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神榜:杨戬》口碑两极化,传统故事IP还香吗?
《新神榜:杨戬》在前几天低调上映。
观众对追光动画缔造的视觉体验有着极高的期待,然而从影院出来,则褒贬不一。
其实,这两年的国产动画电影不乏精品,而依托于中国传统神话志怪、民间故事的IP的热度一直未减退。
那么,完美技术之下,《新神榜:杨戬》这部动画,问题到底出在哪?这次的传统大IP,还香吗?
追光动画,技术天花板
POST WAVE FILM
《新神榜:杨戬》一开场,追光动画的技术能力迅速把观众镇住。
追光动画自然也知道自己的优势所在,为了炫技,也许故事的合理性在次。
比如为了让主人公们太空飙车,他们直接剥夺了神仙御剑飞行的能力。
前两年的《新神榜:哪吒重生》也一样,明明是民国风,非让主人公开着民国科技水平不该有的摩托在街头狂飙。
当然最震撼的还是元神大战。
有元神这个外挂,中国神仙吊打灭霸、超人不是问题。
有了技术保障,营造架空世界,更是追光的强项。
在《新神榜:杨戬》中,我们看到了一个古典仙侠混搭蒸汽朋克的世界。
而这样的世界,也出现在追光动画其他作品里。
比如《青蛇:前缘》里的废土世界,比如《新神榜:哪吒重生》里的民国风。
这种混搭风吊足了观众的胃口,那么,在噱头赚足的同时,故事的完整性实现了吗?
角色设定的困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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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是打开一盒包装精美的月饼礼盒,一看里面装的全是五仁月饼,馅儿里还有青红丝。追光动画在视觉上先给人大满足。
那么,口感呢?
《新神榜:杨戬》这部电影,首先一个问题是背景设定与故事脱节。
一开始营造的仙侠蒸汽朋克世界到电影后半段它彻底消失了,只给观众留下哮天犬是男是女的困惑。
那么塑造这一切似乎就是为了让杨戬过一把太空赏金猎手的瘾。
除此之外,故事本身也语焉不详。
比如两个重要的配角,申公豹和婉罗的塑造。
先来看申公豹,这位在《封神演义》里用一句“道友请留步”让人脊背发麻的狠角色,特别受到如今动画工作者的爱戴。
他们总想着在申公豹这个角色上出彩,要么让他似奸实忠,要么让他内心痛苦。
这部戏也不例外,申公豹以一个酒鬼身份登场,仿佛沉香的幕后黑手。
然而不由分说,他就为沉香牺牲了,死得特别突兀。
申公豹为什么和沉香一起玩命?
不知道,也许是对封神榜给他封的官不满意。
申公豹为什么可以为沉香去死?
没铺垫,申公豹一句“沉香是我的衣钵传人”就交代了。
到最后申公豹死得也非常草率。本以为下手的神秘人必定有大阴谋,要杀人灭口,结果婉罗只是出于人道主义的考虑而结束申公豹的痛苦。
婉罗,一出场就神神秘秘,一开口就是谎言。
又是催眠杨戬又是杀害申公豹,当婉罗讲完沉香母亲的故事,对剧情再无任何贡献后,彻底沦为背景板。而婉罗也完全成为了一个工具化的“蛇蝎美人”角色。
这样一个到最后完全多余的角色,却花费了那么多笔墨描绘,甚至单独安排了一段舞蹈。
戏剧创作理论中有一条奥卡姆剃刀原理:如无必要,勿增实体。
也许浓墨重彩的角色应该承担恰如其分的剧情。
技术的诅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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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追光动画的“封神宇宙”胜在了技术层面,那么隔壁彩条屋的“封神宇宙”就胜在了内容层面。
追光动画这边,无论是《新神榜:杨戬》还是《新神榜:哪吒重生》,说白了都是新瓶装旧酒。
故事发生的地点新颖,可讲述的还是沉香劈山救母以及哪吒大战龙王的传统故事。
而彩条屋这边,《哪吒之魔童降世》竟然试图讨论原生家庭对儿童成长的影响。
《哪吒之魔童降世》(2019)
哪吒作为魔童降世,天生戾气,再加上为周遭的环境所排斥,逐渐封闭了内心。
而父母又太忙,缺少陪伴和交流,结果就造成了孩子的叛逆。
比哪吒更颠覆的是敖丙。他被改编成一个善良的好少年。然而他却来自一个“问题家庭”。这个家庭没有爱,只有野心和恨意。
缺爱的孩子不是该反叛吗?敖丙怎么这么温良恭俭让呢?
儿童心理学认为:在机能不全家庭成长起来的孩子,也不一定都会变成问题儿童,他也可能变成某种意义上的好孩子,他们希望自己的优秀能够带给家庭积极正面的影响。
再看《姜子牙》,这部动画上映时引发了很大争议,因为它提出了那个很经典的“电车难题”:牺牲一个无辜的人而拯救苍生,这正义吗?
《姜子牙》(2020)
对比之下,追光动画的作品在价值观输出这一块可以说完败,正义和邪恶泾渭分明。
其实《新神榜:杨戬》不是没有深入主题的机会,影片里不断强调杨戬也曾劈山救母,如今却成了阻挡外甥的人。
这个矛盾,在上美厂的动画《宝莲灯》中有所体现。
《宝莲灯》(1999)
杨戬劈山救母,反抗的是舅舅玉帝。而玉帝又是父权和体制的象征,阻止沉香劈山救母,则意味着杨戬自己,最终蜕变成新的父权。
屠龙少年终成恶龙。有了这样的命题,杨戬就有了选择的痛苦与挣扎,他的落魄和颓废也就有了归因。
然而《新神榜:杨戬》的编导却绕过了这个命题,把一切都归结为一场误会,杨戬还是那个劈山救母的少年。
这样写或许有助于把杨戬塑造成“美队式”的人物,但也直接让这个人物变成了负责转场的工具人,失去了魅力。
放弃传统故事的核心价值,有一定风险。
哪吒的故事为什么经久不衰?因为它碰触了一个中国古代文学不敢碰触的命题:“弑父”。这个在西方文学中反复出现的经典命题,在东方儒家孝道文化的语境里,却是禁忌。
直面这样的禁忌,通过人在困境中的选择,来探索人性中最光明与最幽暗的所在。文学的价值就在这里。也往往是这样的故事,才能成为经典而流传。
而《哪吒闹海》之所以经典,不仅因为它在艺术表达上登峰造极,还因为它在价值观上表现了哪吒的叛逆精神。
《哪吒闹海》(1979)
相比之下,《哪吒之魔童降世》虽然颠覆了旧有的人物关系,把李靖夫妇塑造成了父爱如山、母爱如海的光辉形象。
但这样改编却削弱了故事的悲剧力量,哪吒从一个中国文化中难得一见的父权反抗者变成了一个处在叛逆期的问题儿童。
《哪吒之魔童降世》(2019)
而《新神榜:哪吒重生》本可以探讨“哪吒是哪吒,我是我”的身份认同问题,却浅尝辄止,最终把精力放在了酷炫的打斗上。
《新神榜:哪吒重生》(2021)
三版哪吒一对比,高下立判。
如今的中国动画,拥有了过去难以想象的技术。从白蛇到哪吒再到杨戬,我们亲眼见证追光动画的作品画面越来越精美,设定越来越复杂,但却始终无法出现爆款,困扰他们的正是内容。
如果技术成为了一种诅咒,也许症结在文本的厚度之上。
作者丨牛角
永远的新文化报评论员
编辑丨飞檐 排版丨石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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