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雪糕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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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蝈 | 文 关注秦朔朋友圈 ID:qspyq2015 ·
雪糕刺客们
7月9日,茅台冰淇淋杭州旗舰店开业了。我的朋友圈一天都被它占据。它开在西湖边的核心地段,这家也是浙江首店。除杭州以外,长沙、广州、深圳、武汉等5座城市也在近期陆续开出了新店。
之前有媒体报道,5月29日,茅台冰淇淋在贵阳上线首日,售卖现场就十分火爆,7小时销售额突破20万。这两天我在抖音、小红书上也看到了不少杭州市民在门口排队的自拍和小视频。我朋友准备在小程序上下单时,发现其三种口味的组合套装已经售罄了。
这三款主推的茅台冰淇淋,分别是:原味(含2%的53%VOL贵州茅台酒)66元、青梅煮酒味(含1.6%的53%VOL贵州茅台酒)59元、青草口味(含2%的53%VOL贵州茅台酒)66元。这三款都是和蒙牛联名出品的,朋友圈里有人分享如下:“酒味醇香”,分享者居然还是位女性友人。
有人是这么计算的,按照飞天茅台酒2750元的市场流通价值计算,2%原味茅台冰淇淋显得“物有所值”。更重要的是,用哈根达斯的价格,接触价值千元的飞天茅台,实属“冰淇淋升维”“高端酒降维”。
本人不喝白酒,对此逻辑难以理解。我只知道被雪糕又“刺”了一下。从钟薛高到茅台冰淇淋,我已经无法“雪糕自由”了。
这段时间比茅台冰淇淋更出名的“雪糕刺客”是钟薛高。从“31度室温下放1小时不化”“打火机烧不化”,到“雪糕刺客的诞生”“讨厌溢价雪糕”,这些话题把钟薛高推向风口浪尖。
针对雪糕不化,钟薛高也作了比较详细的回应,用一句话来概括:产品成分没问题,添加剂符合标准,用烤、晒、加热的方式来测验雪糕品质不科学。也有多位专家出来科普,如果钟薛高的回应信息真实准确,其品质上谈不上“翻车”。
不过刺伤人们的除了卡拉胶还有钟薛高的高价格。如果说茅台冰淇淋的高价,是在于茅台自身的价值。那么钟薛高的高价,更像是营销上的策略。钟薛高的创始人林盛本业就是广告,早在2018年,钟薛高的“厄瓜多尔粉钻”因66元的“天价”出圈,并号称只生产2万支,钟薛高也因此得名雪糕界的“爱马仕”。
当然,这些都与我无关了,作为一个80后中年人,数十年如一日购买着4块钱的光明冰砖,连梦龙都很少买,这种“精致税”收割不了我们。当品牌方都在哭诉原材料和各种成本的猛涨,很奇怪为什么光明冰砖还是如此“低价稳定”?
当然,新消费的品牌商也不屑于服务我们这些中年人,它们企图收割的是Z世代的00后们。
Z世代与新消费
Z世代是正在崛起的庞大消费群体,他们更加注重休闲娱乐的体验和个体的精神追求,同时热衷分享、追求新潮、打卡成风。不仅要商品的使用价值,更要商品所蕴含的个性特质、独特的自我表达。
并且,Z世代群体一出生便与网络时代无缝对接,他们深受数字信息技术、智能移动终端影响,所以也被冠之以“互联网土著”的标签。
关于Z世代,还有一个新名词——YOLO(You Only Live Once),意思是,你只能活一次,活在当下,尽情享受。
这个词因加拿大说唱歌手Drake而广为流传,后面被诸多流行文化“光大”:2017年,韩国的防弹少年团一首《GO GO》中也使用了这个词;2019年,中国男子流行演唱组合RISE在其歌曲《Never Surrender》中也有这句歌词“我的格言是YOLO。”
因为活一次,就要尽情享受;因为活一次,所以要最贵最好!这是商家们对Z世代消费者的研究,但真实情况真是如此吗?我看倒也未必。平和理性的00后大有人在;及时行乐的80后也为数不少。比如,一位网友在小红书吐槽,称爷爷花180元高价买了一箱钟薛高,说给老伴儿买“最好的(雪糕)”。
发布者是名学生,这条小红书笔记获赞6万多,引来很多人的共情和对“钟薛高”的“讨伐”,很多人都认为“品质对不起价格”,不少人还为爷爷对奶奶的情感而感动。
如果说00后是“只买贵的,不选对的”那应该是对他们的侮辱。00后消费的背后不是YOLO般的及时行乐,而是寻找一种情感的归属。标签的可怕,是一种对群像的粗暴认知,忽略了对个体的关怀和理解。
想想这些孩子也很惨啊,今年一千多万的毕业生,就业低迷,这个时候还要被高价地收割吗?“雪糕刺客”是一种多心酸的调侃和无奈啊。
争做社交货币的新消费
YOLO很多是品牌方对Z世代消费者的误读,基于这样的理解,品牌方们用高价的方式争做年轻人的社交货币。
每个时代,每个年龄段都拥有自己的社交货币。哈根达斯也曾是人们的社交货币,只是那时候还没有社交媒体,人们私下交往时偶作谈资。社交媒体兴起后,十年前上海陆家嘴、北京国贸的80后白领们竞相用星巴克来发微博、朋友圈,赚取社交货币,但时至今日,白领们连MANNER也懒得发了;五年前,90后们喜欢喜茶、奈雪的茶,奶茶也不再是即时满足的“快乐水”,而是承载着自我和群体归属的“社交货币”。跟80后的简单粗暴相比,他们更善于滤镜修图,还有文案陪衬。品牌方们也深谙此道,主打“颜值”,抓住审美红利,有“晒图率”就有品牌。
时下,继咖啡、奶茶之后,还有什么可以充当社交货币呢?很多人认为是NFT,但不曾想这个夏天雪糕如此包罗“热搜性”。
在流量媒体和消费主义的双重冲击下,品牌早已成为人们自我认同的建构。营销大师乔纳·伯杰指出,当产品可供人们大肆共享和谈论,并使人们看起来更优秀、潇洒和时尚时,这些产品便成为社交货币,从而使人们获得更多关注、好评和更加积极的印象。
话题感、自我认同是社交货币的核心属性。鲍德里亚在《消费社会》中提出,进入20世纪中后期,随着新技术革命的推进和生产力的进一步发展,“消费”控制着人们的日常生活。“需求瞄准的不是物,而是价值。需求的满足首先具有附着这些价值的意义”。人们消费的不再只是物品本身,而是为其带来的地位、权力、声望等附加价值,主导消费的也不再是物品可供使用的功能性价值,而是背后的文化和故事,并对此进行无休止的消费竞赛。
用差异化的品牌标榜独一无二的自己,这或许是现代人的快乐,又或许是种悲哀。我们80后是从物质匮乏的童年生活起来的,成年后对奢侈品比较青睐。而00后从小就生活在丰裕的环境中,他们更喜欢具有新颖设计、特别理念的小众潮牌和优质“平替”,也越发注重广告形式、社交媒体带来的独特价值。
社交货币的本质就是时尚。它快速流行、一夜成名、话题满满,但也朝生暮死。这种货币的贬值也是很迅速的,尤其在互联网时代,多少当年风靡一时的“货币”,如今都黯然离去。但比起“社交货币”的更迭,更重要的是,我们兜里的真实货币,已经快消费不起“社交货币”了。
“雪糕刺客”的情绪出口
雪糕是弹性需求很大的商品,可替代性强。且不说我们80后喜欢的光明冰砖、三色杯这样的“平替”,在其他品类上选择也很丰富:奶茶、水果、小零食,反正都是安慰剂,健怡可乐似乎还更健康一点。只是人类的欲求总是在向上探索,很难去“向下兼容”。这是进步,也是悲哀。
有些媒体对“雪糕刺客”也发出不同的声音:“当年哈根达斯卖那么贵,你们也没说什么。怎么轮到自己家国货,就批评这么多呢?”
其实,这不是雪糕的问题,而是大众情绪的出口。哈根达斯流行的年代,经济发展形势和今日很不一样。那个炫耀哈根达斯的时代,是一个经济高速猛进的时代,企业都在“外扩”,每年收入都有稳定的增长预期,加班多加薪也多,买一个哈根达斯奖励一下自己;谈个恋爱,吃个哈根达斯心里也很甜蜜。
但如今的形势,疫情之下,社会K型分化,企业们从扩张走向收缩,有些人一天都赚不到一根雪糕的钱,年轻人只能喊喊躺平、内卷、单身快乐,吃块雪糕无非求慰籍,却不想被刺,大家能不心疼吗?
对高价雪糕的批评,已是一场媒体的喧嚣盛宴,其实被争议也是一种价值,也是作网红、“社交货币”的代价吧。这是新品牌应该经受的锻炼。
作者:个人公号,过蝈的小宇宙。
「 图片 | 视觉中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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