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中文死了”的人,脑子坏了
昨晚,一篇《中文大约的确已经死了》刷屏了,作者上来就批判了“大白”、“绝绝子”、EMO等词,讲中文越来越低幼、敏感、失去创造力、废话越来越多,最后得出“中文已死”的结论。
在我看来,这完全是胡说八道,如果中文真死了, 你现在说的是什么?
文章开篇批判的“大白”一词,我觉得就一点毛病也没有,不叫大白叫什么?
首先你无法以职业称呼他们,因为这群人里有医生,有护士,有志愿者。
叫“防疫人员”?既不生动,也不形象,而且拗口。
翻来覆去试了一圈,你会发现还是“大白”最恰如其分。
“大白”当然低幼,但低幼有错吗?
我们每个人都是从孩子过来的,又有什么资格看不起小孩呢?
梵高曾说,他一辈子都在学习如何像小孩子那样画画。
小孩子天真无邪,心中没那么多杂念与边界,这令他们有时能比大人更敏锐的洞察,一针见血。
我们可以设想:一家人下楼做核酸,爸爸妈妈看到穿白色防护服的人不知该叫医生、护士还是志愿者时,旁边的小孩突然喊了声:
“大白!”
众人哄堂大笑,“大白”这个新词便诞生了。
再比如“抄作业”能在新冠时代成为流行语,背后也有传播逻辑。
“抄作业”指的是模仿、借鉴成功防疫措施,用“抄袭”显得攻击性太强,因为大家期望各地都能借鉴成功经验,早日战胜疫情,但若真用“借鉴”一词又太过生硬,表达不出群众对于早日战胜疫情的渴望与急迫。
于是,“抄作业”在新冠时代便被赋予新的涵义。
语言的低幼化在这里起到缓冲作用,因为孩子从来不像大人那么记仇,小打小闹过后还是好朋友。
越成熟的人越懂得敬老爱幼,从老人那里听取人生经验,从孩子丰富的想象力中得到启发,整天看不惯老人瞧不起小孩,才是真正的巨婴。
那篇文章还说:
我却觉得,严肃的事情为什么就不能深入浅出,举重若轻?
当年越南在我国边界挑衅,邓小平一句“小孩子不听话,该打屁股了。”谈笑间就两国地位与实力摆得清清楚楚,还表明了态度。
经济建设中,一句“黑猫白猫,能抓老鼠就是好猫”便终结了所有无谓争论。
新中国建立时教员提出了三大外交政策:一边倒、另起炉灶、打扫干净屋子再请客。
每一个都那么铿锵有力,每一个又如此浅显易懂。
再看看教员送给孩子们的那句话吧: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伟人之所以伟大,正因他们不打官腔,只说人话。
那些自诩精英妄图垄断中文解释权的孔乙己们之所以潦倒,正因为自己掉入了八股陷阱。
说人话就代表没文化吗?读一读教员的《沁园春·雪》和《浪淘沙·北戴河》吧。
至于文章中批判“EMO”等外语词汇进入中文,更是无知。
他可能忘了,新文化运动中最火的几个词正是:
德先生(Democracy)、赛先生(Science)、费厄泼赖(Fairplay)
恰如EMO一词源于英语“Emotional”,但“Emotional”并不能完全对应“情绪化”,没找到100%对应的新词之前,我们为何不能先用EMO去表达一个人很EMO的状态?
从外语引进词汇,恰恰说明这门语言博采众长、生生不息,当一个新事物或新概念从别国引进,我们往往没有对应词汇,这时直接采用外语便是最优解,如“颜值”、“吐槽”、“鬼畜”都是近些年日本过来的。
再往前说,“经济”、“社会”、“资本”、“哲学”也是从日语中引进。
汉语一路发展过来,同样吸收融合了很多少数民族语言,例如“埋汰”、“磨蹭”、“白干了”的“白”、“挺好”的“挺”都是满语引进词。
至于“绝绝子”、“无语”、“集美”等流行语,我本身无感,但我明白语言发展的基本规律。
任何一个年代都有自己的流行语,两千年前淝水之战时,“风声鹤唳”与“草木皆兵”都是战场的流行语,这些新词随着战争在行伍中大肆传播,随后传入民间,唐诗宋词也都是当年的流行语,那些深入人心的流行语在历史长河中沉淀下来,成了中文的一部分,沉淀不下来的则很快被历史遗忘。
这过程不是某一个人裁定的,而是要经过时间长河与人民群众的洗礼。
我想起有次记者问郭德纲为什么要往相声里添加这么多流行文化(无厘头、流行歌曲),郭德纲反问了一句:
“侯宝林先生讲的相声和清朝的传统相声是一回事儿吗?”
记者摇摇头。
随后郭德纲讲:“既然如此,现在相声为什么不能继续向前发展?”
任何一门艺术,如果只能反映古人的生活,抒发古人的情怀,那便终将走向衰亡,最后被放进博物馆。
同理,如果一门语言不再发明新词,不再引进外语,不再与时俱进,那它才是真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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