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安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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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会告诉你，别小看此时正在享受的“五一假期”，对于工人阶层而言，任何假期都来之不易。他们说,今天全世界通行的‘八小时工作制’是一个叫罗伯特·欧文的空想社会主义者提出来的，他的著名口号「八小时劳动、八小时娱乐、八小时休息」，将工人的一天24小时做了完美切分。只是，由于这个口号喊在200多年前，那时英国工业革命尚在起步前夜，工厂老板们没有意识到为他们打工的人拥有休息权利，工人们更是没想到，所以“八小时工作制”没有得到应有的注意。幸好，随着一代代知识分子的倡导启蒙和渐渐活跃的工会运动，终于，到了19世纪中后期，第一国际在日内瓦召开首次代表大会，大会明确提出，必须实现“八小时工作制”。“没有第一国际那次大会，所有进一步改善和解放工人阶级的努力都势必流产。”在“必须实现8小时工作制”的愿景激励下，一年又一年，直到1886年5月1日，著名的“干草市场事件”爆发。那一天，美国芝加哥的纺织工人、鞋工人、管道工人 ，房屋装修工人，纷纷涌上街头，游行示威，声势浩大地要求政府立法规定“八小时工作制”。虽然，干草市场事件最终以数百名游行活动的策划者被逮捕而结束，但是“一天工作8小时”的火种已然深深埋下。三年之后，为了纪念美国工人阶级的英勇斗争，第二国际巴黎大会决定，自1889年起每年的5月1日定为国际劳动节。劳动节有了，但“八小时工作制”正式被国际劳工会议承认，并被欧美企业普遍推行，其实还要再等30年，到1919年。当然，文化人说没关系，所有的文明进程都是缓缓而来，关键在于斗争。
关于五一劳动节和八小时工作制的历史故事，十分感人。
但是，不更早实行普遍的8小时制，而要等到1919年，真是因为起先工人的权利意识不够，后来斗争的力度不够吗？事实上，开启工业时代，从工人和企业主普遍合作的第一天起，“资本家剥削劳动价值”这一有意无意的宣导从未停止。雇佣关系的自愿本质其实一直被忽略，要求善待劳动者的运动也从未停息。但经过100年的工业发展和时间流逝，8小时工作制才得已真正实现。梦想成真的真实原因是，工业革命成功，机器大规模应用，分工细化，生产效率大幅提升，交易繁荣，各行各业蓬勃发展，展开对劳动力的竞争。从创造更高价值的行业开始，企业主开始支付得起更高薪水。于是，劳动力值钱了，工人的钱包鼓了，当然可以享受一部分闲暇，慢慢地，双休日就像涟漪一样扩散开来。换句话说，8小时工作制变成美国政府的有效行政命令，并能顺利推行，是因为普遍行业已经积累了财富，条件成熟了。在条件没有成熟的更早时代，企业主们小打小闹，或在创业初期，整个社会财富不足，如果工人想用一天8小时工作换来足够生活的薪水，根本不可能。下了行政命令也无法推行，权力毕竟不是魔杖，生不出现实当中不存在的东西。但从表象上看，确实很像是工人斗争和立法命令催生了8小时工作制，事实上，它们之间仅有时间上发生先后的关系，而没有因果关系。工人与企业主的关系，并非依强制和奴役，而是基于自愿签约的合作关系。接不接受雇佣，中途是离职，结束关系，还是留下，继续关系，全凭雇佣双方自愿协商，各自裁决。换言之，雇员决意离职，老板无法强制他留下，除非老板满足意该员工提出的条件，用更好的待遇，才有机会交换员工的留任。很多人喜欢说员工‘被强制’加班，‘被强制’减薪，‘被强制’喝酒，等等，是对‘强制’的误解。真正的强制是没有选择，正如奴隶无法选择离开奴隶主，离开会遭到主人的暴力惩罚。而受雇于企业主的个人，无论面临多么苛刻的条件，依然有两条路摆在面前——他们有选择不合作的权利。当然，合作的雇佣双方，各自在市场上受欢迎的程度不一样，稀缺程度不一样，必然有一方占据优势地位，另一方相对处于弱势。真实的世界必然如此，无须悲伤，入错了行业，或不够努力，无法成雇佣场上的优势一方，也无法改变这个事实。
8小时还是996，其实都是雇佣双方权衡利弊之后的双向选择，否则不喜996者大可以弃老板而去。他留下来，选择996，用行动告诉旁人，他需要这份工作。
但是文明人却看不清这些，他们认为“文明”的进度条里，到达一定时候，雇主应该承担起社会责任，不管企业处在什么行业，哪个阶段，赚多少钱，都应该给受雇者保证足够的休息和闲暇时间。善良固然是美德，我也支持善良，但不管我们是否愿意，包括善良在内的一切行为都得接受经济规律的约束。在公司的成本结构中，雇佣成本有限，它始终受到市场中同行商品价格的约束。员工休息多了，工作时间减少，如果不雇佣更多人，就完不成工作任务，公司的经营会出现困难。而如果雇佣更多人，薪酬支出增加，必然挤压组成商品成本的别的资本品投入，也就会削弱产品竞争能力。所以，工作时长这样的事情，应该交给企业和个人自行协议。实在谈不下来，没有员工愿意，那么，这样的公司肯定有其他毛病，最终被淘汰也没啥好说的。当然，在劳动力市场里，被雇者往往是较少拥有谈判筹码的一方，这怎么办？正如前面所说，雇佣之间，普通劳动力乌泱乌泱，而企业总是少数，这种供需状态，决定了大多数行业的劳动力处在谈判弱势，第一，多长本事，进入创造更高价值的企业，成为行业精英，让企业和猎头争相抢你。第二，支持更多的个体自由，更少的行政管制，让企业和资本家充分施展才能，多投资，多创造企业，提供更多工作岗位，对劳动力需求旺盛，改变雇佣之间的供需结构，劳动力才会越来越值钱，工资才能水涨船高。其他办法，呼吁管制，这也立法，那也立法，捆绑企业活力，伤害最大的永远是受雇阶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