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到中年，逐渐消失隐匿的性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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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读者：榴莲太妃糖
与容姐的相识，源自于临近年末的一场培训。因为在大巴车上坐在相邻座位以及被分配到同一间房间的缘分，我与容姐在短短一星期的培训生活中迅速熟悉了起来，成为了无话不说的朋友。性格直率，个性爽朗是我对她的第一印象，作为整个团队中最大年龄的姐姐，她总是操着一口沙哑大嗓门，热心地忙前忙后。也许是因为年龄和生活经验的加持，她总能在我们不好意思询问的时候，挺身而出，直接而又热心地问出培训住宿过程中所遇到的各种问题，诸如吃饭在哪里吃，出门途中是否有如厕的地方，身体不适该如何请假等。
人到中年的她，似乎早已撇去了少女时期的那份羞涩，增添了几分独属于成熟女性的胆魄和魅力，让我们对她敬佩不已。但当某个夜晚，学习了一整天的我们，打算在晚饭后一同去逛逛商场，用来作为一天的娱乐和休闲时，无意间却被一家装修粉红少女的店铺吸引住了目光。
那是一家成人玩具的线下品牌店，里面的商品被设计成音符、兔子、小鸟的可爱形状，配以明亮温暖的多巴胺配色，吸引了我们一群姑娘们的好奇。许是接受过新时代性教育的原因，面对这些，我们没有躲躲藏藏，反而是落落大方地走进去，好奇地观赏店铺中设计精美的商品，认真聆听售货员小姐姐耐心温柔的讲解，正如其品牌所宣称的：“在阳光下谈性”。但唯独除了容姐，当我们迈入店铺的那一刻，我便感受到她如坐针毡的情绪。
《17.3关于性》剧照
她整个人就像是一颗泄了气的气球，羞赧地不敢直视店铺里的任何一件商品，平日里的胆魄和见多识广被店铺内柔和的白炽灯一照，瞬间就隐匿了声迹。逛了没多久，她便拖着我快步离开，仿佛多待一秒在店铺中都令她难受。
直到晚上洗漱完，坐在房间闲聊的时候，我问容姐是不是对这些商品没有任何兴趣，她才羞涩地露出几分笑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其实她是有些感兴趣的，因为她与丈夫已许久没有过和谐的夫妻生活了。对于这类商品她也早就通过网络有所耳闻，一直也颇有兴趣，只是实在不好意思，真的在众目睽睽之下去认真了解。毕竟在她的思维中，性这一事向来是隐晦私密，不该拿到阳光下敞开谈论的。
而在后来容姐絮絮叨叨的阐述中，我才终于明白，原来年轻时的绮丽瑰梦，荷尔蒙的冲动，到了中年，却有诸多的不得已。那些难以言说的因素，如同路上猛然蹦出的无数只拦路虎，阻挠着中年性生活的和谐运转，直至逐渐隐匿遁形。
《请回答1988》剧照
以下则是容姐的阐述：
之前年轻的时候，不知听谁讲过，生活只不过是一地鸡毛，我们总是在一路清扫，一路前行。初听时不以为然，直到自己真的到了这个年纪，才发现此言确凿。人到中年，多的是操不完的心，数不尽的鸡毛蒜皮事，连睡眠时间都弥足珍贵，在性的方面又怎能尽心尽兴？我和孩子他爸虽然都是在同一性质的岗位上工作，但我们的作息时间却大不相同。孩子刚上幼儿园的时候，我们尚且可以一同早起，吃过早饭后一同送孩子去上学，顺道载我去上班，一路上迎着阳光，享受少有的两人甜蜜时光。
但自从他换了领导之后，便一切都改变了。我早起时他还在熟睡当中，而当我晚上下了班，接回孩子，鸡飞狗跳般地做好饭，辅导完孩子作业，把孩子哄睡，灰头土脸地打理完全部家庭琐事，自己也不由得在床铺上沉沉入睡时，丈夫才一脸疲态地应酬完，从星光下迈着沉重的步伐回到家中。
曾经刚开始工作时，因为经济条件比较不好，睡觉的床铺只有一米五宽。两个人睡在上面，稍微翻身大点就容易把另一个人推下去。因此自从怀孕直到生完孩子后，我们都是分床睡。丈夫搬了一张小折叠床睡在我身边，我们隔着两张床的距离，手拉着手却也依旧觉得温暖愉悦，看着头顶处狭窄的天花板，共同畅想着属于我们未来的美好时光。
但后来搬了家，房间的床铺也从原先的一米五转变成了两米宽，却又因为作息时间的不同，怕打扰到对方休息，索性分开两个房间睡，彼此各不干扰，各自安好。
《今天可能有点辣》剧照
很显然，物质条件的改善，依旧没有把我们拉回同一张床睡，反而把我们越推越远。生活把我们打磨成不同床却也异梦的一对夫妻，徒留下两个疲倦的中年人，在同一屋檐下无言地生活着，又怎能有好的心情和雅致，共同享受性生活的欢愉？除此之外，中年性事上的第二只拦路虎便是日益发福的身躯以及逐渐衰落的体力。也许二三十岁的你尚且难以体会到人到中年的魔力，但一旦过了三十五岁的槛，临近四十的你便能真心体会到“心有余而力不足”人间真实。
丈夫为了改良这种状态，也曾提议过把“那事儿”从晚上转移到周末的中午进行，因为工作完一整天的他，就像是踢了个全场的足球，夜晚实在难以再有充沛的体力去支撑。因此，就算我实在不喜欢大白天亮晃晃的氛围，也依旧勉力自己全身心地去配合，但很可惜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蜗居》剧照
刚上小学的儿子尚且没有养成午睡的习惯，就算把房间锁上门，在客厅玩了没多久就会冲过来敲门，一口一个“爸爸妈妈”地乱叫，嚷嚷着要进来找东西。培养得再好的氛围，也瞬间在这磨人的催促声中灰飞烟灭。有时就算儿子偶尔听话懂事，在外面安安静静地写写画画，我也总会有薛定谔的猫般的顾虑，生怕下一秒儿子就会破门而入，于是便只能催促着丈夫快点完事，更别提有任何温馨的浪漫可言，最终两人都兴致缺缺，敷衍了事。
容姐告诉我，人到中年，面对性生活，不是不想，而是不能。生活的琐碎早已将两个成年人折腾得支离破碎，恨不得变出无数分身，去面对这西天取经般的平庸生活。实在再难有精力，像年轻时一样，专注于爱侣身上，浪费一晚上的时光，只为营造出最为浪漫的氛围，待两人携手，共赴巫山云雨。
听完容姐的故事，我甚感惋惜。因为法国小说家马赛尔·普鲁斯特曾经说过：“我们的任何欲念虽然像一个和弦似的的单一，但却包含了构成我们生活的基本音符。”身体发肤的亲密接触，是最能够直接传递和感触情感的良好媒介。和谐的性生活也能更好地拉近彼此间的距离，营造轻松愉悦的夫妻关系，舒缓生活的压力。而性生活的缺失，不仅影响了两人的良好体验，更是阻碍了亲密关系的构建。
在我的怂恿下，容姐再次回到了那家商店，这一次她依旧羞红了脸颊，面对着琳琅满目的商品，眼神飘忽，在意着过往路人的目光。但不同的是，在店员小姐姐温柔耐心的讲解，以及看到我与小姐姐轻松自然的一问一答后，也让容姐渐渐明白“性”本就不是一件需要遮遮掩掩的坏事，因此她鼓足了勇气，买下了人生中第一个属于自己的小玩具。这一举动更是象征着容姐自我意识的突破，她深刻意识到“谈性色变”早已是过去的产物，同时她也不希望自己人到中年，依旧被这层“不堪言说”“秘而不宣”所牢牢桎梏。
所以她决定，这次培训完回去后，她将会好好地跟丈夫坦诚沟通一番，或是专门约定个时间，到酒店住上一晚，营造专属于两人的亲密时间。也许更能冲破中年性生活的界限，实现新的情感交融，而非单纯只用“爱情变亲情”的借口哄骗自我，遗憾半生。正如电影《送我上青云》所言，爱欲乃生命之门。人到中年，更添豁达，理应正视欲望，珍重待之，而非弃之如敝履，随意忽视或是掩盖它。因为爱欲本身浑然一体，充满无限美好。
《男与女》剧照
排版： 空豆 / 审核：同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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