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十娘｜反转来了——OpenAI巨变又现新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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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1-21 17: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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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湖衣

编辑｜渡十娘

关于作者：虞美人听雨

少年听雨庐山下，梦比珠峰野。中年听雨公车中，数据千行，唯恐绿翻红。

而今听雨珠帘暮，却叫少年妒。城中明日展梵高，土豆青椒，片作葵花娇。

自媒体时代，微剧大行。不仅抖音短视频以秒为单位，就连现实生活中的《权利的游戏》也不再考验观众的耐心。

一：跌宕起伏的肥皂剧

十一月十七日，Open AI董事会在blog上发布公告，解雇首席执行官Sam Altman并将Sam与总裁Greg Brockman一并踢出董事会。微软首席执行官萨提亚·纳德拉（Satya Nadella）得知此事，即震惊且愤怒。当晚Greg宣布辞去OpenAI总裁一职与Sam共进退，并发推将矛头指向首席科学家Ilya Sutskever为首的四名董事会成员以及临时CEO Mira Murati。Sam的好友Jakub Pachocki, Aleksander Madry以及Szymon Sidor三位资深研究员也同时宣布辞职。

有好事者指责Mira履历造假，指出她仅仅参加了Dartmouth的夏校（培训？），并没有获得Dartmouth的学位。但也有人指出Colby与Dartmouth有三加二学位项目，而Mira本人的LinkIn账户已经不再对外公开。

十八日下午，Sam宣布他与Greg正在筹集资金，准备另起炉灶，创建一家新的AI公司。

此时不得不提OpenAI的高管，COO Brad Lightcap。面对一片哗然，他迅速发备忘录安抚员工：表示Sam的解雇与渎职无关，也与公司的财务、业务、安全以及隐私保证无关，仅仅是Sam与董事会之间出现了沟通障碍。不仅将Sam摘离了董事会儿戏一样的指责，也否认了OpenAI产品的问题，以避免未来可能面临的法律困境。

以微软为代表的投资者则在努力斡旋，推动Sam和Greg的回归。迫于投资人的压力，OpenAI董事会开始讨论重新聘请Sam担任首席执行官。而Sam则表示对于重返OpenAI百味杂陈，但是如果他回归，会在各方面进行重大改革。

下午5点半左右，OpenAI的员工加入战局。他们给董事会发出了爱的美敦书，要求他们全体辞职，以迎回Sam与Greg。双重压力之下，董事会答应和谈。据《The Information》报道，当晚，首席战略官Jason Kwon给员工的一份内部备忘录中表示，管理层对召回Sam、Greg以及其他已经辞职的研究人员持“乐观”态度。

11月19日凌晨，Sam发推，感谢Open AI团队对他的支持，收获五颜六色的心心一片。令吃瓜群众大跌眼镜的是，不仅COO Brad Lightcap给Sam献上了表示纯洁深沉之爱以及支持与合作的白心，临时CEO Mira也给Sam献上了一颗蓝心。据说，这代表着朋友间的忠诚与信任，也代表了和平。

周日中午，形式明显向有利于资方的方向倾斜。微软CEOSatya掌握了主动权，负责Sam回归OpenAI的谈判。董事会（被迫）妥协并同意辞职，但是他们要求先找到董事会的替代者。Salesforce前CEO被确认为新董事会成员之一。

下午4点左右，Sam晒出了回归OpenAI的推特照片，并表示这是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使用这个badge--此时的Sam并不是王者归来的姿态，他是作为访客返回OpenAI的。

尽管Sam阵营获得了董事会全体辞职的承诺，整个周末并没有实际进展。因为此时的董事会陷入了律法上的两难。如果Sam回归，那么董事会需要洗清此前对Sam的指控；而若要洗白Sam，董事会则会面对可能的指控。最终，董事会发布消息，确定Sam不会回归，同时他们正式于Mira决裂，并选择了前Twitch CEO Emmett Sheer担任OpenAI新任CEO。

Emmett 在周一凌晨一点证实了这个消息。凌晨三点，微软宣布，Sam和Greg将加入微软，领导即将成立的新的高级AI研究团队。双方很客气地表示：微软与OpenAI将会继续强势合作关系。

到此，似乎尘埃已定。就连Ilya也在八点左右发推说后悔参与董事会的行动，表示他从来都无意伤害OpenAI。他挚爱大家一起建造的一切并且愿意做任何事情让公司重归一心。而点赞了一天的Sam也投桃报李，给他回了三个大红心。以Sam马首是瞻的Greg毫不意外copy了Sam的点赞。

就在吃瓜群众暗笑Ilya没有骨气，又或者为Ilya感到悲哀的时候，一封OpenAI员工的请愿书再次告诉人们：现实远比戏剧精彩。在这份已经有700员工签名要求董事会辞职并表示愿与Sam共进退的请愿书中，第一个签名的是Mira，第12个就是Ilya。

如果说Mira第一个跳反，还不意外的话，Ilya的跳反就完全出乎意外。政变大boss竟是卧底？其实，这也不稀奇。毕竟，群里吃瓜的时候，就有人提出没准儿两派都是一伙儿的，演这么一出就是为了摆脱将OpenAI完全商业化的绊脚石--作为非盈利组织对OpenAI盈利公司有完全控制权的董事会。

谁能想到，今天就当真演出了一场将相和。不过我们也不是唯一这么瞎猜的。早在昨天早上六点，就有人怀疑Sam与Ilya在演双簧了。

此外还有一个小细节，周日晚11点当Emily Chang表示Mira依旧在试图推进Sam回归的时候，她用了Adam D'Angelo，而不是Ilya来指代董事会的代表。可见，至少在昨晚，Ilya立场已经改变。

不过，马一龙依旧相信Ilya的人品。仔细看看签名书，第五个名字是Alec Radford。Alec是Ilya的学生，近年来OpenAI的论文有不少Alec是第一作者，Ilya是通讯作者。如果说，Ilya是OpenAI的灵魂，那么，一旦Alec和Ilya不一条心，OpenAI也很容易再造一个新魂。Hinton- Ilya-Alec三代师徒中，对AI最为警惕的是Ilya的导师--图灵三巨头之一的Geoffrey Hinton。Ilya虽然也强调要保证AI不对人类造成危害，但他博士后阶段师从吴恩达，不可避免也会受到吴恩达的影响。事实上，他对于AI研究的推动也是不遗余力的。也就是说，他内心原本就很矛盾。

我想，Ilya自己应该也不是完全的理想主义者，否则他早就可以和Anthropic的人一起走了。当然，我们也不知道Anthropic的背景。只知道他们的产品Claude并不比chatGPT差，但是用户数量远不能与chatGPT相比。世界便是如此。理想主义者可以引发变革，但真正完成变革，仅靠理想主义者是不可能的，资本之所以存在，自有他的意义。

无论如何，我还是宁愿相信，Ilya是出于对AI的责任心，而选择跳反，支持Sam回归。不过，如果Sam和Greg真的选择加入微软，那么微软就是这场冲突的最终赢家--它以几乎零代价完整地获得了一个市值八百亿的龙头公司。并且，OpenAI是建立在微软平台上的，平移的代价微乎其微。

二后Sam时代的OpenAI

Sam的离去代表OpenAI的分裂。不可避免的，OpenAI会元气大伤。不过，新任临时CEO看起来很值得信任。他是三家成功公司Kiko Software 、Justin.TV以及Twitch的创始人，既有一定的技术背景，也有着丰富的管理经验，同时也不缺投资履历。而他对于人工智能的谨慎也满足了董事会以及大众对于AI安全的要求。另一方面，他也旗帜鲜明地谴责了董事会在处理Sam事件中拙劣的表现，并且强调他对于商业化有自己的考虑，以安抚OpenAI的职员。在今日凌晨的推特中，他给出了一个相当有内容的30天执政计划。如果能够安全过渡的话，OpenAI依然会是一个很有竞争力的前沿科技公司。

只是，OpenAI的员工是否愿意接受他，还是一个问句。谷歌、亚马孙、脸书，各家竞争对手都不会放过这个挖人的大好时机。不仅马一龙在Sam被踢出局的时候开玩笑一般放出了招聘广告，Salesforce也声称同等待遇邀请辞职的OpenAI技术人员。也许，就像苏联解体核武器扩散一样，Ilya的奥本海默时刻，反而促成了OpenAI技术人员的分流与扩散。

但是无论如何。即使OpenAI被微软全部收编，AI的发展速度也不可避免会慢下来。官僚主义、政治斗争，包括Sam和Greg在内的OpenAI雇员是否能习惯微软的公司文化，都是需要考虑的问题。仅仅是财务前景，微软也未必能够比得上OpenAI。而且，理想主义虽然只是人生的一个小阶段，但是，他们真的甘心自己曾经的努力成为微软垄断产业的一部分吗？

不过，至少在微软将OpenAI完全整合消化之前，我们无需担心chatGPT-5的过早问世了。

三）drama依然没有完结

就在我准备打下剧终二字的时候，收到一则新消息：Sam加盟微软的决定并没有完成，他依然在寻求回归OpenAI。以此来看，OpenAI员工的签名信更像是一场Sam阵营发起的群众运动，以逼迫董事会收回成命。然而如果Sam需要一场群众运动来达到回归的目的，那么他手中的筹码也许并没有我们想象得多。

现在二十日上午十一点半，过去的十小时相对宁静，网络上出现了几篇声称微软未必从这次事件中得利的文章分析，Business Insider发了一篇文章，说Ilya之所以转变态度是因为好朋友Anna，也就是Greg的妻子劝说。网络戏称，原以为是“玄武门“，谁知是西安事变。然而，张学良不会因为宋美龄一句话就放了蒋介石，Ilya的立场也不会仅仅因为Anna的哭求而动摇。信念、（公司与个人）前程，进退维谷的Ilya一个道歉收获了Sam和Greg在X/推特上的三颗红心，但是500员工（如今已经上升到743）的签名信之后，Sam点名夸赞视为朋友的高管只有（疑似）组织群众运动的Mira，第一个将他从安全/渎职嫌疑中摘出来的Brad以及一开始就致力让他回归的Jason Kwon。

Ilya既然已经改变了立场，矛盾的焦点就对准了董事会另一名成员Adam D'Angelo。网络上有不少关于Adam公司产品POE与chatGPT新功能重叠，Adam为了一己之私而打压OpenAI的说法。然而，Adam与OpenAI有conflict of interest，也不是第一天了，不知为什么其他董事为此辞职的时候，没有人提出让他也辞职。不过，谷歌的Schmidt也曾经做过相当长时间苹果的董事，可见，规则也不是那么严格。

仅以权游而言，Sam团队这场Divide and Conquer的战斗相当精彩。完全瞄准了每个人的弱点，利诱、情动、力胁、理服，可谓游刃有余。而这场事件中Mira的表现完全压住了她的学位疑云。接受临时CEO的不动声色，跳反时的迅速果决，发动群众力量时的猛烈坚韧，既善于抓住机会又有如此执行力的人才，她不三年一跳，谁跳？

而OpenAI之外，谷歌静悄悄裁撤了Responsive AI部门（这让我想起群里讨论幕后黑手的时候某同学对劈柴的评论：他就没那个能耐）。至于Amazon和Meta，他们有什么动静想来也不会是我等吃瓜群众能知道的。

AI究竟能不能产生自主意识，也许我们很快就能知道，也许那一天永远不会到来。

附录：

OpenAI董事会历任董事

2015年12月11日，Elon Musk与Sam Altman担任联合主席。

2016年12月31日，Chris Clark和Jonathan Levy加入

2017年3月，Holden Karnofsky加入

2017年12月31日，Ilya Sutskever被一龙挖来，同时Greg Brockman加入

2018年2月20日，马斯克离开

2018年3月，Reid Hoffman加入。

2018年4月，Adam D'Angelo加入。

2018年9月，Sue Yoon加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