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懂懂骑山东》--临沂费县

费县。

为什么叫费县？

N多版本，没有定论。

反正，就叫费县了，这个名字很不错，人家美国第五大城还叫费城呢。

最初熟悉费县，是因为我大学同学。

我下铺。

他是费县人。

他比我们出身要好，父母送他去日照上学，日照当地朋友宴请他们一家，一顿饭千多块钱，我听了都觉得不可思议，吃顿饭竟然能花1千块钱？

他父亲是个干部，给他写信都用毛笔。

不过，他跟我差不多。

学渣系列。

打游戏，逃课……

没有考研计划。但是呢，这个别人攀不得，因为只要他拿到了本科文凭，回到费县，又是人生赢家。

今年，费县人事调整，我看有他的名字。

四平八稳。

他这样的性格，这样的家庭，选择在小城生活真的好，岳父一家也旗鼓相当，他们不需要考虑车、房，整个状态要比大部分同龄人强了太多，属于县城里的大户人家，七大姑八大姨不是局长就是镇长。

我第一次去费县，是陪领导去选石头，当时新建了办公大楼，要用不少石头，部分观赏石，关键是要选一块大的、方正的，放在楼前广场上。

也说不准迷信还是习俗。

山东，新建的政府大楼，有一个算一个，全是类似的布局。

石头，领导也不懂，人家都给选好了，你多高的楼，多远的距离，多少预算，要使用多大体积的，什么材质的，这里面还有个很有意思的“顾虑”，标准不能高于上级单位。

听人家谈这些，只能佩服，真专业。

卖石头的都是省级关系户，别人拿不走这个级别的业务，负责接待我们的人都是专门从济南赶过来的。

但是，石头是放在费县。费县拥有国内最大的奇石交易市场，就摆在国道两边，开车路过时，眼花缭乱。

这次骑车，我又走的这条路。

我的感觉是，今天的石头不如当年的壮观。

也能理解。

花魁，不断被选走。

留下的，越来越差。即便差，也是矮子里拔将军，放在C位的越来越贵，这个很容易理解，你盖了一个超豪华的大楼，来选石头，那只能选C位的，贵也要。

通过这个事，我突然懂了很多。

第一呢，业务公司背后站着的，都不是一般人。

第二呢，这些C位的大石头，往往只是寄存在这些展区，真正的主人是匿名的，有些就是不卖，只是等契机的，甚至是量身定做，例如他瞄准的是枣庄新政府大楼，结果沂水来选中了这块石头，他是不卖的。

给钱也不卖。

这些年，落马系列里，玩石头的还真不少。

例如茶壶哥，他投资了2000把紫砂壶，3000万的石头，落马后也出名了，成了反腐典型，他的警示片《失控的“雅好”》全山东学习。

茶壶哥级别一般，一座县城的父母官。

还有个更牛的，就是费县人，副省长。这些年，范曾为什么在山东如鱼得水？连胶州湾跨海大桥这么宏伟的国家项目都让范曾给题字。

根源是，他们俩玩的好。

这个费县老乡是个商业奇才，构建了一个省级商业帝国，最终落马我都觉得很心疼，关键是罪名也太什么了，里面有这么一句：以公务送礼为由，骗取银座美术馆馆藏书画作品等财物，非法占为己有，共计价值人民币1224.24万元。

他喜欢艺术，也喜欢艺术家。

他曾经说过这么一句话：别去创业，成长太慢了，买几块石头放那里就行……

这是私下聊天说的。

石头增值真的这么快吗？

真的，尤其是C位系列。

一是可以出售给需求终端。

二是具备藏钱属性。

没人知道那块石头是谁的，不记名，不联网。

石头又分多个系列。

他认为，要选具有“实用性”的石头，因为变现渠道多，例如你买了一块5000万的和田玉，你除了卖给藏友还能卖给谁？

“实用性”主要对应的是大基建。

在写“郯城”时，我说过很多人囤老树，这个是纯商业行为，也比较安全。有些人囤沙囤石子，觉得建材肉眼可见的涨，这个呢，风险很大，曾经有这么一波操作，把囤沙囤石子的直接判了刑，罚没了。

费县老乡一直都传递类似的价值观，要做有时间加成的投资。

除了石头，他最建议的是香料。

因为，香料是消耗品，生产速度赶不上消耗需求，尤其是稀有品，例如龙涎香。

我觉得，这些领域，都太陌生。

光他的故事，我就能写本书，但是，大部分内容都不能写……

我骑这100多个县城，每当遇到楼前的大石头，我就在想，这个石头大约多少钱，是来自费县还是泰安，这种业务多是从上而下做的，外人连想都不用想。

那次对费县还有个印象很深刻，凉拌的蒜蓉茼蒿，真好吃，我以前不吃茼蒿，觉得味道怪怪的，从此一发不可收拾，特别喜欢吃这玩意。

我再次与费县有了链接，是因为我跟蝉禅成了老铁，他老家是费县的，大山里的孩子，饿着肚子上的学，读大学的时候还动不动吃不上饭，如今每年都能做一个多亿，跟我同龄人，绝对的事业狂人。

通过蝉禅我又熟悉了一群费县电商达人，例如吴召国，当年微商火的时候，吴召国开始运作IPO了，他的目标是做第一家上市的微商品牌。

如今，我熟悉的费县电商人就更多了，例如鹏哥夫妻俩，我们经常在一起小聚。他们在阿里巴巴平台上属于十大服务商之一，说之一都算低调了，团队做的非常大，还有鹏哥的同学，小鱼儿夫妇，千万粉丝。

他们这些人，多不在费县。

偶尔，我跑费县是为了另外一个网红，很漂亮的小姐姐，开MINI，玩机车，也做生意，拿了市级青岛啤酒精酿代理，我卖过一年的“百年之旅”就是从她手里拿的货，后来，她“老公”总是打电话给我，我就没再继续了，别误解，是她“老公”找我倾诉，说她……她“老公”是个明星，不是开玩笑，是真的！

基于这些朋友资源，我对费县的感觉是，人人都是亿万富翁。

肯定是错觉。

又一次去费县，是夏立君老师喊我去费县爬山，是银座邀请的夏老师，夏老师喊了我，这个景区也是银座开发的，叫沂蒙山天蒙旅游区。

跟作家一起爬山很有意思。

因为，他们知道很多野历史。

有些历史，仿佛不是那么的“正能量”。这个景区的一大卖点是《沂蒙山小调》诞生地，他们几个作家给我科普，说《沂蒙山小调》属于一个历史很悠久的、传统的民间小调，不同时期填写不同的词，也就是说，最后一版是《沂蒙山小调》。

定性后，肯定没人敢乱填了。

民间小调，那……

参考，二人转。

前段时间，《沂蒙山小调》还火了一把，因为《长津湖》。我们老家人人会唱，我娘以前还是个专业选手，各公社轮流演出。《沂蒙山小调》级别不低，与《茉莉花》一同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评定为中国最具代表性的两首优秀民歌。

为什么作家熟悉这么多本地历史？

因为，老作家普遍喜欢写过去，写抗战，写土改，所以他们喜欢走街串巷去搜集这类素材。因为《沂蒙山小调》还给我讲了黄沙会，也就是土匪，当年土匪泛滥时，《沂蒙山小调》也填过反对土匪的词。

夏老师觉得，我身上也有土匪气质。

尤其是过去的我。

五大三粗。

谁都无法把我的形象与写作联系在一起。

夏老师说，以前，沂蒙山有个大土匪叫刘黑七，我现在咋感觉又出来了一个懂懂呢？

说者无心，听者也无心。

过了一两年，我看影视剧看到了刘黑七，突然激发了我的好奇心，我决定去趟费县，找找刘黑七的痕迹，去他老家看看，尤其是去那座当年击毙他的山上看看。

我自己开车就去了。

这个地方叫柱子山。

山上已经没有任何刘黑七的印记了，只有一家很火的饭店，饭店后面养了不少鸡，山不高，我用了20分钟就登顶了，准确的说不是一座山，而是崮，崮是圆柱体，上面可以住人，易守难攻。

下山时，我跟老板聊了几句，老板说以前有过一个大牌子，后来可能当地觉得刘黑七不是什么好人，把牌子也拿走了。

这又成了一座无名山。

几乎没人为刘黑七而来。

当时，很巧，附近有个赶集卖拉面的农民火了，我顺路去看一眼，也就是后来爆火的拉面哥，因为什么而火？

拉面三块钱一碗。

便宜。

大家觉得，这是一个有良心的生意人，15年没有涨价。但是，这里面有个关键因素，那就是市场导向，赶集卖的拉面基本都这个价，在我印象里是1块5一碗。

类似的网红还有一个，后面我会写到，东明有个老太太鲜汤，7块钱一碗，大家觉得真便宜，里面全是羊杂，实际上呢？本地鲜汤就这个价。

拉面哥的村，真穷。

一个标准的沂蒙山小山村。

要啥啥没有。

一群想成为网红的人，就跟苍蝇一般，在他家门口扎起了戏台子，一唱就是大半年，拉面哥也不赶集了，直接在门口出摊。

我去的时候，是刚开始火，门口架了上百部手机，N多人在搞直播，停车场还有劳斯莱斯，还有从大连骑宝马水鸟来的车友。

我觉得，唯一不能接受的是，我们俩竟然是同龄人。

我看他，是个老头了。

竟然跟我同龄？

对于他的突然火，村里、镇里，包括他家人，也是左右翻转，一会支持，一会反对，他们内部之间，村民之间，网红之间，又形成了互搏关系，各类奇葩的纠纷全出来了，他也被赶鸭子上架一般去做了一些自己不愿意做的事，例如河南发大水，他开着面包车拉着一家人去赈灾……

完全被绑架了。

久而久之，我发现，他也慢慢适应了做网红，例如不拉面了，改唱歌了，他内心深处应该是个文艺青年，因为后来我们骑自行车又去过一次，因为疫情当地政府已经不允许外人去了，他跟我们聊了很多，说以前也参加过骑行，还玩单反。

这种现象级的爆红，若是没有对应的策略去快速变现，那么就很容易错过，这个不是靠努力就能挽留住的。

过去了就过去了。

他这个还不同于朱之文，朱之文是真有绝活。

拉面哥，只是个故事。

做网红，我还是略有经验的，当然，咱没有资格去指点别人，一旦突然腾飞了，第一反应应该是脱衣服，把所有的亲戚朋友、邻居、乡党全部脱掉。

不要试图带着他们飞。

你有这个想法，他们就会把你拉下来。

你飞你自己的就行了。

拉面哥就是因为没有做类似的切割，从而一直都忙于内耗，与家人，与邻居，与村里，与镇上。

你身边所有人都理解不了这种火山爆发式的力量。

在自己稍微有点感觉后，再逐步拉最亲的人入伙，例如亲兄弟们。拉面哥的火没有影响他大哥继续当货运司机，而且在他最火的时候，大哥车祸身亡。

使我想起了我爹经常说的那句话，为什么让你们好好念书，就是希望能远离一些高危职业，例如干建筑，开货车……

这么多费县人，在我心目中能占C位的是赵志全，若是临沂搞个心目中最敬佩的企业家投票，赵总肯定NO.1。

哪家企业？

鲁南制药。

我一起骑海南的队友小牛哥，他毕业后在鲁南工作，给我讲了很多关于鲁南的故事，鲁南人有一点非常牛，无论是在职还是跳槽出来，很少有人骂鲁南。

相反，很感恩。

一家企业，能做到这个地步，真不得了。

例如过年的时候，全临沂的出租车都去鲁南排队，因为鲁南有个政策，只要是临沂籍的员工，就要派出租车拉着年货送回家，无论多远，例如小牛家是临沂最北，一百五六十公里，也送……

工作满一年，分房子。

前提是，你符合人才标准，有学历，有上进心。

赵总基本践行了他当年竞选厂长时的那句话：“让所有的员工都能过上好日子。”

看句介绍：2014年11月14日，赵志全病逝，办公桌上有他对于未来鲁南制药领导班子的建议书。在这份名单里，没有一个是自己的家人或亲戚。（不过，赵总走了后，公司内部夺权也非常激烈，各派系上演了一部部宫斗剧）

我前几天，刚去过鲁南制药。

还收获了一句话：“你不来鲁南不知道赵总有多好”。

赵总为什么这么牛？

我觉得有个很关键的点，他参加了78年高考，考入了山东化工学院，毕业后分配到了郯城制药厂。

而我爹呢？比他小一岁，除了种地没想过别的。

还是教育改变了命运。

费县有个大企业，叫新时代药业，就是鲁南制药的分公司。

费县经济如何？

看拉面哥村的话，感觉一塌糊涂。

实际上，费县房价比临沂市区部分区域还高，早过万了，比沂水也高，房价很大程度是地方经济的晴雨表。

过去，费县经济离沂水有差距。

前段时间，沂水的前前任回沂水探亲，反问大家，沂水到底在搞什么？竟然被费县都超了……

他当年在沂水主张拉化工园区，拉重污染高税收企业进来。

一切以经济发展为首任。

而如今呢？

大家以环保为第一工作。

费县超越沂水，与沂水没有关系，而是费县腾飞了，腾飞的原因有几个点：

第一、费县有高铁了。

第二、临沂是世界板材之都，板材生产地主要聚集在义堂镇，差不多就是临沂到费县的这条线上，临沂不断的把这些企业朝外撵，结果都跑到了费县。

看个数据：费县注册木业企业1.4万余家，产业总产值突破千亿元，其中规上木业企业475家，占该县规上企业的85%。吸纳就业近20万人，年工资收入100亿余元。木业产品在全省市场占有率达到57%，板材产量占到全国总产量的11%，人造板出口约占全国出口量的15%……

还有一点，费县有所真正的大学，青岛理工大学在此有个校区。

我觉得很诧异。

谁有这个本事把这样的大学拉来了？

我这次骑车有两大发现。

一是发现这里有大学。

二是发现温和酒业竟然是费县的。

这两年，临沂人喝兰陵的少了，喝温和的多了，尤其是温和王。

费县历史上有什么名人？

最大的IP，颜真卿，不过呢，这个有些牵强，颜真卿祖上是琅琊人，但是颜真卿的五世祖已经带着颜家移居长安了。

我去台北故宫博物馆时，看过颜真卿的真迹《祭侄文稿》，中国五大行书巨作之一，但是这个字是真丑，就跟小孩子写的作业一般，涂涂改改，还有错别字，线条字距也随心所欲，咱也不知道这样的丑书是怎么评上的？

是因为其满门忠烈吗？

我曾经跟给我写春联的书法家探讨过这个话题，他回了我一句：你懂个毛！

费县，未来越来越有潜力，因为临沂工业朝西扩张的结果，就是费县不断的承接来自临沂的产业，沂水为什么不能承接？

离临沂太远了。

关于费县，还有个非常惨烈的记忆，说是民间第一惨案也不为过，《消失的夫妻》，几个年轻小伙把一对新婚夫妻折磨致死，折磨方式惨绝人寰。

有个很重要的警示是，盖房子，尽量不要离村落太远，当年我爹帮我选新房，选的第二户，理由是靠边很容易招贼，我平时跳绳喜欢看《今日说法》和《天网》，连云港曾经也有过一个类似的案子，也是因为房子有些偏僻。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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