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夫胖：等嘻哈成为我们这代人的乡愁｜垂直入戏

2022-08-29 12: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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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直入戏是一档由故事FM 出品的内容种草栏目，在这里，你将听到我们对创作者的访谈，我们的制作人会轮流出场，向你安利一部我们喜爱的作品。

从 2017 年的《中国有嘻哈》开始，说唱文化在中国好像就进入了野蛮生长的日子。它不再只是一种小众的青年文化，而是以强势的态度让更多人加入其中。这让我们追问，为什么这些人会选择说唱？一股潮水涌向嘻哈，如果潮水退去，到底什么东西会留下来？

八月初，受到爱奇艺的邀请，我们的制作人去青岛采访了功夫胖，他是一个生活在长沙的 rapper。熟悉中文说唱的朋友，对功夫胖一定不会陌生。当时他正在录制综艺节目《中国说唱巅峰对决》总决赛。现在看功夫胖的经历，就像一本未完成的热血漫画。要按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嘻哈和钱没关系的时候他们就开始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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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为功夫胖之前的45秒

如果细数功夫胖的说唱经历，长沙和 C-BLOCK 一定是避不开的关键词。

C-BLOCK 是长沙著名的说唱组合，功夫胖、盛宇和刘聪是肝胆相照的「铁三角」。他们相识在一场地下 MC BATTLE。可以说，正是因为有这个组合，当未来我们聊起中国说唱史，长沙这个地方才不至于被人忘记。后来，C-BLOCK 还和 GAI 共同开创了「江湖流」说唱，被认为是最具中国风格的说唱。

但在功夫胖还没有成为功夫胖之前，施逸凡这个名字，代表的是长沙麓山国际实验学校的一名普通初中生，班上的同学们都叫他「施肥」。当时施逸凡还没有参加过生命中重要的那场地下 battle，也就没有认识 C-BLOCK 的另外两位成员盛宇和刘聪。但施逸凡早早认识了说唱，在一节音乐课上。

功夫胖：我初中是在麓山，当时我们的音乐老师很超前。虽然我现在真的不记得他名字，但是我觉得他真的很厉害。他在我们初一的时候就给我们看了《8 英里》。在我们刚从小学进入初中的时候，他上音乐课的时候就给我们看了《8 英里》这个电影，然后我当时就直接被震撼到。

这是我第一次被震撼，因为我不知道这是什么，然后我第一次看到这是 Hip-Hop，这是 MC BATTLE，这是 freestyle，这是 Eminem，就感觉这些东西一下子就完全抓住了我。因为在我接触到 Hip-Hop 之前，其实我是一个很内向，然后也觉得自己没有很多存在意义的那种人。直到接触到这种音乐我才发现，这是我想要去做的，就是那种很有生命意义感的东西。

《8 英里》是 2002 年的一部音乐片，更重要的是，这是被称为“嘻哈之王”的美国著名音乐人Eminem的亲身经历改编的电影，由Eminem本色出演，讲述了在 1995 年的底特律，一个白人小子如何一边面对糟糕透顶的个人生活，一边在一家 Hip-Hop 俱乐部里进行一对一的 45 秒钟表演比赛。

■ 《8英里》

在我们可以找到的采访中，似乎国内大多数 rapper 对嘻哈的启蒙都来自于这部电影。主人公的现实生活是一成不变的糟糕，但还是要去讲述自己的困境，要挣扎向上，要尊重欲望，要追求快乐。

对于年轻人来说，这种不屈服的魅力实在太大了。

而如果我们回到 1973 年 8 月，就会发现，嘻哈真正打动人的地方就在这里。

当时，一群生活环境相似、住得又近的黑人与拉丁裔青年组成了不良少年团伙，平常只是打打零工。

但他们最喜欢做的事情是什么呢？

他们拿着自己喜欢的唱片，从电线上偷电，在公园开露天派对，每当“bang bang bang”的重低音从音箱里传出来，就到了大家最激动的时候，所以他们最后决定一直循环这个音乐段落，让跟随节奏舞动的快乐持续得更长，这被认为是「嘻哈诞生的瞬间」。

但据说，组织这场派对的人只是为了靠卖门票给妹妹赚开学买新衣服的钱。

功夫胖：《8 英里》电影里面有个桥段是这样的：每个 MC、每个 rapper 在 freestyle 的时候，每个人有 45 秒钟的时间，你可以说你的东西。然后我当时刚好有一个可以计时的表，我就每天对着自己的镜子，就是寝室的镜子，卡 45 秒钟，看自己能说点什么东西。

我记得其实我最开始写的一些歌词全部都是跟自己城市相关的。因为也是受那个电影影响，那个电影它其实——八英里就是底特律的一个地方。我最开始写的很多歌词都是关于我自己城市的，有一首歌叫歌词有类似「Made in 长沙」，反正有这种类型的主题。

靠着不错的语文和英语成绩，他进入了被誉为湖南四大名校之一的师大附中。此时，离他去参加那场重要的地下 battle 比赛算算只有不到一年的时间了，而他这时候还顺利地组了一个摇滚乐队。

功夫胖：其实我们学校那个时候，大部分的学生都喜欢听一些民谣，或者是小清新的歌。

我读高中的时候就一直在卖打口碟。初中的时候开始接触到 Hip-Hop，但是初中的时候其实我更喜欢的是摇滚乐，比如说林肯公园、比如说新金属这种。直到我发现了一本碟是 Wu-Tang Clan——武当派的。他们那张专辑叫做《Enter The Wu-Tang-36 Chambers》，专辑的灵感来自于一个很有名的香港老电影——原名叫做《少林三十六房》。然后听到这个专辑的时候我就觉得：哇！太酷了！

■ 《Enter The Wu-Tang-36 Chambers》专辑

武当派是美国东海岸的著名说唱组合，也是会被写进世界嘻哈历史的人物。但他们起这么一个名字，还是因为李小龙。1973 年，李小龙主演的电影《龙争虎斗》票房大卖，美国黑人街区的电影院就开始大放香港的功夫片了，很多著名 rapper 的取名和 mv 的美术概念都有受到影响，很明显，这里面就有「武当派」。

■ 电影《龙争虎斗》海报

作为香港电影的真爱粉，武当派把自己生活的史泰登岛起名为「少林岛」，说自己正在岛上进行一种名为「说唱」的修行。后来，他们的一张 CD 漂洋过海到了功夫胖手里——这是一个同样痴迷香港电影的高中生。

功夫胖：这两个是互通的。我很喜欢香港电影，然后又很喜欢香港的武打电影，尤其是早期的邵氏电影。同时我长大之后又接触到了 Hip-Hop，然后又发现 Hip-Hop 里面，美国的东岸纽约有一个这样的团队，叫做「武当派」，他们也很喜欢香港的那些老电影。

我就开始知道自己喜欢 Hip-Hop，但是Hip-Hop 里面有很多风格。武当派绝对是我最开始直接沉迷在里面的那种风格。很后面的时候，我很想取一个很酷的名字，所以我就取了一个名字叫做「KUNGFU-PEN」，就是有功夫的钢笔。因为我觉得钢笔能够写很多很厉害的歌词，然后我又希望我的笔上功夫很厉害，所以就叫 KUNGFU-PEN，音译过来就是功夫胖。

我觉得这就是我的生活，没有什么觉得很幸运的，也没有觉得很可惜的。感觉如果你现在把我绑回去，从 16 岁那天开始，我可能还是得这么过过来。

功夫胖完全陷入了「武当派」的音乐里。参加了那场地下 MC BATTLE 之后，功夫胖就结束了自己的金属摇滚乐队的生涯，与盛宇、刘聪一起组成了 C-BLOCK。对了，盛宇还是那场 battle 比赛的参赛者、裁判和主办方。这大概可以证明比赛的公正性。

那是 2007 年，那一年大家还在发短信给《快乐男声》投票，冠军陈楚生的《有没有人曾告诉你》红遍大江南北。但是对说唱，大多数人的认知还停留在周杰伦、热狗和《8 英里》中的埃米纳姆。尽管说当时国内已经有很多人在尝试这种音乐形式了，但他们大多数都呆在地下，无人知晓。

2007年12月27号，也就是组合成立的那年年底，C-BLOCK 登上了《越策越开心》，一首长沙方言演唱的《长沙策长沙》开始在长沙，乃至湖南的大街小巷流传。当时功夫胖才 16 岁，是组合里年纪最小的。

你可能听不懂长沙话，在这首歌里，C-BLOCK 把很多长沙人熟悉的小吃、地名，以及他们对长沙的热爱，以方言的形式表达出来，如果你要去长沙旅游，大概率，这里面提到的美食和景点都会出现在你的攻略里。

功夫胖：高中就是每天都在玩乐队、做音乐。而且我应该是高一还是高二的时候，刚好上电视。那个时候其实内心很狂，因为我是先参加了一个地下的 MC BATTLE ，是宇哥——盛宇他办的，然后我拿了冠军，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参加。我拿了冠军之后，我们就组了一个组合，叫 C-BLOCK，紧接着就开始上电视。高中基本上是这种感觉，就是觉得自己很狂，觉得很顺。

但我们其实也算幸运的，当时，我们至少比很多我们同时期的 rapper 都赚钱赚得多一点。在那个时候至少还是有一部分的收入，不多，但是也算不错。

这也得益于长沙的娱乐性，因为我们上完《越策越开心》之后，其实那是一个很大的广告。尤其在当时的长沙乃至湖南，我们的辐射很广，所有男女老少可能都会唱几句《长沙策长沙》，这样的话我们自然而然会有很多演出。虽然说那个规格不高，但是至少能够糊口饭。

当时有多少长沙人知道这群孩子在电视上唱的东西叫做说唱呢？这很难说。

但是作为一个放弃了摇滚乐队的 rapper，功夫胖和 C-BLOCK 都很清楚他们正在做什么。功夫胖已经在宿舍里对着镜子练习了无数个 45 秒，长沙这座城市即将成为他重要的创作主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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扎根长沙的C-BLOCK：因果循环在道中流

在网上搜索「堕落街」的话，你会得到这样一段解释：湖南师范大学、湖南大学，两所大学都在岳麓山脚下，从师范大学往湘江走，你会看到一条和湘江平行的小街，本地人称堕落街。堕落街，在正式场合，被称为「麓山商业文明街」，从堕落到文明，这条靠近大学的小街上发生的故事，永远比校园里的更热闹。

功夫胖：《堕落街》里有一句歌词是：一只脚在学校，一只脚踏入社会，一句城管来了，一半的小贩撤退。这说的其实就是堕落街当时的那种感觉。现在那个街我其实今年还重新跟我一个朋友一起再去看了一遍，但已经完全是面目全非了。它以前是那种——有很多小摊小贩，然后你可以吃东西；有很多有一个碟机的私人小隔间，当时你可以在里面租影碟看；还有游戏厅、台球厅，你可以打游戏。

我对那个地方有很多很复杂的情绪。当时那个地方有很多人，像我们还在读高中，我们是穿着校服的，还有大学生，然后还有小摊小贩，还有那种街溜子。那个时候我记得是有一个音像店的，我在那里面买了很多专辑，都是关于摇滚乐或者 Hip-Hop 那些碟的，现在那些店都没了。

虽然没有办法去改变了，但是如果我们的音乐里面始终有一些城市的特色的话，那我觉得这是一件很好的事情，这相对来说还能让这个城市更加有自己的感觉。

写下《堕落街》的时候，这条记录了功夫胖童年和青春的街道已经被拆掉了。虽然可惜，但就像每一个创作者一直在做的，记录，是抵抗时间唯一的法宝。

■ C-Block 2017年单曲《以下范上》，MV在待拆的老城区拍摄

2017年，C-BLOCK 和出走重庆的 GAI 一起合作了《江湖流》。他们的 MV 是在湘江上拍摄的，运输沙石的船就从旁边经过，看上去简陋但又生猛。

这是一首重要的歌，因为在这之前，大家对说唱的刻板印象还停留在匪帮的枪林弹雨中。

在中国的说唱可以是什么样子呢？还真说不好。而《江湖流》提供了这样一个范本，侠客和江湖、英雄与道义其实早就在我们的文化中了。

「成军于三湘，四海中闯荡，扬名于五湖，以下范上，以 Flow 代枪」，这一句代表了 C-BLOCK 的 slogan 也跟着《江湖流》被喊响。

■ 在湘江上拍摄的《江湖流》

功夫胖：这个城市它会一直地往前面走。但是我觉得城市的变化和人的变化——人其实不会有太大的变化，我觉得现在哪怕外面每个城市不太一样，但是像我因为每年都会巡演，我到了不同地方，还是会感受到不同的人的、那个地方的人的性格确实是不一样的。

长沙就是有人情味，然后有那个江湖气息。其实跟我脑袋里面印象中的港片氛围很像，就是人情味、江湖气息，兄弟们之间很讲义气，然后女孩子性格很火辣，但是都长得很漂亮，就这种感觉。

我觉得所有的音乐都是关于爱恨情仇的，只不过不同的地方、不同的人对爱恨情仇有不同的看法和不同的表达而已。你说这个是长沙的特色呢，也可能是的，但是你说这个可能是我自己的特色呢，也可能是的。我们没有刻意去让自己听起来是长沙的，但可能我们这种敢爱敢恨的性格，甚至就是我们说话有很多乡音的那种东西，都是长沙的特色，我觉得是这种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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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嘻哈成为我们这一代人的交集

如果仔细看功夫胖每首歌的词，总是会有一些精妙的洞察和嘻哈里常说的 Punchline，同时因为他一直在记录长沙的故事，大家都叫他「湘江词王」。但功夫胖觉得，自己并没有刻意保持这种独一无二的地域特色。

就像每个少年意气的音乐人一样，功夫胖不愿意被轻易定义，他觉得，如果大家只记得他的过去，那一定是因为他现在做的东西还不够好。

功夫胖：我的目标是做更多的能够像最初感动我、或者是最初能够改变我人生轨迹那样子的音乐，去改变其他人，或者是甚至帮助同样在困境或者迷茫中的那些人。他们如果听到我的音乐，能够改变他们的某一些想法，我觉得就可以了。

不久之前，功夫胖在《中国说唱巅峰对决》的初舞台上表演了《一代》，在他演唱的时候，台下许多 rapper 都哭成了一团。

功夫胖：我们在创造着一些我觉得很神奇的事情，无论是前浪还是后浪，我们不只是一朵浪花，我们更重要的是，如果中文说唱是个海洋，我们是大海的一部分，如果若干年之后，你再想起，你为中文说唱音乐所付出的岁月，你所欣赏过的这些中文说唱音乐，我相信你永远会觉得，我们永远是一代，我们永远在一块。

「并不了解你的人像潮水一样涌向你，终有一天，也可能会像潮水一样离开。」功夫胖觉得，现在潮水涌向了嘻哈，每个嘻哈音乐人都在经历一个大浪淘沙的过程。但还是得庆幸，「嘻哈成为了我们这一代的交集。因为 Hip-Hop，那些被现实困住的人，有了一个能一起逃离的地方。」

他说之所以那天会想说这段话，其实是因为来青岛的当天在看一本书，叫《万事随缘》。他看的大概是一个非常古老的版本，因为在热销榜上它叫做《相约星期二》。

功夫胖：这句话其实是基于我刚来青岛那天，刚好在看一本书，叫做《万事随缘》。

《万事随缘》讲的是一个什么故事？讲的其实还挺感动的。他讲的是美国很牛逼的一个心理学家，他的一生是那种——他最让所有人知道的是他得渐冻症之后的三年，因为在他的大部分人生里面，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心理老师。他最后突然发现自己得了绝症——渐冻症，那个时候是没办法治的。他说我只有最后几年日子了，然后他开始每天观察自己，观察自己的生活，然后每天跟别人上课，上的课是什么？就是跟大家说今天我的感觉是什么。然后他离死亡越来越近的时候，他会把他自己的所有东西都记录下来。

就是因为他的学生把这些东西、他的整个状态全部记录了下来，那本书就成为了心理学上面很成功、很出名的一本书。实际上他这个人的一生是很平淡的，但是就因为他做的这个事情是以前从来没有人做过的。我特别记得他说了一些——可能是他人生中的最后几句话，他说我们不只是浪花，我们也是整个大海的一部分。

在功夫胖这里，一个创作者的选择有太多偶然与想象了。但是从 16 岁到今天，他说自己从未有过遗憾和懊悔，并且他相信，如果重来一次，他仍然会走上嘻哈这条路。而在嘻哈里，没有前浪和后浪，他们都是大海的一部分。这就是他相信的音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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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问快答

制作人：谁会是长沙 Hip-Hop 的二代目？

功夫胖：我觉得长沙其实还是有蛮多的，比如说可能像于意，然后云别，然后还有我认识的几个 rapper，比如说 PANIMATAIN，稍微崭露头角一点。我觉得至少我们跨出第一步之后，会有更多人跟随上这个东西，因为 Hip-Hop 永远是属于年轻人的东西。

制作人：怎么说出一种你老气横秋的感觉？

功夫胖：我们永远年轻。前段时间我还仔细想过这个事情，我就在想我 16 岁的时候想的事情和现在想的事情到底有没有很大的变化。但是其实发现变化不大，就是想干的事情和你正在干的事情其实都是一样的。

制作人：我觉得这是很幸运的事情吧。

功夫胖：对，很幸运。

制作人：你十六岁会是在想什么？

功夫胖：做音乐，做很帅的歌，让所有人动起来。

制作人：现在实现得怎么样了？

功夫胖：挺好的，然后也会做得更好。

制作人：突然觉得从你这感受到了一个很大的能量。

功夫胖：因为我是理想主义。我特别相信一句话就是：理想主义永远不会被任何现实招安。

最后，感谢《中国说唱巅峰对决》对本期节目的帮助，这场由爱奇艺出品的华语乐坛说唱歌手顶级联赛集结了全国不同地域的知名说唱歌手：艾热AIR的《千里万里》唱出了新疆的大美山河；Vinida万妮达《MoJiaDai莫加戴》的方言rap让观众听到了福州故事；CDC、CSC的川湘说唱唤起观众的说唱记忆……当城市与音乐共生共荣，这是属于中文说唱的国风文化底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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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面图插画 Cedri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