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没见过这么朴实无华的综艺先导片了。
不是尬聊心得体会,不是漫无目的地扯闲篇,而是一个敢问,一个敢说——
节目组:如果预算不够,必须裁掉一个人,你要跟哪个兄弟说抱歉?
苏醒:这个话题特别沉重,大家感情都特别好。
原以为,苏醒要牺牲小我、成就哥们。
没想到他话锋一转,来了句:就是我留下,其他该谁走谁走,我会跟他说个拜拜,大家都是成年人,希望可以让我留下,谢谢了。
受采的陆虎也是这样,毫不犹豫地“出卖”兄弟:王栎鑫或张远都可以,他俩活多,不差这个。这段先导片,出自最近爆火的《快乐再出发》——播出4期,11多万人看过,豆瓣9.6,当下国综里的Top1。这是一档临时起意的“民选综艺”,在网友千呼万唤下诞生。其源头,可以追溯到今年春季开播的《欢迎来到蘑菇屋》。这档综艺被称为“一个由糊人组成的糊综”,节目嘉宾主要6位07年“快男”组成:陈楚生、苏醒、王栎鑫、张远、王铮亮、陆虎。这六个人既开得起玩笑,也敞得开真心,因为在节目里贡献了不少笑点,所以才有了这次“0713男团”:(2007年快乐男声前13名成员)再就业。一方面,对观众来说,节目里的嘉宾都不陌生,我们见证过他们的巅峰时刻,也目睹过他们的黯淡窘境,吃过一些他们私生活的瓜;另一方面,对嘉宾自身来说,背靠十多年交情,他们相知相识,更容易敞开自我,制造出熟人局才有的化学反应,可以放肆地笑,也可以委屈地哭。正是得益于这份熟悉,才让他们在节目中贡献出不少名场面。比如,王栎鑫扮演服务生给其他人发毛巾擦手,故意cue张远“婚礼歌手”:我在我朋友的婚礼上见过你。没想到,张远反应很快,立马反将一军:那你下次婚礼也可以找我。接下来,还有更狠的:王栎鑫的“离婚梗”,也被拿出来“鞭尸”。大家聊到陆虎结婚的事,王栎鑫说“你需要的时候我们肯定都去”,结果陈楚生神补刀“他不一定”,王栎鑫愣了一下,立马自我调侃“我不吉利是吧”。听到这句话,大家都笑了,纷纷表示“好了好了,这个梗可以打住了”。这种点到为止的感觉,亲切而有分寸,是好友之间最常见的相处方式。大家熟知彼此的界限,会触碰,但不会过火,可以将讳莫如深的话题,轻盈巧妙地一笑置之。为了加强团魂,王铮亮故意挑起话头,带头回忆起07年在“快男”参加突围赛的旧时光。本来还想煽个情,不成想却意外制造了“小丑竟是我自己”的尴尬名场面。其他五个人,全都是各个赛区的总冠军,拥有直达总决赛的权利,无需参加突围赛,只有王铮亮是成都赛区第四名,要参加突围赛。于是,被冠军包围的王铮亮,就成了“王铮亮和他的五个冠军兄弟们”。看到这里,观众纷纷为王铮亮鸣不平,说他但凡机灵点,就可以亮出春晚底牌(2014年马年春晚),用“王铮亮和他五个没上过春晚的兄弟们”扳回一城。作为一档穷游节目,节目组给六人,安排了一辆老旧的手动挡面包车做代步工具。王铮亮凭C1驾照,获得了当司机的权利。结果太久没开手动挡的他,一上车就问了个惊悚问题:“是左边刹车,右边离合吧?”只用这两句话,他直接把后座上的男人们吓得“花容失色”,综艺感瞬间拉满。不过,玩笑归玩笑,遇到危险处境,他们一个比一个上心。有次雨天录制,车轮陷进沙滩,大家下车推车,接连发动几次后,车子竟然冒出了白眼,王铮亮坐在驾驶座毫无危机感,反倒把其他人急得不行,王栎鑫冲在前面激动地喊他下车,张远也为他喊破了音。或许,对“0713男团”来说,正因经历过兄弟受伤(俞灏明)的痛苦,所以他们对危险信号格外敏感。2018年,苏醒发新歌时曾在微博写道:“如果谁又突然红了,绝对要给所有人看看什么是真正的友情。”没想到4年过去,还真的让他等来了机会,让大家能一起见证他们经年累月结下的神仙友谊。与其它S级综艺比起来,《快乐再出发》的预算少的可怜,满打满算只是一个B级制作。它的出圈,一方面得益于它的“熟人效应”,另一方面得益于它反套路的轻综艺质感。除了好笑,《快乐再出发》还有一个肉眼可见的标签——穷。节目开机,在垃圾箱旁边拉横幅,画面黑黢黢的,连灯都没有;节目做前采,蹭的是瑞丽的场地;游戏环节,提供的道具全都破的没边,摩托车骑到半路就没油了,炊具斑驳得没眼看;节目组给嘉宾提供的生活费,每天只有区区两百块,连住宿、吃饭都成问题,嘉宾常常要跟剧组借钱,第二天再打工还钱。条件艰苦成这样,但嘉宾们却倦怠全无,状态不打折扣,发挥出了苦中作乐的娱乐精神。连生硬的广告词,都在他们的演绎下生动了不少,会把植入广告唱成歌、演成情境喜剧,诚意满满地传递出广告内容。观众反倒希望节目组多找些冠名商,让下一季尽快提上日程。他们没有将节目当作一个普通通告应付了事,而是将它当成一次来之不易的工作机会——在娱乐圈沉寂多年后,有一次重新被看到、被认可的机会。多年过去,“0713”里除了张杰和魏晨还频繁地出现在观众的视线内,剩下的其他人,几乎都是在起起伏伏中度过的。或许正因经历过人生的大起大落,所以他们才更能摆正自己的生活姿态。第三期,节目组安排他们去象山当群演,体验了枯燥至极的群演生活:排队等剧组大巴、化妆、等待戏份开拍、蹲着吃盒饭……最后拿到微薄的群演薪水。尽管这期笑点不多,但最后六人一起聚在一起吃“杀青宴”,却通过闲聊让整期节目得到了升华。
苏醒说,“虽然导演组让咱们去挣钱……但咱们心里还是有一个底线,知道我们今天是在拍节目,不可能让我们等太久,但群演真的是,就是现场没有人,会去在乎他们这些。”就像导演所说,“我们只能尽量贴近真实,但不回避我们的特殊。”聊起其他群演的努力与付出,他们觉得自己已经很幸运了:“我们算是一下子就到了可能一个最高、最好的位置,拥有所有的资源和条件”、“跟很多人的苦比起来,我们所谓的苦不值一提”。与那些“最穷的时候卡里只有100万”、“一天650伙食费真的不够”的言论比起来,“0713男团”在节目中体现的价值观,显得格外的真诚可贵,直接拉近了普通人与明星的距离。他们都在节目中表达过录制综艺的目的:曲线救国,让更多的人去听自己的歌。六人凑在一起,随便抱着吉他,定个主题,起个旋律,就能自然而然地往下接。边走边唱,成了节目的一大看点:坐在小破车上,猝不及防开始合唱;出门前打包行李,玩起接龙唱歌;早起放空、晚上畅聊、茶余饭后,都是他们的创作时间……在“蘑菇屋”时创作的《活该》,成了这档节目的片尾曲。这种执着追梦的音乐初心,既是将六个人捏在一起的主心骨,也让观众破除综艺表象,看到了一些更真挚的东西。他们就像生活中的你我他,有三五好友陪伴左右,我懂你的梗,你知我的难,相互明白彼此的快乐。所以这档真人秀,不仅仅在“秀”,更在于“真”,让观众的智力与情感全都有被尊重到。客观来说,《快乐再出发》并没有那么完美,它只是真心实意地让观众被快乐感染。但是,它没有虚假的热闹、尴尬的寒暄,更没有拿钱躺平的懒散艺人,只在不徐不疾中带出了国综缺失已久的“人情味”。它告诉我们,什么时候国综能少一点星味、多一点人味,什么时候观众就能看到真正的真人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