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的某一天，我参加了一次饭局。话说每次饭局，都是一次小型的义诊活动。他儿子刚上高中，平时都是住校，学校是封闭式管理，只有周末和寒暑假才能回家。奇怪的是，孩子每次周末回家后，当天晚上就开始咳嗽，而且，睡觉也不安稳，总感觉喉咙里面有东西，发痒。而周一到周五这几天，孩子反馈咳嗽会减轻，尤其是周三以后，状态基本回到正常。这个规律被反复印证，持续了大半年。我在想，是不是家里环境不好，导致孩子回到家出现气道过敏呢？这位老板说，他也想到这一点，但是家里的环境一直都没有变过，也不种绿植，不养宠物。那是不是回家后，吃了什么在学校吃不到的食物，导致气道过敏呢？老板也说了，吃的也都是家常菜，孩子以前也常吃，并没有不舒服。他回忆了下，说，应该也没有什么特别的，都是我和他妈开车去接他，路上一直在车上，不会接触到什么啊。这位朋友是个体户，卖红酒。店里摆的也都是酒，没有其他容易过敏的东西。那问题会不会出在店周围的环境呢？“这半年来，你家店的周围环境有没有什么变化啊？”我还提醒了一下，“比如说，有没有装修，或者开了家新的店之类的”。他想了下，说，“变化的话，那就是我隔壁，新开了一家养生馆，不过这个应该没关系吧？”听到养生馆三个字，我本能地警觉起来。这里面的悲剧故事还真不少。但开在隔壁，应该没什么关系，除非有什么操作会让某些气体或粉尘飘过来。想到这里，我问道：会有什么难闻的气味飘到你家店里吗？老板又回忆了下，说，特别难闻的也没有。艾灸的烟味算不算？这家店天天做艾灸。中国老百姓对艾灸有着宗教般的虔诚信仰，但很多人不知道的是，艾灸燃烧产生的烟雾中，存在相当多的致癌物，比如甲醛，多环芳烃，以及苯系物之类。不仅如此，艾灸燃烧还会在局部空间中造成PM2.5污染。PM是指悬浮在空气中的颗粒，这些颗粒是有机和无机物的固体和液体的复杂混合物。PM10是指直径为10微米或更小的颗粒，PM2.5是指直径为2.5微米或更小的颗粒。PM10可以直接进入肺脏深处，而PM2.5火力更猛，可以透过肺屏障进入血液循环系统。如果长期暴露在这些颗粒物下，则会加大罹患心血管病、呼吸道疾病以及肺癌的风险【1】。注意，如果是小颗粒物污染，即使是浓度极低也会产生健康影响。具体低到什么程度才是安全的，目前还不知道。所以，基于当下的局面，世界卫生组织（WHO）建议要把颗粒物的浓度尽可能降到最低，越低越好。WHO给出的空气质量指导值是：PM2.5：15微克/立方米（24小时平均值）。而有研究人员发现，艾灸诊室里面的PM2.5浓度为224.28微克/立方米，室外PM2.5浓度90.45微克/立方米【2】；分别是WHO指导值的15倍和6倍。这样看来，艾灸师其实是风险最高的人群，毕竟他们每天都要泡在这样的工作环境里。可以说是，艾灸师是冒着生命危险来给别人做“养生”了。我大致给那位老板分析了一下，我的建议也很简单：下次接孩子时直接开回家，不要去店里。你自己回家后，第一时间先洗澡换衣服。
有位小姐姐，说睡前感觉喉咙难受，想咳又咳不出。具体怎么难受，也描述不出来，“反正就是难受。”难受到睡不着。她需要频繁地喝水，清嗓子。这种情况持续了2个月。之前从来没有过这样。起初，以为是咽喉炎。自己给自己做医生，自己去药店买了各种“靶向药”来吃。说明一下，这里的“靶向药”是打引号的，不是治疗肿瘤的靶向药，是药的名字特别“好听”，特别有“针对性”，你一看就知道是治疗什么病的。这里不能举例子，不然文章活不长。这种喉咙有异样感觉的症状，背后的原因其实还蛮多的。症状超过2个月，可以说是慢性病程了。而越是慢性，需要鉴别的问题也越多。有发热、咳嗽、咳痰这些吗？我需要排查感染性的疾病。有鼻子不舒服吗？我要排查一种叫做“上气道咳嗽综合症”的病。在这之前有吃什么药吗？我要排查“药物相关不良反应”。什么叫都还可以？“都”这个字是什么意思？难道有好几个上班的地方？好吧，是位厉害的深圳“搞钱女孩”。“都”字可以解释了。不过，我还是有点不死心，继续问：您需要经常去店里吗？最近店里的环境有让您不舒服吗？多亏了我的执着。她接下来的回答让我倒吸了一口凉气。她说，最近闺蜜准备盘一个养生理疗的项目，我常常陪他去那家店里考察，其他还好，艾灸的烟味有点不习惯。开店的时间和症状出现的时间相吻合。但是，虽然我高度怀疑是艾灸“作案”，但现在还不能完全把责任推到它身上，毕竟“时间先后关系不等于因果关系”。不管怎么说，先远离下可疑环境试试吧。于是，我把艾灸烟雾的大致危害又说了一遍，建议她接下来不要去店里，看看情况会不会好转。大概2周以后，她回复信息说，好了。她还问：难道真的是艾灸烟雾造成的吗？我说，我也不知道，也许是，也许是你自己到这个时候自己好了，跟它没关系。过了许久，她又发来一条消息：我刚跟我闺蜜说了，不要接那个项目了，健康要紧。
今天之所以想到这2个案例，是因为我下午去楼下买咖啡时，看到小区楼下又开了一家儿童推拿馆。我隔着玻璃往里看了一眼，有2个孩子正躺在小床上，露出肚脐，肚脐上烟雾缭绕。家长坐在身边，低头刷着手机。
1、https://www.who.int/zh/news-room/fact-sheets/detail/ambient-(outdoor)-air-quality-and-health2、黄剑. 艾灸诊室 PM_ (2.5) 物理化学特征与毒理研究. 2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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