线下生活离我们越来越远了吗
在谷歌上搜索费迪尔·尚多尔,第一条结果会导向乌克兰乌日霍罗德国立大学大学的任职教授一栏,而其余搜索结果表示,他本人并不在学校,而是在俄乌战争的战壕里,给学生上着网课。
除了突击步枪外,他还配备笔、笔记本和电话,以便与来自战区的学生交流。
他表示,只要找对了地方,上课过程就不太会受到影响,除了遇到一次炮击,他躲到了防空洞里继续讲课,并扬言:
“我们正在为一个受教育的国家而战。”
我们得以快于媒体的步伐去体会到战争中的切片,得益于短视频软件的普及,而让这位教授能通畅教学,还得益于会议软件在疫情期间的爆发。
如果说有什么能赶上疫情扩散的速度,那大概只有与之相匹配的线上办公需求了。
作为会议软件的黑马,ZOOM在19年 12 月还只有 1000 万用户,2020年期间用户数暴涨 30 倍, 在全球引发了线上会议的热潮。
与此同时,在2019年圣诞节才上线的腾讯会议仅仅过了245天,就迎来自己第1亿个用户。
疫情期间线下活动全面缩减,难以想象的全面线上办公或上课的情景也变成了每天的现实。当线上可以完成越来越多原来线下见面才能做到的事情后,那些无法举行的线下活动都被搬进了会议房间里。
2020年8月,NBA与微软合作,巨型屏幕代替了观众席,拥有门票的观众可以参与到Microsoft Team的会议中来观战。
在国内,用户们也拓宽了开会和网课的边界,用于消解物理阻隔带来的孤独感。
就像一个人看春晚越看越凄惨,一群人看春晚光是当背景音都觉得热闹。所以球赛、电影在会议室连麦已是对抗孤独的常态,甚至做禁忌之事也不忘爱凑热闹的传统美德。
除了常见的多人社交、音乐和电影分享,谈恋爱,部分群体还将这个白嫖的软件,实现了收费制。
疫情影响下,日本夜总会行业受到了冲击,在此工作的陪酒女郎也同样面临个人的收入危机。
店家除了线上卖酒水,还上线了云喝酒业务。此外,也诞生了一些专门针对线上一起干杯的服务网站。
Zum Kyaba Luxury是其中一家完全针对线上的夜总会
这些业务依靠于视频会议软件ZOOM,并使用ZOOM的背景功能,将背景模拟成包厢,并身着礼服让客户尽可能地还原在店中的氛围,通常60分钟最低收费5,000日元(260rmb)费用。
拥有 131 万粉丝的 YouTuber乔在体验后表明:
“我觉得去歌舞俱乐部有相当大的障碍和不便,但在这你只需按一下按钮就可以进入那个世界。感觉就像你在一个没有人可以看到的封闭房间里。”
也许有人会问这和线下的体验能一样么,但根据日本风俗协会的数据,90%的客人对这项服务表示满意,相比在嘈杂的KTV聊天,安静的一对一环境让两个人有了更深层次的交流,体会到了以前没有过的感觉。
从产品上来说,会议类软件的功能足以满足使用需求,不过这类软件在App store上的评分普遍一到两星,是因为它们正在将工作与生活的边界感逐渐抹去。
“线上办公只是把屁股从工位挪到家里懒人沙发上。本想趁在家好好摸鱼,却忘了鱼也在线上,我开始怀念会议室的时段预约制,线上会议没有了时间概念,妈的一个早会就开到了下午两点。”
尽管会议软件上有发言时间限制这个选项,有员工真的敢用?
除此之外,线上会议的根源弊端也是它常被诟病的点。
大部分老师都经历过面对一群关闭摄像头的黑色图片高谈论阔,上课时只有听觉,这对没有经验的教师是一种挑战。
人类学学者在做田野调查时需要“五感全开地去听、去看、去闻、去感受,透过不同的感官收获顿悟”。从这点上看,老师和DJ可以算是同根同源,是需要根据反馈向听众传输合适的营养物质。
还有个很意难平的点在于,线下开会的时候也会有空气凝固的时刻,但是那种沉默看起来是有意义的。可能是因为在那一刻在场的人都陷入了同种频率的思考和情绪,而如果出现在线上,讲话者的第一反应一般会是:
“我卡了吗?”
如果说这些天生缺陷没法弥补,可以借鉴纽约时报的文章《为什么说Zoom很糟糕》中也提到,视觉输入的缺失可能会提高人们对谈话内容的敏感度,相比较视频通话,电话会给人一种高度在场的感觉。
Spatial是一个让团队可以将他们想法具像化在空间中的一个VR会议软件,你可以像玩粘土一样操控每个信息,可以在虚拟空间里看到同事的笑脸,虽然他们总是同一个表情。
这种转变预示着我们即将从个人电脑时代迈进集体电脑时代,在不久后,你只需带上vr设备即可接入到会议,高度的环境模拟老板看了都心中窃喜:再也没有租办公室的理由了。
当下现实的缺陷加速了科技的发展,以至于我们肉眼可见的生活逐渐被「docx」 「jpg」 「mov」三种格式精准囊括。除了工作和开会,我们的生活也肉眼可见地“云化”。
自从Travis Scott在堡垒之夜开了一场虚拟演唱会并吸引了超过 1200 万玩家后, 不管你有没有留意,如今演唱会的前缀不再是谁的名字,前缀被冠以每个线上平台的名字,它有时甚至还不是真人,只是个虚拟形象。
前段时间看到老摇滚崔健也已经线上怀抱
上个月清明节,因为居家隔离没能回去上香,我就打开了政府提倡的“云祭祀“上了个赛博香火,即使点开就是三生石上一滴泪的BGM,看着3D建模出来的墓碑怎么都少了点滋味。
也不知道底下的人能不能收到这些像素化贡品
写到这里,我把屁股挪了挪窝,拨开窗帘看了会天空上的云。突然想到徐志摩那句:
“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地来。”
我知道他只是表达了再别康桥时的不愿破坏,但他一定没想到的是他对94年后的社会做了某种前卫预示。
云就是一种虚无缥缈,没有任何色彩、随波逐流的存在,这更像是当下所我们所处的“云端”社会,当社会都在企图用云层覆盖真实触感,久而久之,我们都会忘了云层下边地球表面的模样。
在会议软件里讨论这个选题的休息间隙,我同事问我“你觉得未来还有什么东西不被云化的?”
我想大概只剩核酸检测的那根棉签吧。
参考资料:
1.話題の「ZOOMキャバクラ」、初心者にもおすすめ?人気YouTuberが続々潜入レポートし絶賛
2.Spatial官网
3.https://www.gulftoday.ae/news/2022/05/06/meet-the-ukrainian-professor-who-teaches-students-from-frontline-trenches
撰文马达 编辑马达
“躺平主义”创始人松本哉其人
疫情中的你也越来越不爱穿衣服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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