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人电影月 南丨岭南寻影

疍家并不是一个民族，而是对沿海水上居民的统称。宋朝《岭外代答》对疍家文化已有详细描述“以舟为室，视水如陆，浮生江海者……”意思是疍家以江海为家，长年累月在海上捕捞，随着潮汐变化生活，也因为漂泊，如同蛋壳一般脆弱。但日日夜夜踏浪而行，疍家人一直流淌着坚强而豁达的血脉。

即使已经离开故乡，依然有不少人以电影的方式，展现了疍家人的迁徙史与文化。2012《浮沉大亨》里的一句“我们疍家人好幸运，见过所有最美的日落”，将百年漂浮往事浮现观众眼前；顺德导演张智超自编自导自演的《左滩》用顺德话记录了年轻一代的乡愁……

即使是清晨，位于广东三山的北区渔村十分安静。碧蓝的天空下，靠岸停泊着几百条渔船，不少人正在船中酣然入梦。偶尔有几个老人闲聊听曲，仿佛来到世外桃源。这里汇集了来自官窑、西樵、盐步等八个地区的渔民，有了固定的住所与避风港，天入夜捕鱼，凌晨收获停泊，清晨休息。我们轻轻融入此地，不敢惊扰。

迎着晨光，模特面庞似乎有点点波光似水，绿色的眼影含蓄而清澈，感受此刻停泊的平静与风的抚摸，愿疍家人此刻有个好梦。

落日余晖，位于江门的石板沙村，四面环江，这个二百多年的渔村，依然延续着内河疍家人“饭稻羹鱼”的鱼耕生活方式。这里有着极具特色的“咸水歌”，用独唱或者双人对唱的方式，触景生情，随编随唱。我们一踏入渔村，便有老爷爷坐在村口拉二胡，在漫步中，不时有歌声传来。在各种悠扬的音乐中，天色渐晚，我们终于在沿江一户户人家后，见到传说中那最美的日落。

江边软软的泥潭上，模特赤脚而行，脸上点点的钻光，仿佛鲛人的眼泪，落日从青柠檬的色彩，转为紫红色，又逐渐留下粉红的一抹暮光，诉说着疍家文化的美感，击中在场每个人的内心。

岭南园林历史已久，宋代是兴盛期，而到了明清时期，轻盈通透的风格自成一派，在保留传统园林的同时，还汲取了西方的景观设计。我们拜访了大气磅礴的四大岭南园林：余荫山房、清晖园等景观；也去了含蓄精巧的小型私人园林：鸣石花园、千里驹故居等花园。每一处都兼蓄秀茂，仿佛进入电影美景中，每一帧都不想错过。这些园林也是许多名导钟爱的取景地，《十月围城》《咏春》《英雄喋血》等，古色古韵尽在此处。

这里是清代举人乌彬的私家花园，也是广东四大古典私家园林，被誉为“藏而不露，缩龙成寸”，刚一进入不觉特别，但是随着穿行，发现园中有园，峰回路转，才感精妙绝伦。下午四点多，在余荫山房尽头的小姐楼，光芒终于透过窗棂上的精致彩色玻璃，跃动在地面上，也投射在模特的脸上。她梳着干净发髻，两条墨一般的眼线，已然融入这典雅秀丽的一刻难得景观中。

顺德一处安静的村落里，顺着一条小路，推开两扇干净的木门，里面便是粤剧表演艺术家千里驹的故居，他是当时梨园人人称赞的“伶圣”，也是顺德伦教乌州乡人。这是我们在勘景时便惊叹的一处居所，尽管已无人居住，但是整个院落一尘不染，连楼梯的浮灰都不曾看过，留下的只有雅致的院落、无声的大树和精妙的西班牙式两层小楼。

无人于宅内，我们致电管理者，是一位阿姨，亲切道：“拍摄无需预约，推门即可。”见到千里驹先生的照片与他使用过的西式摆钟、中式大床、戏服等物，虽未见过，但备感温馨。

以炽焰红色描绘双眉之下，一个中式美人靠窗沉思，享受此刻的片刻安静。

骑楼是东南沿海地区的特色建筑，一楼临近街道的部分是一排排的柱子，也作为走廊，犹如二楼“骑”在一楼之上。1840 年之后，沿海地区受到西洋建筑的影响，将西方古代建筑与中国南方传统文化结合演变而成，楼下做商铺，楼上住人，形式多变，有仿哥特式、南洋式、仿巴洛克式、中国传统式等。广州骑楼形式多样，保存完整，是粤派骑楼的代表，有着丰富的装饰花纹或浅浮雕，这里逛一圈，能够完全体会属于广州的市井文化。《误杀2》就曾在江门老街骑楼取景，沧桑中透着故事感，而《一代宗师》则在赤坎古镇民国骑楼中留下壮美深思的场景。

1937 年落成气宇轩昂地矗立于珠江边，如果登于其上，广州江景尽收眼底。在这个再也普通不过的清晨，我们等到了与它的第一场相遇。此时的街道上本来只有城市洒水车与运送货品的卡车，逐渐街道中多了一些慢慢走路的阿叔阿婆，他们或进入茶楼中吃早茶，或站在街边抽烟，逐渐有了一些烟火气。再后来，一些拍摄婚纱照的年轻人走来，在特定的几个地点做出奔跑与拥抱的姿势，这一刻你忽然发现，这就是广州。

西关大宅历史悠久，风情独具，此时是下午1点，街上人烟稀少，热气袭来，拍打在脸上，忍不住躲进一片骑楼中，感受片刻清凉。店主很多在午休，人人无论店面大小，都有一套精致的沏茶工具，自己种了数种植物放在店外，听着粤剧悠然自得。再往前走，奇闻逸事浮现眼前，我们让模特涂上银色眼影，肆意行走在这骑楼的路上，风吹起她长长的发尾，卷入这独特的粤南市井中。

我们的目的地，是全国最大的瑶族聚居地，广东清远连南瑶寨，至今已有千年时间。随着蜿蜒的山路，我们乘着车一路向上，这巍峨的山路十分曲折，直到站在千年瑶寨的下方，方才发现整个瑶寨是一座逐阶而上的石城，壮丽古朴。这里是全世界最古老的瑶寨，主要有邓、唐、盘、房四个氏族，依旧保留着淳朴而严格的民风。瑶寨许多电影都是当地年轻人在筹备开拍，比如描写爱情故事的《旺都之恋》，表现男女经过一系列瑶族传统终于情投意合的微电影《咬手定情》，这是一个充满真挚淳朴爱情的地方。

雨中的瑶寨，爬上每一级台阶都变得异常艰难。直到攀上半路中的一块平地，视野忽然开阔，向上望，一片灰色的房子在雨中高矮有序，向下看，远处的山和雾像是一幅水墨画。采了一束瑶族花卉的图案涂在模特眉中，雨景也变成了难忘的记忆。

这个瑶寨神奇之处，是属于现代人的我们，很久没看到什么叫作“夜不闭户”，每上一个台阶，每观一个景致，没有一处门是关闭的。这一刻，烟雨朦胧，葫芦丝的声音悠扬贯耳，模特穿着珠花刺绣吊带，朦胧如瑶寨的眼影为她增添了神秘的色彩，变得隽永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