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入尘烟》李睿珺:从土地里长出来的导演|垂直入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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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讲述人李睿珺,是一名导演。
他的新电影《隐入尘烟》讲的是两个被迫留守在农村的中年人的故事:老四木讷寡言,是村里最穷的光棍,贵英身体残疾,因小便失禁而遭人嫌弃。他们被各自的家庭抛弃而走在一起,从冬天、春天到夏天、秋天,他们日复一日地在地里劳作,播种、收获、失去。
整部电影有一种淳朴、天真的诗意,同时又有令人心碎的残忍。
■ 电影《隐入尘烟》剧照
在现在的银幕上,这样的故事是比较稀缺的。而导演李睿珺本人的经历也很独特:影视广告专业毕业,自费开始拍电影,并且发动故乡的亲戚、村民成为了他电影的主演。
比如《隐入尘烟》,除女主角贵英由演员海清扮演外,其他演员大多都是李睿珺的家人、老乡,如男主角老四,就是由他的姨夫武仁林扮演,女主角的嫂子、卖衣服的老板,则分别由他的母亲和妻子扮演。
《隐入尘烟》的故事发生地和拍摄地也在李睿珺导演的老家,甘肃省张掖市花墙子村。李睿珺在这里出生、长大,从一个光着屁股在河边洗澡的小屁孩儿,成长为一名电影三次入围柏林电影节的导演。
一个村里长大的孩子,到底是怎么成长为导演的?他为什么总是拍摄故乡的人和事?又为什么总是让村里人出演?
电影的魅力
各位朋友们大家好,我是《隐入尘烟》的导演李睿珺。
我是 83 年的,我们村 90 年以前没有大规模通电,所以我小的时候,每个月可能有一两次看露天电影的机会。那时候觉得电影离我很远,从来没有想过我会去做电影。
■ 导演李睿珺 / 图片来源于网络
90 年以后我们家有了电视,但只能收到两个台:中央一台和中央二台。90 年代初,中央二台周末经常会放欧美的老电影,电影里的人都戴着假发,穿着那样的衣服,尤其是都是译制片,我们用夸张的语气给外国人配音,我觉得很讨厌。
但是在大学,你看到那些原声的、带字幕的影片,你才发现国外电影里,他们不那样说话。
渐渐地我发现,比如在大学里看到维托里奥的《偷自行车的人》的时候,明明自己没有去过意大利,也不认识这对父子,甚至不知道这个故事是真实的还是虚构的,但在那样一个历史时期、那样一个国家,这样一对父子的命运,因为一辆自行车而改变,变得不可琢磨。你会深深地为这对父子的命运担忧,好像这对父子的形象住在了你的心里。
你会觉得,原来电影有这么大的魅力。
所以大一的时候,我就觉得,我想做电影。毕业后我就来了北京,想从事这个行业,因为做电影的大部分人都在北京。
拍摄处女作《夏至》
我 03 年毕业,6 月 28 号来的北京。那个时候,我想先找专业对口的工作,比如说先去影视广告公司应聘,积攒一些积蓄,我可以写我想拍的剧本。如果有机会认识一些做电影的人之后,我再进入这个行业。
但是应聘了两个月,没有一家广告公司要我,因为他们觉得你没有实际的广告拍摄的经验。
两个月时间,我身上的钱都花光了。我有很多校友在电视台工作,他们说,要不你来电视台栏目组做编导吧,反正都是为了生活。
因此,我就跨入电视台节目组的系统里,一直在做编导、摄像、剪接这些工作,以此维持自己正常的生活运转,然后等待一个认识电影行业从业者的机会。
但是等了好几年,也没有这个机会。工作到 06 年,我就想明白了:那么多电影学院,比如像北京电影学院、广播学院,这些专业院校每年毕业那么多导演专业的学生,什么时候这个机会能落到我的头上,凭什么落到我的头上?
我觉得我不能再等了,好像只有你自己能给自己创造一个拍摄的机会。
我当时在北京台的栏目组工作,主编是从国外回来的,也很喜欢电影,我们有的时候会一起吃饭。我说我一直想做电影,正在写一个故事。她听完之后觉得挺有意思,说可以帮我问问加拿大的朋友。
她问了之后,一个加拿大的朋友真的有兴趣。我很兴奋,就把报纸上看到的一个新闻改编成了剧本。但等我写出来很久之后,她再去问这个朋友,人家就没兴趣了。
我就找国内的朋友,找到一个人说有兴趣。我们就打算用 40 万拍完这部电影。结果我去上海见这个人的时候,他正好在装修一个酒店,他说,钱都投酒店里了,等酒店开始营业有现金流回来的时候,可能才能帮我们投一些钱。
这时候我们主创团队已经空出了档期,觉得也不能不拍。
我父亲就打电话问,你们怎么样了?我说,好像那个钱又不行了。他说,你最少最少多少钱能拍?我说,最少可能也得二三十万。
我父亲说,这个钱多久能回来?
我那个时候想得很简单,并没有欺骗我父亲的意思。我很真诚地跟我父亲说,可能电影今年拍完,明年发行卖掉就回来了。
我父亲说,既然是这样,我本来跟你妈攒了一点钱,要在县城买房,我们把这点积蓄先拿给你们,你们先启动,不够咱们再找亲戚朋友们借一点。
他们觉得,你们要做这个事,别人不支持,我们也没法不支持。反正隔一年这钱就回来了。
所以我们就这样拍了。
那个时候就是为了拍一部电影而拍一部电影,电影讲什么没关系。但是做到中间你就发现你做不了。一切都没有准备好。所以剧本写得有问题,然后着急忙慌要拍,就拍得一塌糊涂。
我一边拍,一边在借钱。有的时候,明明知道这个还可以再拍几条,但是看到大家都很累了,我就不好意思再拍。因为我心里面知道自己没给人家很多钱,人家是来帮忙的。
中间不停地在发生变故,甚至剧组的人因为一些矛盾打架。因为大家都没有经验,有的剧组工作人员就觉得,我既然是副导演,为什么要看设备?他觉得副导演在现场应该有更高的地位。
但是在这样的剧组里,可能一个人要身兼数职。其实我也还在扛设备看设备。因为这些小摩擦,就吵起架来了,吵着吵着两个人就开始动手了。最后一看这种情况,那就报警处理。
当时我非常沮丧,觉得好像没有人能够理解我。都是朋友,为什么会为这些鸡毛蒜皮的事发生口角,还动手?因为是对方先动手,动手之后他还要报警,乃至后续发展到他要各种干预我们的拍摄,试图分裂剧组,给每一个人说要离开这个剧组。
我就觉得不能够接受这件事。拍摄之前明明说那么热爱电影,为什么后续发现他是另外一个人?
在那个时候,我就决定要放弃了,不拍了。
我一个人去山上坐了一下午。当时我的摄影师是我的校友,他在中央台的栏目组做摄像,也很喜欢电影,就向领导请了假。
他就说,哥们,我向领导请假也不容易。领导批给我假,同事们都知道我去拍电影了,我这没拍完回来了,我怎么向领导解释和交代?你得给自己一个交代,也得给我一个交代。
后来我就觉得,那就拍吧。
还债
拍电影之前,我以为拍完一年之后就可以收回成本。因为那个时候我们读了很多第六代导演的故事,说第六代导演的影片在哪里发行,有多少收入。我们会幻想自己也有这种可能性,可以在国际上卖版权。哪怕是卖一个电视台的播放权,或者卖一个地区影院的播放权,应该是有可能的。
但实际上这需要专业的发行去做。我们不认识专业的发行,而且我也不会说英语,虽然电影送了一些国际影展,也得了奖,但我去电影节只能看看别人的电影,和谁都没法交流。
我们就发现其实不那么容易。最后片子没有发行出去,拍电影花的差不多 30 万没收回来。
那时候当然会有挫败感,但我觉得那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赶紧挣钱还钱。
有的时候我焦虑到半夜三四点睡不着觉,就一个人在马路牙子边溜达到天亮。
因为有的时候我和父母打电话,想问问家里的情况,听到他们的语气好像没那么开心,我就很快会想到,是不是有亲戚催债了?所以那个时候攒个整数,比如攒个 1 万、2 万,就赶紧打回家。
当时我在一些电视台的栏目组工作,在一个地方待一段时间就会有办公室政治,一有这种苗头我就会辞职。我把自己定义为一个手艺人,我也不想在这种地方当领导,那我为什么要参与这些事?我很反感。
但是辞职之后,可能半年都找不到工作。所以有的时候还会去拍会议、婚礼、车展,有什么活干什么活。
比如说拍会议,就是在那把机器开了,保证声音录到、画面带到,然后想多移动一下就移动一下,不想移动就把机器架在那录。你就在那盯两三个小时,完了反正是 300 块钱。
有时候也去拍那种,就是人家弄了个滑翔机,我坐在滑翔机上航拍。这种给的钱多一点,拍一天可能给个两三千块钱。
虽然不太喜欢,但做这些,一个是为了还钱,一个是为了生存。
那时候,我生活成本被压得很低。我每天去胡同里面,同样的饭可以连续一两个月不换。你到那儿,使个眼色人家就知道你要点什么了。比如回锅肉盖饭,便宜的时候七八块钱,后来涨价到十来块钱,那一天也就是二十来块钱的生活成本。平时也没什么其他生活上的开销。
对村里老人现状的不满
09 年,我想拍第二部电影。那两年我们村里,出现了老人没人管的情况。这些老人一辈子都在为自己的父母养老,为自己的儿女奉献这一生,无非就是想养儿防老,但现在年轻人都出去打工,不回来了,也不给家里面寄钱,老人完全是绝望的。
而且因为大量年轻人离开土地,政府就实行了一个新政策叫「土地流转」,就是让有耕种能力的人把所有村里的土地集中起来,剩下的人去给他打工。那些没有耕种能力的人一亩地一年拿 500 块钱土地转让金,你跟他签一个 30 年的合同。
这些老人在面临这样的情况下,坚决不想把自己的土地流转给别人,因为他们怕流转给别人,万一这一年 500 块钱不给你怎么办?他们就彻底没有任何生存下去的可能性。
有的时候我跟父母打电话,父亲就跟我说谁去世了。有的是生了病怕拖累儿女,想让大家别因为这点医药费相互推诿,引起家庭矛盾,老人就自杀了。有的是因为精神上的孤独,就自杀了。
我就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经历这一切。他们也是看着我长大的,为什么他们老年会生活得这么凄惨?
作为一个人,我们活着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所以我就带着这一系列「为什么」和对现实的愤怒、不满,我要去拍摄这些老人的境遇,我要把它变成一部电影,我想让更多人看到。
那时候,家里人的压力都很大。你第一部都赔了那么多钱,又要拍第二部,大家就很绝望,觉得这是个无底洞。
但有一些朋友听完第二个故事后觉得很好,比如我那时候的摄影师,他已经是导演了,但他说,我可以免费帮你做摄影师,你跟你爱人两个人去挣一点钱,我们用最低的成本把它拍下来。
他还说,我小舅子在电影学院录音系进修,他可以免费帮你做录音师。
主创都有了,我为什么不拍呢?
我跟我爱人就去了中央六台的一个真人秀节目,她做编导,我做剪接。我们攒了七八万决定要开始的时候,这个剧本又得到了鹿特丹国际电影节一万欧元的奖金。
当拿到这一万欧的时候,我给我妈打电话,她当时在院子里烧了一盆水,在太阳底下洗头,听到这个电话的时候,她高兴得都流出了眼泪。她觉得好像终于有一丝丝希望了,她对我们的未来没有那么担忧了。
我也松了口气。我就拿了一半去还账,一半又搁在了新电影里。
回村里拍电影
从这部电影《老驴头》开始,我回到了村里拍摄,也第一次请村里的人当主演。
因为第一,我们没有钱请别人;第二,这都是他们熟悉的故事,他们演起来会更自然。
我们一开始请了村里其他的人来演,但是因为村子里从来没有人见过拍过电影,他们觉得这事很荒诞。而且我从小在这个村子里出生长大,我跟一群孩子光着屁股在桥头游泳的时候,他们都见过,我离开若干年之后回来,说要拍一部电影,关键是让他们去演,他们觉得太荒唐了。
电影筹备期间,我戴了顶帽子。那是我 08 年第一部电影去首尔参加电影节的时候买的一顶棒球帽,它的帽檐是两层的:帽子是枣红色,帽檐磨破露出里面的黄色。其实这是一顶新帽子,但村里的人就说,「你看就连他戴的那顶帽子都是破的,他能拍什么电影?」
村里面冬天没事,男人们都聚在村口的一个商店门口聊天,晒太阳,答应我出演的那些人每天跟着我从那儿路过,所有人都会直刷刷地用目光注视着你,直到把你送走。他们在等待看这样的笑话。
答应我出演的人就有压力,很多人就不演了。
我父亲最后建议我从亲戚里面选,因为亲戚比较牢靠,不会演到中间突然不演了。
我就找了我舅爷爷。舅爷爷年轻的时候演过样板戏,在村子里面也比较受欢迎。而且还有一点,舅爷爷是村子里少有的在他那个岁数还能识字的人,他至少能看懂剧本,能背台词。
于是我每天训练舅爷爷。他一开始觉得,我能演什么电影?我们看到的所有影视剧都是明星演的,我们的形象怎么可能上电视?
我说,上电视是很容易的,不是某些人的特权。我现在就拍你,接上视频线,马上你就能在电视里面看到自己。从物理上这是一件特别容易解决的事。
我就每天用 DV 拍他,然后回放给他看,像照镜子一样。我说,你要调整你的状态,你的腿哪里不对,你的腰要塌到什么程度。
他演的是一个生了病的老头,但是他在生活中很硬朗,还种着十几亩地,说话声音很洪亮,干活很麻利。他演着演着就说,太难了,我不是这样子的人。
我说,那就是演戏。村子里面谁是这样的,我带你去观察。
■ 电影《老驴头》剧照
就这样一点点帮他建立自信。
还有我爱人,她要演一个西北女性。虽然她是学表演的,但她在贵阳市出生长大,从来没在农村生活过,更没在西北生活过。我就觉得,得让她体验一下西北女性平时干什么。
除了学语言,每天我就让她骑着摩托车在那儿训练,甚至我说你不要用护肤品,时间久就会裂口,从天然的疼痛感里,你就会体会到乡村世界的女性的那种艰辛和不易。
包括我教她怎么铲沙子,因为她从来没干过这个活,从来都铲不对。
最后我说没办法,只能花大量的时间去变成肌肉记忆。她每天开着拖拉机去沙漠里铲沙子,有的村里人很气愤地对我说,你一个小伙子,站在这插着手,你不帮忙,让一个姑娘在这铲沙子,你干嘛呢这是?
我说我们其实是在训练,她是在学习。他们就说,这有什么可学习的!他们以为我是在找借口偷懒。
■ 电影《老驴头》剧照
当时剧组就住在《隐入尘烟》的男演员,也就是我姨夫家,她就开着姨夫家的拖拉机训练,最后,她开得倒车比我姨夫还熟练。
都训练到这个程度之后,我们才开始拍摄。为什么后来大家都还比较满意,就是因为前期做足了准备。这其实都是第一部电影《夏至》给我的教训。
土地的孩子
拍摄完之后,电影入选了柏林电影节的青年论坛单元。我们很兴奋,就觉得用了不到 30 万块钱,然后 7 个人回到老家,把我们的亲戚都训练成演员,拍了一部电影,那是我们不曾想到的,而这部电影居然被一个我们觉得没有可能的电影节选了。
尽管后来我们放弃了,没有去柏林电影节。我们觉得还是应该去鹿特丹,因为我们前期得到了鹿特丹电影节对剧本的一万欧的支持,后期得到了两万欧,如果没有这些钱,我们甚至完成不了这部电影,更不要说去电影节了。我们觉得,应该把欧洲首映留给鹿特丹。
但是我还保留着入围通知的那封信,那在我心里面是一个很大的鼓励。用这样的方式做电影,我一开始怀疑行不行,但得到这个认可后就觉得,没问题,你就按照你自己的方式做。
所以,可能一切自觉的创作都是从《老驴头》开始的。
从《老驴头》开始,我的电影基本上都和故乡那片土地有关,并且所有故事的由来都是现实中有相似的故事和经历,另外还有你生命经验和记忆的结合,再加上自己的一些创作。
《老驴头》讲的是老人物质生活的困境,我就觉得关于西北乡村老人的故事还缺失一半,除了物质,他们的精神面临什么样的困境?《告诉他们,我乘白鹤去了》讲的就是精神的困境。
之后《家在水草丰茂的地方》,讲的是这片土地上另外一个民族的故事和生存的现状。
《路过未来》和《老驴头》也有着紧密的关系。拍《老驴头》的时候我就在想:万一这些放弃土地出去打工的年轻人,老了之后在大城市待不下去怎么办?他们会不会考虑回来养老?回来之后,他们已经失去土地了,也没有那么多积蓄,他们靠什么生活?
拍完《路过未来》,很多人说我要转型了,我要开始拍城市了,但是他们根本不知道我为什么拍《路过未来》,其实它的根源从来没有离开这片土地。
到现在的《隐入尘烟》,拍的是两个没有办法离开这片土地的人。但凡能离开的都去城里面打工了,老四和贵英因为各种原因,家庭的、自身的,没法离开这片土地去外面生存。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好像虽然被各自的家庭抛弃了,但是恰巧他们脚下的这片土地会像接纳庄稼和植物一样,无条件地接纳他们,他们变成了这片土地的孩子。
而且正因为他们完全没有办法离开这片土地,需要靠这样的方式维持生计,他们日复一日地在土地里耕种的时候,感受到的是土地无私的、博大的爱——土地是一个比人心更洁净的存在,不会因为你在村里地位高,就让你收获 20 袋粮食,也不会因为你没有钱、不受大家尊敬,你种一袋粮食就只能收半袋。土地看似对一切都是公平的,甚至驴在土地上啃草,撒尿,拉屎,土地也不会有任何反抗和怨言。土地好像变成了世间最善良的存在。
贵英和老四在这样的生存条件和生产方式下,从土地的日常劳作里,汲取了土地和人的这种回馈的关系。不管是善意也好,所谓的爱也好,其实都是从自然界感知到的,然后它们逐渐渗透在了血脉里,所以他们也用土地接纳他们的方式去接纳周边的一切。
■ 电影《隐入尘烟》剧照
灵魂从未离开故乡
我为什么会一直拍这片土地的人和事,因为这是我出生长大的地方。从根源上,我一直觉得我是属于这片土地的。
我一直觉得,我在北京只是工作,我又不是北京人,对吧?我每年还要办暂住证,每年都被提醒一次你只是暂住在这儿。
我会有种感觉,我好像没有离开过故乡,我的精神和灵魂始终在那儿。我可能最牵挂的也是这片土地上的人,好像他们是我家人的一部分,我总会每时每刻想到他们。
而且这片土地很少在我们的银幕上出现,既然我现在在从事影像工作,我就把镜头对向这片土地,让更多的人了解这样的形象、这样的人的生活。
这个世界不是只有我们眼前看到的那些。不是所有的人都开着宝马、奔驰,其实还有很多人是骑自行车、摩托车、电动三轮车的。这个阶层其实是一个很大的群体,但他们在银幕的空间里是缺失的,那我就去做这件事。
■ 电影《隐入尘烟》剧照
-封面插画 Cedric
Staff
讲述人 | 李睿珺
制作人 | 聂丽平
声音设计 | 桑泉
混音 | 桑泉
文字整理 | 聂丽平 施雨含
实习生 | 施雨含
主题曲制作 | 彭寒
封面插画 | Cedric
栏目监制 | 饶鑫
运营 | Yoyo 孙妍
BGM List
01. vertical drop - 彭寒(片头曲)
02. Hi I'm Your Mom - 彭寒
03. 双喜 - 彭寒
04. 谈论一次皮囊 - 桑泉
05. 绿色的扣子 - 桑泉
出品|声音故事传媒「故事F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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