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发光｜职场人如何看待女性主义

“台下有多少人在职场或者日常生活中，感觉到过性别带来的困扰？”

台下一片安静，有些参会者开始微微张望，但无人应声。随后，沙龙里唯一的男性很适时地举起了手。全场都笑了，这位和善的女性友人成功解救了这30秒钟的尴尬。

品玩在3月7日晚上于北京798艺术园区，举办了一场以“她自发光”为主题的闭门沙龙。市场部的同事们遴选和邀请了30位行业观众和5位分享嘉宾。毫不夸张地说，他们都是各行各业的精英，在光芒万丈的企业里有着光鲜亮丽的头衔。在这场华丽的聚光灯下，没有人愿意率先承认自己有弱者的一面。

图源：品玩版权图库

“如果从来没有感受到过性别困扰的人，请举手。”

有人开始笑了，依然没有人举手。这种微妙的平衡，像是目前的性别议题的写照。性别困境是房间里的大象，人们可能不说，但每个人都知道它的存在。

在最近意外频繁登上热搜的上野千鹤子的新书《始于极限》里，全书开门见山的第一个问题就是，“女性无法接受自己是受害者的态度，是否会阻碍女性运动？”

在上野千鹤子她看来，“恐弱”是一种很普遍的心态，背后其实就是广泛存在的“厌女”和“犬儒”。相反，正视自己身上有软弱的一面，反而是一种更大的勇气。但与此同时，这种矛盾冲突在很多时候又是复杂和结构性的。

与一些拧着头说从小家里没有性别差异的“胜男”不同，她们中很多人拥有性别宽容的原生家庭、职场道路平顺、很早就拥有了独立的经济能力，人到中年也有满意的人生伴侣、手上还握着一个听候差遣的业务团队。

但当问题足够尖锐的时候，她们也无法真正回避性别的问题。

在致同商业发布的一份报告中显示，2022年全球中端以上企业的高管中，只有大约有32%是女性。这意味着全球企业中，男性高管的比例大约是女性的一倍，而后者相当一部分集中在人力和财务岗位。而在2013年时，这一数字甚至只有24%。

在猎聘发布中高端职场人群的调研数据中显示，2021年男性平均年薪（21.35万）大约是女性（17.64万）的1.2倍。这意味着在中高端职场人群中，性别红利可以被“精准量化”为3.71万元/年。

“女性意识的失落和觉醒”

刘莹是北京交通发展研究院特聘总工，她将自己的女性意识总结为三个阶段，“萌芽”“失落”和“再认知。”

刚加入工作的时候，去偏远地方踏勘机会领导都不让她去，觉得年轻女孩子不安全。这是她大学毕业后第一次感受到，性别差异可能成为她职场发展上的一层隐形薄膜。而随着职场段位的进阶，这种“萌芽”又很快发展成为一种“女性意识的失落”。

当时，刘莹开始带团队做一个初创项目，但在项目压力最大的时候，团队里的几个核心成员却要因为怀孕被迫休假离岗。她至今还记得下属们在她面前痛哭的样子，当时还不明就里的她吓了一大跳。

怀孕是女性最常见的一种职场歧视原因，也被认为是当代女性的“母职惩罚”。

“从那时候起一段时间内，我们招聘女性时就很犹豫”当刘莹分享到这句话的时候，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脱下眼镜一边擦眼泪一边给大家道歉。

北京交通发展研究院特聘总工、 北京交研都市交通科技有限公司常务副总经理 刘莹

让她失落的是离开团队的妈妈，但让她振作的也是回归职场的妈妈。

有些人甚至会劝这些妈妈放弃职场，但她们就是会回来。“我发现回到职场的母亲，不管生几个孩子，每次回来都更加优秀。”而回过劲儿来的刘莹重新调整了自己的人才策略，她开始认真审视女性身上的能量和潜力，也逐步意识到隐藏在水面下的性别问题。

前一阵刘莹下属一个很优秀的女性工程师找她，“说（她）孩子好像是幼儿园，短期内上不了学，得请假一个礼拜回家看着。”刘莹没有再简单地放她走，“我说我可以给你批假。我去跟你老公谈，‘对半’休行不行。”后来这位妈妈自己回去跟老公商量，居然真的就做到了。

女性要“慎众”

“我觉得很多女性是很优秀的”，刘莹说，“你只要给她一个中性的规则环境，她就一定能赢。”

对于很多女性来说，在性别的关键节点上，遇到前辈的鼓励或许可以少走很多弯路。但是对于更多的人来说，很多问题依然需要自己去面对。

“我们家有三个东西从来都不休息，我、小爱和小度”。张金玉是北京虚实科技的创始人，80后不婚主义者、旁人眼中的工作狂，她每天只吃一顿饭、其余靠喝百事可乐代餐以获得“pure energy”，坚定相信碳基人类迟早有一天会获得硅基永生，在台上演讲有非常独特的能量场。

张金玉说，与别人太相似的东西都会被AI过滤，所以做人要“慎众”。

在张金玉看来。“很多人把关系和自我错位了，对于女人而言，绝不仅仅是成为女儿、母亲、姐妹、朋友、领导、员工，更重要是先成为有独特价值的自我。每个人都是一个大模型，我们应该不停优化自己的大模型。”

北京虚实科技有限公司创始人&CEO 张金玉

实际上，独身主义+狂拼事业，目前是越来越多人自主选择的人生组合套餐。一些发达国家的独身人数占总人口比例甚至接近和超过50%。但在东亚文化圈下，很多人虽然选择了这条道路，但依然受到很多外部社交压力和内心怀疑。

但如果你问张金玉她不从众背后的勇气源泉，她只会告诉你这就是一个纯粹理性的选择。

“人的情绪本身是大模型的输出结果”，她说如果要调整自己的模型，那你首先就不能有那些负面的数据输入。

“她自发光”

“我人生做得最正确的选择，就是创业；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打过工。”

姜波是阿派朗创造力科技创始人，她过去五年带领团队在通州建立了一个8万平方米的园区，在里面重新做了很多科技交互的玩法。

阿派朗创造力科技创始人&首席执行官 姜波

“创业会带来特别多的挑战，带来特别多的机会。”在她看来，女性视角本身就是助推项目成长的一个因子。同理心让她能够在项目操盘的交互设计中发现更多需求，而很多亲子乐园对家长非常不友善，“没什么尊严”；她对颜值更在意，鄙视丑陋的设计。

人们惯常于谈论性别之间的权力关系，但女性独特性本身也可以成为领导力的一部分。而重视和坚持这种“女性领导力”本身也是在支持一个更多元包容的创造力环境。

朱筱筱是Moloco大中华区的负责人，她曾经是谷歌中国的高管，带领团队做过很多关键客户的开发，聊天中带着一种北京人特有的如沐春风的通透感。

Moloco 大中华区负责人 朱筱筱

她鼓励大家更要趁着年轻、成本低的时候去大胆试错，而不要去轻易限制自己。“最重要的是自己给自己机会，可以做一些自己原来想过但没干的事情，给自己更多的可能性。”

她认为自己是幸运的，出生在一个很好的时代里。我们可以在这个时代多做点事情，用自己的优秀让后面一代代人都可以享受更好的时代福利。

“让自己先照亮周围的人。”朱筱筱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