中等偏上。
一场三方会谈结束，张婧给原先的签约学校打去电话，「我们毁约了，你们再招别的孩子吧。」这样的签约无法影响招生系统，只能是「君子约定」。张婧家决定转签那所传统强校，而电话那头空出来的名额，又不知将改变谁的命运。
只不过，有些学校也有「硬手腕」。11号志愿填报系统正式开放，一所强校邀请所有签了约的孩子来学校，由老师帮忙填报志愿。回家之后，张婧才发现，系统所绑定的手机号、密码都在这所学校手里，她们自己无法再登录修改。而李溪听说，有中学早就把提前签约的孩子们聚在学校里，已经开始上暑期课了。
从事教育咨询、志愿填报辅导工作的马彦忠，在中考出分后接触了三百多位学生和家长。他认为，坦率来讲，今年中考不会导致太大的分数与能力错位的情况，「他是区重点（水平）的，还是区重点，他能达到市重点的还是市重点。」一般而言，高分段学生的发挥会更加稳定，因为他们在长期的训练下，失误的可能性更小。容易受到影响的一般是那种基础不太好，在中等水平，到初三成绩才开始提升的学生。
在今年的志愿填报中，据马彦忠观察，学生和家长更求稳，同分考生太多，担心滑档，更多的人倾向于提前签约实验班，哪怕学校不是最理想的，也不再冒险冲高名校。
另一个趋势，是名校的「国际班」受到欢迎，如果学生错失梦校，又不想降低期望，可能就会选择报考名校中为准备出国留学而设置的班型。据《21世纪经济报道》，有家长介绍，一些知名高中国际部几乎到7月6日晚上就已征集满了招生计划，分数线明显看涨，与校本部的分数差距大大缩小。
不同的声音
今年中考的「高分膨胀」现象出现在更多地方。合肥市中考总分750分，700分以上的考生2008人；石家庄中考满分640分，600分以上的有3253人；长沙中考总分720分，600分以上的考生人数超过了50%。
这样的中考，被解读为传递出一个信号，它考察的不是学生解决难题或超前学习的能力，而是对课内基础知识的掌握和稳定发挥的能力。
作为「快乐教育」的拥护者，也是考生家长的魏立刚，很支持这样的改革方向。在孩子还小的时候，他坐地铁的时候看到地铁里的保洁阿姨，就对儿子说，你如果觉得这个职业开心，离家又近，你做这份职业也可以。
他认为，首先考试的难度降低，会降低孩子上辅导班、请家教的概率。其次，高分的孩子集中，分数不能完全体现水平，可以让优秀的学生不再集中在几所头部名校内。或许三年以后，等这届学生高考时，所谓「海淀六小强」的优势地位不会像现在这么强，其他中部的学校也能出成绩，教育资源可以向着更平衡的方向发展。
但更多的学生和家长，不敢抱有这样乐观的预估。胡峰是北京海淀区一所高校的教授，今年他的孩子因为在中考前已经签约本校，没有受到影响，但胡教授还是提出了自己的思考。他认为，这种出题方式「很难区分学生水平、甄别学生潜力，更别说鼓励个性、激励创新」，而且会让学生把大量时间消耗在刷题上，「你必须一遍又一遍地做题，刷到能确保万无一失」。
作为考生，斯斯也不希望中考简单、判卷宽松，她内心很清楚，中考是一个筛选的过程，「这次考试的结果是你学三年和玩三年是一样的结果，你去很标准地规范答题和随便写几个词上去的分数是一样的」，在她看来这是对认真学习的人的不公平，而且令人心理压力更大。
国家教育考试指导委员会专家组成员陈志文反对中考简单化的趋势。他认为，在目前以分数为核心录取标准的制度下，人为地让分数偏离正态分布，「既不公平，也不科学」。对于有天赋或学习优秀的学生来讲，会增加无效负担，也不得不投入刷题的无效劳动。与此同时，学习普通的孩子和家长也容易产生错觉，认为自己与最高水平只有十几分的差距，从而进一步地鸡娃。
「中国的家长对孩子教育的重视，它是优秀的文化传统，它不是错。」在陈志文看来，教育负担过重从来不是考试难易的问题，关键在于为了追求平稳，命题模式化，甚至固化。每年的考点、命题方式都很相似，所以重复训练才是有效的。想要实现减负，恰恰应该在回归课本、回归课标的前提下，灵活命题，去模式化，适当提高难度，让人「无试可应」。
未来中考真的一定会越来越简单吗？也有人分析说，今年的中考受到双减和疫情的双重影响，这种出题风格目前只是一个「现象」，还不能说一定是「趋势」。
每一分背后的期待
即使中考题目难度降低，也没有学生和家长敢掉以轻心，毕竟中考并不是终点，三年后高考还是一场残酷的厮杀。
李溪觉得，义务教育阶段降低考试难度，到了高中面对竞争的时候，孩子又该怎么办呢？归根结底，在目前的环境下，好的大学依然是人生重要的敲门砖，「职业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但是它的社会地位是不一样的呀」。
身处教育高地海淀，胡教授能理解，很多家长自己本身就是考试的受益者，现在，他们希望把自己的优秀复制到孩子身上，甚至有些当年自己没能实现的愿望，也希望在孩子身上得到实现。
张婧在2001年以来一直生活在天通苑。她感觉住在这里的一批家长，大多都属于外地留京的大学生，对孩子的教育非常认真。孩子到了学龄后，「没有几个还留在天通苑的，都『进城』去租房子、找学校，靠近最好的教育资源」。怀孕时候一起大着肚子遛弯的邻居、朋友，随着孩子长大，都进城散到各处去了。
她家孩子上小学那年还可以择校，她在地图上搜地铁五号线沿线小学，从朝阳搜到东城，联系了10个学校，最后选择了安定门附近的一所小学。小升初派位到东城区一个更远的学校，初三7点10分到校，张婧和孩子每天6点就得出门。张婧上班，孩子上学，两人一起坐地铁，孩子就靠在她的肩膀上补觉。
顺义家长王秀梅，更是为了孩子的教育倾尽所有。孩子按户籍分配，初中只能上一所乡镇中学。她家只有丈夫一人上班，每月工资1万多元，但她还是为孩子选择了一所学费更贵的私立中学。不幸的是，初一时孩子确诊一种慢性病，每月光医药费就要5000多元，家庭无力支持，她最终只能痛心地让孩子转学到公立校读书。
乡镇学校的一些学生早早分流到职校。但王秀梅一直相信，自己的孩子有实力考上普高，作为家长，她得无条件地支持孩子。中考前一个半月，北京出现疫情，学生居家上网课，王秀梅干脆一口气报了五科一对一辅导，让孩子全天跟着老师上课。
早上10点，早饭来不及吃，孩子从床上爬起来，刷个牙就坐到了课桌前。孩子上课，王秀梅就陪着整理资料、订正错题。中午休息1个小时，下午的课从中午1点一直上到晚上8点。下课后，吃个晚饭，还要再掐表做一套数学卷子，才能睡觉。孩子的病本来需要磁疗，因为备考一直没有时间去医院，只能靠打生物制剂和止痛药坚持。
中考当天，10点半考完语文，王秀梅又赶紧拉着孩子再上1个半小时的数学课，让老师最后捋一捋知识点。第二天中午也是一样，上午考完两科，中午再补1个小时的英语。补完之后吃一顿饭，王秀梅给他按摩放松，让他睡上25分钟，然后喝一杯咖啡，再上考场。
最终孩子考了625分，对于他来说，是一个「扬眉吐气」的分数。但王秀梅心情并不轻松，因为高中的补习费用不会比初中低。她打算重新找一份工作，哪怕条件低一点、环境差一点也没关系。孩子爸爸上班之余，晚上也可以再去开网约车，支持孩子的补习费。
她很想让孩子上一所排名靠前、管教严格的学校，但孩子看中了另一所。招生老师说，学校会有丰富的社团活动，而且下午4点就放学。孩子很受吸引，非它不去，王秀梅也只好听从孩子的意愿。她期盼着那里的老师能点燃自己孩子自主学习的兴趣。或许一个喜欢的环境能让他更主动地学习？「去赌一把吧，或许赌赢了。」
重新把握自己的命运
一场发生在15岁的考试，及其漫长的备考生活，不只影响着遥远的未来，也正在塑造着每一个孩子的现在。在初中这三年，很多孩子第一次发觉，自己成长的环境并非平原，可以任由自己选择前进的方向；而是一座山，所有人挤在一条路上，想要看到更好的风景，唯有向上爬。
一些变化是可以被量化的。在考前还在哭着背道法的许梦盈说，把自己初中三年所有的资料堆起来，有两个1米8高，其中光是课外自己购买和打印的习题，就有1米6。每天晚上，做完学校留的作业，她会再额外多写一到两个小时的课外练习，每周末，会额外做一次全科模拟考试。
最初这个习惯来自父母的安排，到了初二，变成自己主动挑题、买题。因为她喜欢上了编程，想考到北航的计算机专业，她意识到，首先需要考到一个好的高中。课外，她从初三开始在B站上自学编程课，现在已经可以自己编出小游戏。
中考复习，许梦盈把语文文言文背了五遍，所有的错题总结在错题本上，一共过了三四遍。准备体育中考，在跑步课上每天至少跑三千米。中考结束之后，她数了数，初三这一年写干了37根水笔芯。她最终考了657分，签约了朝阳一所头部高中的实验班。
而一些变化的发生不为外人所知。KK自称初一、初二没怎么好好学习，上课有时聊聊天，写写作业。到了初三，一次月考后，她无意间听到同学间的对话，一个同学对另一个同学说，「你年级排名好高啊，全年级第6名，不像我只考了90多名。」而在当时的她眼中能进前100名的都是很厉害的人，她当时在全校300多学生里排名垫底。
那一瞬间，「我有一点不知道该干什么的感觉」，她发现进入初三，同学们的状态不再像以往那么松弛，都暗暗较上了劲，前桌的同学，每次都能说出各种题的出处，自己做的练习，别人早就刷过了全套。
KK决定把自己的手机锁到保险柜里，初三一年没再碰过。在家上网课的时候，她努力克制开小差的冲动，控制自己的手不要碰到键盘。她说，自己好像也没有什么学习方法，也买了一些题，好多都没有刷完，但自己做到了上课全神贯注地听，老师布置的任务不打折扣地把它完成，仅此而已。
中考的时候，语文有篇阅读文她没太读懂，但还是拼命往上答，把答题纸全部写满。最终她考了655分，语文满分，差1分没有达到想去的人大附中预估分数线，但她还是把它填到了第一志愿，希望冲一冲。
斯斯学习的动力，是温柔的生物老师。家里父母经常吵架，管她管得也事无巨细，郁闷的时候，她常常找这位老师倾诉，老师总能给她讲出和平解决的方式。她想考上集团校的高中，以后还能常常见到她。
「爱屋及乌」地，斯斯也爱上了生物。后来学校开了免费的生物竞赛课，斯斯就偷偷地去上，因为她的家长觉得竞赛不是「正事」。最后考了645分的她，想在高中选修生物、化学，未来上大学也报考生化相关专业。最后，她的父母修改了她的志愿，报了一所以文科实验班见长的学校，因为「名气更大一点」。
中考结束之后，许梦盈短暂地放松了几天，走在跟同学逛街的路上，手机里之前设置的十几个铃声时不时就会响起，提醒她，奋斗远还没有结束。没休息几天，她就在网上下载了高一的课程，投入每天6到8个小时的学习中。
北京中考的统一招生录取结果还没揭晓，准高中生和他们的家长已经在着手准备开学后的摸底考试。斯斯打算在假期「光明正大」地学她喜欢的生物竞赛。虽然中考分数和志愿不够如意，她想，说不定到了高中，自己能重新把握自己的命运。
6月26日，海淀区人大附中考点，中考结束的考生收到家长送的鲜花
（文中除陈志文、马彦忠外，其他人物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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