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到中年，让我心动的方式变了
文｜读者：静思
“寡姐”年轻时演过一部电影，《迷失东京》（Lost in Translation）——一个暧昧但克制的故事。二十多岁时的我非常喜欢这部片子。
过气男星鲍勃因为工作需要工作远离家乡，来到陌生的东京，遇到了大学毕业不久早早步入婚姻、陪伴老公来此工作的夏洛特。二人在东京这座繁华的城市，因为语言不通、文化隔阂感到格外孤独。
于是，因为孤独形单影只在外面闲晃悠的鲍勃遇到了在鼾声阵阵的丈夫枕边难以入睡而“出逃”的“寡姐”夏洛特，一段暧昧的感情就此开始了。
看影片时，好多次我都以为二人要背叛家庭、突破底线来一次异国他乡的婚外情了。他们一起深夜饮酒、一起游荡于夜晚的东京街头、一起声嘶力竭地和一群实际上说不上多少话的人唱歌跳舞，一起奔跑在萧瑟的街头搞一些小破坏、甚至一起躺在了一张床上……
但终究什么都没发生。在床上时，二人衣衫休闲、但穿戴严实，一个平躺、一个侧卧，就这样缓慢、不打紧、若有似无地聊着天。影片的最后，两个人终究是离别，一个走、一个留，一个别扭的拥抱、耳边的几句呢喃、一个礼貌的亲吻、一个坦诚的微笑。那一晚我们陪伴彼此，够了。
当时的我，之所以会被这部电影吸引，是因为它虽然剧情简单，但情感很饱满，从暧昧到破界，往往只需要一秒钟的冲动，直白的电影不稀缺，但让涌动的情感自我克制的电影很难得。
年轻时，喜欢暧昧的滋味——特别解释一下，我所说的“暧昧”并不是指玩弄感情的那种行为，而是指两个人互相表白在一起之前的那段时光，互相都隐约知道对方的心意，却迟迟不肯开口，等对方主动表白的那个时候。
虽说“暧昧让人受尽委屈”，但爱情之所以让人刻骨铭心也是因为我们在找证据的过程中会“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那些等待对方的表白、你来我往的试探、望着手机的傻笑、不受控的对二人世界展开的幻想、以及脑海中字斟句酌对方说的每个字的意义而难以入眠的夜晚，也是爱情里应有的模样。或者说，不该或缺的模样。
《花束般的恋爱》剧照
去年《梦华录》大火的时候，观众们最被吸引的就是前期顾千帆和赵盼儿前几集的高级暧昧，甜蜜推拉。
第一次，顾千帆乘船离开香云楼，赵盼儿站在高处，远远望着他。船体缓缓移动，下属说话的声音忽远忽近。隔着距离，男女主的目光交错、分开，不断游移，这是“深知身在情长在，怅望江头江水声”的凝望。
第二次，赵盼儿意识到顾千帆的仗义相助，心有灵犀地奔向他。两人在影影绰绰的画布之间行走、对望。这是“相思本是无凭语”“只愿君心似我心”的交付。不需要太多言语，情感已经脉脉流动。
没有肢体接触、没有甜言蜜语，但有所含蓄、有所留白，这就是爱情在暧昧期被滋养出来的最新鲜的味道。
《梦华录》剧照
年轻时，把爱情看作是生命的全部乐章，谁不爱这段粘稠、绵密、能拉出丝的暧昧时光呢？那种剪不断，理还乱、花非花，雾非雾、暗香浮动月黄昏的情愫，我们需要用暧昧当推手来酿成糖分十足的爱情。
只是，人到中年后，心动的方式变了，再想起这样的暧昧，虽然觉得挺美，但你只想说：别搞什么暧昧了，还是“打直球”吧。
这年头，喜欢“打直球”的男生和女生在爱情的世界里好像特别受欢迎。
一开始，我这个中年阿姨刷视频的时候，看到男主直接表白女主，满屏的弹幕和留言说：“哇啊，就喜欢打直球的男生”时，还不太理解是什么意思。
在网上查阅了一下，才知道这是一个把原本的棒球术语用来形容一种表白方式的词。“打直球”，特指在恋爱关系中不暧昧、很直接地表达自己的想法。不搞欲擒故纵、不玩爱情套路和技巧、直抒胸臆地向对方表达自己爱意的表白方式。
《流星花园》剧照
按照这种求偶策略，顾千帆心悦赵盼儿，一上来就来一记直球“赵盼儿，我喜欢你”，没有猜测、没有试探、没有玩笑、没有拿捏。赵盼儿看着面前发直球的男子，报之以直球“顾千帆，我也喜欢你”，没有忐忑、没有不甘、没有退缩、没有撩拨。直球发送和接受完毕后，俩人相识一笑、彼此相拥入怀，就剩下确立关系后的正经过日子了。
美么？肯定没有原剧暧昧、推拉有美感，但如果一定要让中年人在搞暧昧和打直球之间二选一，我肯定是会选后者。因为，后者虽不美，但省时、省力。
中年人追求的人生节奏就是短、平、快：短——能高效搞定绝不拉长战线、平——能躺平绝不奔跑、快——能三下五除二绝不让自己七上八下。而在感情世界里，玩暧昧这场游戏，注定会经历你猜我度的长线作战、一会儿冲上云霄一会儿坠入深渊的心跳刺激，中年人无论从体力、精力还是脑力来说，都玩不起。
因为我们的世界里，不只有爱情，还有PPT要写、客户要谈、饭要做、孩子要养、功课要辅导、婆媳问题要攻克、老公要battle、亲爹妈要惦记、失眠要解决、三高要治疗……
总之，爱情在中年人的世界里，被挤压到只有立锥之地。我们实在没有空间留给暧昧，而“打直球”它节约生命能量，可以让我们分出其它精力去生活里打怪升级。
想一想，打完直球的顾千帆和赵盼儿，二人接下来的节目可能就是手牵着手去菜市场一边买菜一边商议晚上吃啥了。这种“人间烟火”气息太浓郁的感情，很难让观众垂涎三尺，围绕吃喝拉撒睡、柴米酱醋茶的平铺直叙感情，我们中年人关起门来自己就有。虽然乏善可陈，但考虑到后面一系列的待办事项，还是选“打直球”比较“节能”。
另外，“打直球”不仅“节能”，因为够直接，所以会格外凸显出真诚的分量。
《父母爱情》剧照
实不相瞒，我当年就是被我老公的三记“直球”拿下的。他打的第一记直球是我们初次约会时。
我和老公是在茫茫人海的大街上意外认识的，约会前通过几次电话，聊得不错。他第一次约我出去时，在约会结束送我回去的路上，快到我住的地方，他突然减慢脚步对我说了句话：“我喜欢你。”
怎么回事？以往的追求者或者一起谈恋爱的男生不是这个路数啊。那些泛着暧昧的情话好歹通过嘴巴、短信、qq你得说个几箩筐才能到这一步吧。通过几次电话、出去约会一次——确切地说是吃了顿饭外加黄浦江边走了走——怎么就表白上了？
《午夜巴黎》剧
后来我们确立了恋爱关系，我因为工作原因从上海调去厦门，一年半载回不来。作为一个无法接受异地恋的人，我爽快地发了分手短信，希望不要耗费彼此的时间和精力了。
在厦门时，他作为朋友发过几通短信问候我过得怎么样。出于礼貌，我回复了。然后有一天，他从上海飞来厦门，还带着两款情侣手机出现在我面前，再次表白。那时的他，还在读研究生，每个月打工挣的工资不高，我知道算上来回的机票钱和情侣手机，他攒钱应该攒的挺辛苦。
这是老公打的第二记直球，他的诚意和行动力让我对他有了新的认识。刚好我厦门的工作结束，我调回了上海，于是我们重新确立了恋爱关系。
他的第三记直球是在和我回家见父母的路上打的。过春节，我带他回去见我爸妈，待飞机飞行平稳后，他直接当着全飞机乘客和空姐的面向我求婚……打了个我措手不及。
所以啊，直球打得好，成家立业早。
我能理解现在的年轻人为什么越来越喜欢会“打直球”的人，大家都忙且累，彼此就套路少一些、诚意多一些吧。毕竟，在感情世界里，爽利是一种美德。
排版：周蕾 / 审核：同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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