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蓝色大门总在夏天被打开?
《蓝色大门》
那些
云端的光影
午夜的星星
跟踪我们的足迹
旋转的舞池
最爱的歌曲
没有说出的秘密
咸湿的空气
心动的字迹
所有挥别不及的骄阳 眼泪 和你
都留在夏天的电影里
——李宇春《夏天的电影》歌词节选
如果用一年四季对照不同的人生阶段,夏天正好就似一张白纸的青春期,本身就足够轻盈,充满了无限可能。也因此就有,“一切美好记忆,都和夏天有关”。
夏天的确很少让人失望。然而在这个被不安和不确定性裹挟的2022年的夏天,人们只能一次又一次地按着倒放键:继续“爱你”的王心凌,草地上动情弹唱的罗大佑,才华不会枯竭的周杰伦……都将人们又带回到那些回不去的曾经。
越往回看,记忆虽然越发滞重,但也越发让人着迷。就好像什么都没做,但却让人无法忘记的夏天,和一到夏天,就自动关联播放的《蓝色大门》,一部淡淡的,好却又没那么好的片子,在夏天受到了偏爱。
“夏天到了,我又来回味这部电影了”
三年、五年以后,甚至更久更久以后,我们会变成什么样的大人呢?是体育老师,还是我妈。
虽然我闭着眼睛,也看不见自己,但是我却可以看到你。
《蓝色大门》的故事,其实很简单,一句话就可以概括:青春期少男少女的小心思,小烦恼。
孟克柔是女生,默默喜欢着自己的好朋友月珍。月珍也是女生,但她喜欢的是“O型血,天蝎座,游泳队,吉他社”,自我评价“还不错”的张士豪。而张士豪呢,中意的又是一脸不好惹的孟克柔。如今看起来颇为狗血的“她爱他,他爱她,她又爱着她”的故事,在世纪之初,却是台湾青春片的开山之作。
夏天一到就打开《蓝色大门》,这几乎已经形成了一种“肌肉记忆”。我们总爱看着旧电影,听着老歌曲,怀念过去,活在回忆里。
评论家李伟长曾说,“怀旧电影不是为了重建一个过去的时代,也不仅仅是缅怀过去,更重要的是通过过去的风物人情和记忆重新审视现在。所谓怀旧,重点在怀,而不是旧。怀旧不只是情感流露,也是一种历史观,也是表达态度的一种方法”。
关于怀旧,心理咨询师崔庆龙也总结,怀旧是人们在精神上的一个出口,透过这个出口去连接一些过去的情感体验。
《蜂鸟》
张震岳唱的那句,思念是一种病,在齐格蒙特·鲍曼的《怀旧的乌托邦》中,有着更为严谨的说法:
......眼下“全球都在流行这种怀旧病,越来越多的人渴望拥有一种集体记忆的共同体情感,渴望在一个碎片化的世界中获得一种连续性”;这种流行病是“身处生活与历史加速剧变的时代中的人们的一种防御机制”。
《20世纪的乡愁》
那么,怀旧究竟是一种安全,还是危险的情感?对于个人来说,怀旧当然是安全的,因为怀念过去已发生的,确定的美好,是支撑人继续向前爬行的力量。但当社会陷入一种群体性怀旧,这就不得不让人怀疑,生活究竟出了什么问题?市面上铺天盖地的“怀旧风”“回忆杀”,本质上其实还是一种商业手段,屡试不爽的流量密码。
当下的怀旧情绪,无论是把它作为一门“生意”,还是纯粹的个人情怀,都掩盖不了一个事实——对现世的无奈与注定的妥协。
“夏天怎么能不看《蓝色大门》呢?”
被问到为什么要拍《蓝色大门》时,导演易智言的回答认真:
一直以来,台式青春片总与“小清新”“小确幸”等词相勾连,无意面对复杂,处理宏大,它只想安安静静读懂自己和身边人的心。
但跟同时代的其他地区青春片对比,台式青春片的治愈,有独特的消暑作用。或许我们可以说,在青春电影拍摄上,小岛占有得天独厚的优势,海、蓝天、漫长夏天这几个和青春强相关的元素它都拥有了,但能不能拍好,能不能深入人心,还是要回归到创作者的初心。
人们偏爱蓝色大门,也并不只是因为它简单,干净,纯粹,让人自然联想到自己相似的过往,而是因为它足够“拙朴”。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从中看不到创作者精心装饰的“野心”,无论是选角,还是叙事和构图,都“不完美”得恰到好处。只想慢慢地,安静地把故事讲好,却没想歪打正着了如今的“流量密码”;没有忸忸怩怩,就似夏夜里洒脱爽利的一缕风。
17岁的少年人,脸上和心里都不挂着秘密,懵懵懂懂骑着单车,懵懵懂懂说着喜欢,这样的懵懂,每个人都经历过。什么都不懂却拼命想要什么都懂的时候,最让人留恋。那是专属于青春的好奇心。很多时候,好奇心就等同于生命力。当人没有了天真的好奇,在某种程度上,他就已经走到了生命路途的某个尽头。当然,大多数人会把这视作“成熟”。
片子中一闪而过的那扇蓝色的大门,它藏在少年人的心里。怀着无比强烈的憧憬、好奇与忐忑在门沿窥探,门后究竟是希望、还是毁灭?因为一旦踏进去,就是没有回头路的。“一年后,三年后,五年后,我们会长成什么样的大人呢?”当年同样17岁的桂纶镁和17岁的孟克柔融为一体,发自内心说出这句台词,而如今早已成为金马影后的她,想必也年复一年地在心中默默地问着自己这个问题。
“如果可以,请带我回到2002年的夏天”
翻看蓝色大门的上映时间,是在2002年。二十年前的夏天,或许对当时来说,也是一个个平平无奇的蝉鸣日。然而时间埋下的预言,过了二十年,开始逐个验证。
2002年7月18日,周杰伦推出他的第三张个人专辑《八度空间》,次年,该张专辑获得了g-music风云榜白金音乐奖十大金碟、华语流行乐传媒大奖十大华语唱片、新加坡金曲奖大奖年度最畅销男歌手专辑等奖项。之所以取名《八度空间》,是因为他想在西方八度音阶的空间内创造属于自己的音乐,展现音乐领域中的第八艺术。
2002年,库切发表了带有自传性质的小说《青春》,回顾了他早年从务实的程序员转变为“不接地气”文学青年的人生经历。青春对于他来说,是对自我的酷刑,是苦行僧式的忍受。次年,他凭借《耻》获得了诺贝尔文学奖。
库切
这两年,疫情和大环境的种种局势熄灭了大多数人对未来的憧憬。“明天会更好”这句话,成了赤裸裸的吊唁。虽然不愿接受,但又不得不接受的是,所有逝去的,都可能是再也回不来的最好的曾经。我们十分怀念的,那些年的夏天,并不是我们喜旧恐新,而是那些真挚、热烈的情感、决心,对自己以及对他人的信心,在与今日的复杂、肮脏斡旋过后,再没有力气拾起了。
编辑 - 顽老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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