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念任溶溶:百岁仍是少年,一生不改童心社会2022-09-22 09:09澎湃特约评论员 叶克飞一位影响了几代孩子的老人走了。2022年9月22日,出版家、作家和翻译家任溶溶在上海辞世,享年100岁。(此前报道→)本文图均为 资料图以《“没头脑”和“不高兴”》等经典作品陪伴几代中国人的任溶溶,原名任根鎏,出生于1923年5月19日。他是广东江门鹤山人,生于上海。1927年随父母回到广东老家,定居广州西关。1937年回到鹤山老家暂居,1938年回到上海就读中学,1945年毕业于上海大夏大学(现华东师范大学)。1942年,任溶溶发表了人生首篇译作《穿过狄士郡的军队》。1946年,他以易蓝为笔名,在《新文学》发表了人生首篇儿童文学翻译作品《黏土做的炸肉片》,从此开始儿童文学翻译之路。1948年,他正式以“任溶溶”为笔名,陆续在上海儿童书局出版的《儿童故事》杂志上发表译作。这一年他翻译的《小鹿斑比》《小飞象》等童话故事,让中国儿童也有了甜蜜的“睡前故事”。1949年后历任上海少儿社编辑部副主任,上海译文出版社副总编辑。生于上海、大半生在上海度过的任溶溶,有着这座城市的海派气质。他始终坚持开放心态,吸纳来自全世界的优秀儿童文学名著。他通晓俄、英、意、日等多种语言,译作包括童话剧剧本《十二个月》,童话《安徒生童话全集》《木偶奇遇记》《洋葱头历险记》《彼得·潘》《长袜子皮皮》《吹小号的天鹅》《夏洛的网》,民间童话《俄罗斯民间故事》等。语言天赋让任溶溶的译本独一无二,比如《木偶奇遇记》有过不少中译本,但多是其他语言转译,任溶溶的译本则是国内唯一由意大利文原著直接翻译而来,流传也最广。开放心态也让任溶溶成为儿童文学领域的推动者。上世纪80年代初,面对着童书市场的匮乏,正是任溶溶有意识地将安徒生奖获奖者的作品陆续介绍到中国。尤其是对林格伦作品的引入,深刻影响了中国本土的儿童文学创作,过往过于呆板的文风被淘汰,真正以儿童视角呈现的儿童文学出现,家庭温暖与张扬自由天性成为新的母题。4岁时回到广州就读私塾和小学的任溶溶,也有着故乡的气质——他的家乡鹤山古劳,如今以水乡景致闻名,在当年可是赫赫有名的“名人集散地”,影后胡蝶,咏春拳祖师爷、叶问之师梁赞,王老吉创始人王泽邦,香港导演黄百鸣等都出身于古劳乡。不管从事哪个领域,他们都有精益求精的精神和几十年无悔的坚持。在儿童文学领域深耕七十多年,工作到生命最后阶段的任溶溶,当然也是他们中的一员。他曾说“我生下来就该干这一行,这一行也用得着我”,结果一干就是大半辈子。2005年,安徒生诞辰200周年之际,任溶溶翻译的新版《安徒生童话全集》出版,并获丹麦官方授权。当时他已年过八旬,却完成了近百万字的庞大工作量。他的俄文是自学而成,意大利语更是在“牛棚”的艰苦环境下自学而成,可见他的坚韧性格。任溶溶所坚持的不仅仅是工作,还有一颗童心与对孩子的爱。“任溶溶”这个笔名就源自爱,老人家曾以《我叫任溶溶,我又不叫任溶溶》一文介绍笔名的来历。他刚开始写作时有几个笔名,任溶溶则是女儿的名字,因为深爱当时刚刚出生的女儿,他也就爱屋及乌,每每写出得意之作,便用“任溶溶”这笔名,直到自己也变成人们口中的任溶溶。以童心观察世界,会发现许多大人无缘得见的视角。任溶溶正是凭着这颗童心,将生活中的故事搬到笔下。“没头脑”和“不高兴”这两个经典形象就来自生活,1956年1月,《少年文艺》的编辑向任溶溶约稿。任溶溶来到南京西路的上海咖啡馆,要来一杯咖啡,铺开稿纸,便开启了创作。他曾这样回忆:“角色都从生活中来,自己就是那个‘没头脑’,常常糊里糊涂的。不高兴嘛,我的孩子有点倔脾气,叫他做什么,他就会说:‘不高兴!不高兴!’有一次,在少年宫和小朋友在一起的时候,这个故事竟然突然自己就跑出来了。小朋友们特别喜欢,后来出版社也听说了,他们就让我写下来,我在咖啡馆里半个钟头不到就写出来了。”可贵的是,因为“文以载道”的传统和当时对儿童文学的要求,儿童文学作品普遍过于强调教化功能,过于沉重,但《“没头脑”和“不高兴”》一诞生,就展示出与众不同的幽默感与灵动之气,即使以今天的眼光来看也毫不过时。总有人认为,人需要成熟世故,社会越复杂,人就越应该跟着“复杂”,任溶溶却是个例外。他的人生并不平顺,而是经历过一次次跌宕。但正是那颗童心,让他在一次次逆境中保持乐观。童话是他的避风港,也是他抵御逆境的武器。任溶溶曾用“童化”这个词来形容自己被儿童文学同化的人生:“这种‘童化’将世俗功利化的人生,变成一种审美化的人生,从艰难困苦中寻出美来,寻出趣味来”,所以,“我的一生就是个童话。”任溶溶对生活的热爱,不仅仅呈现于作品中,也投射于人生的每一个角落。他酷爱美食,也极其贪玩。90岁那年,他的最大兴趣居然是学习韩语,而且起因是为了吃——他在商店里看到各种韩国点心,就一心想知道上面的韩语都写了什么。这样的心态,许多人未及成年便已失去,任溶溶却保持了一生。他曾说“我跟小孩子没有隔阂,因为他们现在是小孩子,我也曾经是小孩子,他们的心理我晓得”。其实,直到100岁,他也一直是个孩子。孩子们爱他,他也能体验孩子的幸福。《小王子》的作者圣埃克苏佩里曾说:“每个大人都曾是孩子,可惜很少有人记得。”任溶溶记得,也因此而快乐,并将这快乐带给了一代又一代读者。本期编辑 周鑫推荐阅读微信扫码关注该文公众号作者戳这里提交新闻线索和高质量文章给我们。来源: qq点击查看作者最近其他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