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西,里约热内卢,中央车站。
女主朵拉,在路边摆摊,她靠帮一些不识字的落魄穷人写信为生。
一位母亲带着儿子上前,请求朵拉给她的丈夫写信。
信写完之后,母子想走过对面街。
但不幸的是,一辆车迎面而来撞死了母亲。
只剩下男孩站在马路边,孤零零地看着朵拉。
这是一部1998年的巴西公路片,超十万人在豆瓣打出评分8.7。今天再看依然是经典。
它讲述了一位女性帮一个孩子寻亲的故事。
有网友说,看这部片子,也看见了过往不幸的童年对自己的影响。
只不过,当随着冷漠自私的朵拉经历了旅程的历练,好像也获得了自我解救。
朵拉代人写信多年,她戴着一副眼镜,俨然一副退休教师的模样。每天傍晚,朵拉和邻居围在一堆信面前随手拆封,大声读信中的内容。两人轮流读完还嘲讽一番,将信撕掉扔进垃圾桶,完全没有丁点内疚感。一些关于亲人亡故的急信,也被放进抽屉,从未真正寄出过。不是分享纯粹的快乐,而是共同展露出没有道德感的一面——取笑别人信纸中的生活苦难和不幸。一个来写信的妈妈死于交通意外,尸体被拖走后,秩序恢复如常,只剩下一个无家可归的男孩约书亚。约书亚向朵拉讨回那封信,因为信是写给父亲的,也有父亲的地址。
约书亚是个懂事的孩子,从小跟母亲相依为命,父亲在一个小镇当木工。谈起父亲,约书亚满脸自豪和骄傲。“领养机构”在一个破旧楼房的公寓里,“机构人员”接收约书亚后,付给朵拉一笔辛苦费,并且承诺会将男孩带到有钱人家。原来朵拉想,反正约书亚迟早变成混混,不如替自己挣一笔钱。对于自己的行为,她没有愧疚和不安,还用那笔钱买了一台电视机。如果说,长期没有道德感的病态认知让她在共情上感到麻木的话,那么,卖掉一个小孩挣一笔钱,对她来说,好像没有什么不对。邻居说:“约书亚太大了……没人会领养,那是贩卖器官的人贩子!”她想到自己亲手伤害了一个孩子,甚至间接杀害他,终于陷入到良心的谴责当中。翌日一大早,朵拉闯入“领养机构”,狼狈地将约书亚救了出来。或许是出于对男孩的亏欠感,朵拉带他坐上大巴,踏上了寻找父亲的路。大巴上,约书亚尽管对朵拉仍然充满戒备,但想到终于能见父亲,一脸藏不住的兴奋。她的父亲是个酒鬼,对家人不管不顾。所以朵拉十六岁就离家出走,自力更生。因为早早跟家庭分离,她在市井街头摸爬滚打,活成了我们在故事开头所见的样子。由于自己的原生家庭残缺不堪,所以朵拉看来,约书亚的父亲肯定是个抛家弃子的酒鬼。另一方面,朵拉在男孩身上看见了当年被迫独立的自己。当听到约书亚自豪地谈起父亲,她的内心深处,又何尝不是想回家呢?从前,她不愿意面对,才活出一个没有道德感的、有性格缺陷的朵拉。直到几乎残害了约书亚,她的记忆中才浮现出——那个多年前离家的自己。生活中的大多数人处理创伤,恐怕都是回避的,像朵拉一样。一个“反常行为”,很可能就是我们试着处理这个课题的开始。
尽管两人建立起了信任,但朵拉不想介入约书亚的生活。更让她难受的,是自从16岁离家出走后从未回过自己的家。如今,却要帮一个小男孩寻亲。约书亚睡着时,朵拉将自己的钱都塞在男孩的包里,偷偷下了车。大巴驶走后,朵拉气急败坏甚至哭了出来。就好像冥冥中有一种什么力量,强迫她加入到约书亚的旅程,去面对过往一样。幸运的是,有一位卡车司机来到休息站吃饭,并愿意载二人一程。旅途中的朵拉,不再是以前那副没有道德感的冰冷样子,她在帮约书亚回家的同时,也逐渐面对自己内心关于家的复杂情感。她想起,父亲也曾是一位火车司机,小时候的她坐在父亲的大腿上“开火车”,一路长按喇叭,那是她记忆中为数不多跟家人的温馨场面。眼前这位抱着约书亚开车的卡车司机,成了她内心深处渴望的父亲形象的投射。跟卡车司机的相处,她感受到这位男子的正直、热诚和信任。旅途中,当朵拉再次做出“失德”的行为——在商店里偷食物,随即被店家要求检查她的包时,卡车司机请店家尊重朵拉,并愿意为她做人格担保。三人在路边围着篝火过夜,卡车司机谈到几十年的独身生活,更让朵拉以为“同是天涯沦落人”,从而萌生了强烈的共情。从对方十分惊愕的脸部表情上,朵拉也被自己的冲动所吓倒了。她赶忙去了厕所,试图镇静下来,在镜子前打扮自己,还特意借了半支口红图涂上,想要显得端庄些。然而朵拉回来座位时,卡车司机已经离开餐厅,开着卡车绝尘而去。至此,朵拉迈向自我解救的第二步:表露出压抑已久的需求。尽管是以一种冲动的形式,甚至用力过猛,吓得别人措手不及而跑开。男孩送上的赞美,就像是朵拉内心那个渴望回家的“我”的心声,她终于有了被接纳和依恋的感觉。身无分文的他们没法搭便车,甚至饿晕在路边过了一夜。走投无路之际,约书亚突然吆喝起来:“这里有一位作家,可以帮各位写信,写祷告语,给亲友寄信,什么字都会写!”原来约书亚想到,朵拉可以代写信挣钱。不少人聚集过来,很快,他们挣了满满一沓钱。夜晚,当约书亚像朵拉以往那样将信扔掉时,朵拉却制止了。朵拉制止了约书亚的行为,将信包裹起来,“我自己会处理”。既是不希望,约书亚最终活成了性格缺陷的自己的样子,也是由衷地想,从此以真诚的样子面对写信的人,面对这个世界。
正如朵拉预想的一样,哥哥口中的父亲确实是一个酒鬼。前几年的一个早上,他只留下半瓶酒,从此杳无音讯。而这个家,如今由两个木工哥哥经营着。信中的父亲“说”过几天就回来,可二哥质疑,这封信已经是半年前收到的了。尽管如此,朵拉还是对他们说,父亲这几天就跟他们团聚。这一幕,也跟电影开头——她念别人的信为乐趣的场景,形成了强烈对比。她通过给予三个孩子希望,承认了自己内心对父亲的思念,也正视和处理自己原生家庭的课题。她穿上约书亚挑选的连衣裙,用那半根口红给自己化了妆,站在镜子前打扮一次,匆匆出门离开。约书亚,我很久没有写信了,现在我正在写信给你,你说的对,你爸爸会回来的,他就像你说的一样好。记得以前跟我爸坐火车,他会让我一个女孩子一路大鸣汽笛,当你开着大卡车上路,别忘了第一个让你开车的是我。你跟哥哥们住比较好,你值得拥有的我无法给你,如果你想回忆我就看我们的合照,我这么说是怕有一天你会忘记我……
朵拉重新打开了内心坚不可破的保护壳,在大巴上泣不成声。这一旅程,朵拉从男孩身上正视了内心那个向往依恋、渴求庇护的自己。朵拉的旅程在夜里开始,于黎明结束。在起点失去希望,终点将其找回。
也许,电影并没有告诉我们,她将如何去过以后的人生。但她自己受过苦难,所以去救助别人,这何尝不是一次艰辛的自我治愈呢?「共情」,好比是人性中的善良天使,也是人成长路上的灯塔。即便朵拉用大半辈子去回避童年的不幸,当她跟男孩谈起父亲时,人与人之间的连接终究发生,自我解救也慢慢展开。这也是心理学所指向的:问题在关系中产生,问题在关系中浮现,问题在关系中疗愈。作者:梁脊。责编:天雅,陈沉沉。本文首发于【武志红】公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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