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I时代的教育：当教育不再以就业为导向，孩子们未来应该学什么？

▲ Next 电脑

过了大概两个月，我的大学同学平，他读完大一就转去耶鲁了，来我的实验室访问，他对我说：“你应该去试试Netscape，刚出来的浏览器，比 Mosaic 强大很多。” Netscape 一年多以后就上市了，就此吹响了互联网狂飙突进的号角。

自那以后各种互联网公司层出不穷，泡沫越吹越大，我那几年一直在实验室里面，研究不顺利，还有点清高，对于这些商业上的事情非常迟钝。有两个中国留学生师兄中途辍学创业做一家公司，后来卖了好几千万美金。好几年以后，我才对互联网感兴趣，开始蠢蠢欲动，天天想着各种五花八门的想法。最后终于纵身一跃，和一位大师兄一起开启了我的创业旅程。

然而那是2000年，现在大家都知道，那年的三月份互联网泡沫破了，那应该是互联网创业最艰难的时候。

过了很多年，一转眼到了2008年，第一代iPhone上市，我帮朋友从美国买了两部，顺便自己也搞了一部。那一代iPhone据说总共也没卖多少，我那部未来说不定还有收藏价值。2010年有几个月在美国，我又买了最新的 iPhone 3GS，每天都要下载一大堆App，再删掉之前体验过的一大堆App。在我试用了上千个App，大量阅读深度思考之后，决定回来开始做移动互联网。

后来，第一代 iPad 上市的第一天，我平生第一次去苹果店排队买到了一台，现在还摆在我的办公桌上充当电子相框。

再往后，微信公众号出现。2013年我在关注但是没有做，2014 年初开始做奴隶社会，到现在转眼快10年了。大家都说“你做的那个时候真是好时机”，是啊，好的时机加上好的内容，再加上过去积累的对互联网的理解，再有一点运气，才有了奴隶社会前几年的快速发展。

2015 年初，AltSchool 第一次出现在公众视野，我第一时间知道并且开始研究，那会儿每天讨论的思考的研究的都是这个方向。那年恰好 AltSchool 在硅谷中心 Palo Alto 开了一所新学校，离我家开车要半个多小时，但还是决定把老大送去上 K 班。

为什么要不断尝试这些新东西？第一代产品不稳定，不好用的可能性肯定比成熟产品大，但它们代表的是未来。看到新闻，理解只是二手的表面的，只有亲自提前体验才能真正理解，给我们自己带来的是新的认知。机会往往来自于新的认知，拥抱不确定的未来，最好的方法就是拥抱新的认知，并积极尝试。

▲ 产品的用户使用曲线

上图是一个产品的用户使用曲线，在整个生命周期中，最先使用的 2.5% 是创新者，之后分别是 13.5% 的早期使用者，34% 的早期大众，34% 的晚期大众，和 16% 最后被影响的人。其实，随着科技发展和产品迭代周期越来越短，我鼓励大家不但要成为 2.5% 的创新者，甚至应该争取做这里面的前十分之一（所有用户的 0.25%）。

为什么？花钱买认知，其实是最便宜的。

自 GPT 3.5 发布才过去了一年，距离 GPT4 发布也才半年多的时间。在一土，从老师到孩子，每个人都在体验和使用 AI。越来越高频出现的 AI 新闻让很多人感到焦虑，但我的个人经历和直觉告诉我，这是个前所未有的大变化，要积极拥抱。

大变化带来的是大量新的，颠覆性的认知。

人工智能领域的里程碑事件，其实是在 2016 年三月份，AlphaGo 战胜围棋世界冠军李世石，以及 2017 年谷歌团队发布 Transformer，彻底改变了人工智能研究的方向。ChatGPT 的横空出世更多是基于大量工程优化工作和信仰，信仰“大力出奇迹”，AI 大模型只要参数足够大（3.5 有 1750 亿个参数，据说 4 有 1.8 万亿个参数），就将带来质变。基于这个信仰，花了 10 亿美金，OpenAI 团队让通用人工智能变得不再遥远。

▲ AlphaGo 大战李世石

科技发展都是加速进行的，而不是线性的。新东西刚出来的时候，最先冲进来的是一小撮人（上图中的创新者 innovators），先做一些简单的容易赚钱的事情，搭建基础设施（成为“卖铲子”的人）。随着基础设施的日渐完善，以及大众认知的普及，更多人加入进来在基础设施上继续发展。这就像盖一个房子，最开始做的都是脏活累活，五通一平打地基这些事情。这时候地面上还什么也看不见。然后才会有人来搭架子，砌墙，一层层往上盖，最后封顶，内部装修，再把家具什么的都搬进去。

对比过去几次生产力革命，工业革命和电气革命都用了上百年，个人电脑用了几十年，对社会和职场的冲击是缓慢释放的，影响的是下一代甚至几代后的人。但 AI 革命太快了，即使是对比过去最快的互联网与移动互联网，这次 AI 用几个月至少走过了之前几年的道路。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 AI 革命只需要两三年就会完成之前十年的过程。为什么这次这么快呢？

▲ ChatGPT4.0生成电网，电脑和手机的图像

之前的每次革命都是基于硬件的，需要花时间搭建基础设施。电气革命需要铺设电网，更新设备，培训工人。个人计算机革命需要先把电脑摆在每个人的桌子上，这就花了几十年的时间。互联网需要把网络连到每个人的家里，花了10年以上的时间。移动互联网每个人拥有智能手机也花了好些年。但人工智能来的时候，电脑、手机、互联网都是现成的，可以提供服务的公司、成熟的团队、已有的等待被智能化的上百万个网站和App都是现成的。短短几个月，游戏原画师，淘宝模特等大面积下岗，微软的 Copilot，一下子把 AI 推向几十亿 Windows 用户。

基于现成的基础设施，AI 将迎来前所未有的高速发展。同时，以 ChatGPT 为代表的一众 AI 应用也获取了大量真实用户，这是因为这一波 AI 产品真的很强大，强大的基础是因为它洞穿了语言的秘密。

维特根斯坦说：“语言的边界即世界的边界。” 这里的“世界”指的不是物理世界，而是思想的世界，一个事物如果语言不能表达清楚，思想也无法真正理解。

你知道吗，有些种类的鲸鱼的大脑神经元不比人类少，它们也是很聪明的，有自己的语言，而且还会传播小道消息。但为什么鲸鱼没有发展出来像人类这样的文明？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因为群体的数量太少（个头也太大了），也就是说，它们彼此之间沟通的频次太低。所以人类最了不起的，其实是源于我们是社交动物，并且发展出了语言能力。人类通过语言和文字把我们的知识和经验一代一代传下去，最终帮助人类构建起复杂的科技与文明。

▲ 鲸鱼

当 AI 拥有了超过 99% 人类的语言能力，它就可以像人那样去理解人类，在沟通中学习，理解指令并执行任务。它可以24小时同时和很多专家沟通，它的学习模式和人类是很像的，只是它更快（信息以光速传输，是脑神经速度的一百万倍），容量更大（涵盖所有语言所有领域的知识和经验，存储空间无限），持续升级而不需要像人类一样每代人都要从头构建自己的认知体系（大模型分分钟复制到另外一台电脑），无限分身能力（通过云服务同时服务上亿用户）。

“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 AI 在今年展现出来的超能力，是人类社会几千年知识与经验积累的结果。它在很多领域还没有达到专家的水平，但显然已经或者很快可以达到各领域的一般水平，这已经足以影响很大比例的工作岗位了。

比人快，还比人强，不会闹情绪，还不需要休息，人类存在的意义在哪里？

人和 AI 最大的不同，恰恰在于人类是有限和脆弱的生物体，而 AI 系统是没有生命和衰老概念的。人会思考存在、自我意识和死亡，以及生命的意义。

死亡是人类生命中不可避免的一部分，也是一个复杂的哲学和情感议题。死亡的存在赋予了生命的短暂以及对于生命的意义和价值的思考。如果一个人永远不会死亡，那么他的人生观和价值观将完全不同。就像《这个男人来自地球》中的主人公一样，他拥有永生，对时间、经历、感情和人际关系的看法都与人类有很大的不同。

▲ 《这个男人来自地球》片段

尽管 AI 系统可以在许多方面超越人类，但人类的脆弱性、有限性、必须面对死亡的观念赋予了我们独特的生命体验和价值观。我们期待 AI 能够成为人类的伙伴，大幅度提高生产力，把人类从谋生中解脱出来，让我们更自由，找到自我，积极行动，可以享受有限而宝贵的生命。

人类一直以地球上最聪明最强大的生物而自居，当人类不再是最聪明最强大的，我们如何与 AI 这个新的存在共处？危机带来团结，AI的出现如何帮助日益分裂的人类，作为一个整体，减少内部冲突，过上整体体验更美好的生活？这是面向未来的重要挑战。

在当下的教育中，学生花费大量时间学习的东西在未来几乎毫无用处。我们需要的，是新认知引领的另一种教育。

第一次，我们将不得不接受确实将会有一个物理的存在，它们的智慧和认知能力会超过我们。人类的大脑不过是一台超级计算机，里面有 860 亿个神经元和可能高达上百万亿的神经连接。最新的 AI 系统已经接近甚至有可能超过了这个复杂度。

复杂科学有一个概念“涌现”，在足够复杂的体系中会涌现出在低复杂度体系不具备的能力或特征。图片是个很好的例子，2x2 的图像是什么完全看不出来，但在 64x64 的分辨率，就有可能看到一张人脸。

随着某些科技大厂计划用超过上百万块英伟达芯片来训练下一代大模型，可以想象那时候 AI 的认知能力将没有悬念超过人类。这有点像在围棋这个单一任务上，AlphaGo 所拥有的的认知已经远远超过几千年所有顶级棋手。我们没有理由抱着人类中心的执念不放，就像当年哥白尼放弃了地心说，而之后的天文发现进一步的又放弃了日心说，太阳系是银河系中的一粒尘埃，而银河系是茫茫宇宙中的一粒尘埃。

AI 系统拥有足够的复杂度，并不代表它一定可以获得超能力。类比人类，每个人的大脑里面都有 860 亿个神经元，然而我们会因为不同的教育经历，最终有不同的知识结构和能力结构，有不同的职业，科学家/工程师/医生/律师/运动员/工人/农民等等。

▲ ChatGPT4.0生成人类向AI心理咨询师咨询图像

十年前，我们以为 AI 最先取代的是简单工作，是不需要情感和创意的工作，最近这几个月我们发现那些复杂的编程、咨询、法律领域的初级工作纷纷被人工智能取代。那是不是意味着 AI 做这些领域的高级工作也只是个时间问题？还有心理咨询师，情感聊天伙伴，但我们发现只要给 AI 系统足够多的语料，它也可以，可能不如一个资深的心理咨询师，但作为入门的还不错。创意类的工作呢，因为 AI 有幻觉，它在创意方面有可能比人类还好。

如果我们接受了 AI 系统的认知必将超过人类中的“学霸”，卷学习，卷考试，到底还有什么意义？卷的终点目标是好学校好工作，社会地位，富足的生活，然而，当高薪工作可能先被 AI 所取代，卷的动力还在吗？

那我们应该卷什么？

面对未来的教育，要先看到未来是怎样的，打破传统认知，抛弃求职思维。

对很多人来说，教育是为了工作，而工作只是一种“稳定的” “谋生”手段，让我们在工作之余可以过一个更好的生活。

当“稳定”和“谋生”可能都不成立，教育的目标已经发生了变化。

每个人都将在 AI 时代“不得不”成为终身学习者，但如果学习成了“不得不”，面对快速变化的世界越来越焦虑，学习压力越来越大，那是我们希望给孩子们的吗？

好的教育是高质量的沟通。不知道你有没有这种感觉，当你和一个人聊得酣畅淋漓，棋逢对手，你就会觉得收获特别大，对方也会觉得收获特别大。面对彻底掌握了语言的 AI，各行各业的专家正在或者即将和它进行酣畅淋漓的高质量对话。人类专家用语言和过去产生的内容来喂养 AI，帮助它快速成为各个领域的专家，而且这是一个通晓所有领域的专家。

▲ ChatGPT4.0生成人类训练人工智能图像

从教育的角度，这简直是太美妙了！它将可以教我任何一个领域任何层次的知识，只要，只要我们的孩子还有好奇心，并且可以问出好问题。

当下，我们面对的是处于幼儿园小学中学的孩子，他们会在几年和十几年之后，步入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他们需要怎样的能力去帮助他们过好这一生？

让我们假设 AI 发展不会脱离人类的控制，它们将是我们的智能伙伴，共同去改变这个世界让它更美好。

在这个基本假设下，未来需要什么样的杰出人才？

他们应该拥有幸福生活的能力，可以在黑暗中看到光明，在绝望中看到希望，即使身处悲观的时代也能成为一个乐观者。他们有信心，有勇气，有担当，他们应该有驾驭未来的能力，能把 AI 用好无疑是非常核心的驾驭未来能力。

他们应该是高效的沟通者和学习者，不会沟通协作的人，未来是没有出路的。想把 AI 用好，高效沟通的能力也是必须的。那些个人能力很强的精致的利己主义者，未来不会有什么前途，因为他们就算是跑步进了名校，竞争力也不如一群会沟通协作，并且会和AI一起沟通协作的人。

他们应该是身心健康的，面对变化的世界，海量的信息，感到的不是焦虑，而是对未来的好奇，面对无限可能性的兴奋。他们的内心是平静的充满力量的，他们总是活在当下，享受当下。来到一土学校的开放日，可以亲身感受孩子们面向未来的能力。

当下，选择焦虑还是松弛？

让我们回到现在，很多父母觉得我毕竟要面对当下的现实，但是你知道吗，被焦虑所裹挟的父母只是把焦虑传递给了他们的孩子，而没有把积极的心态和方法给他们的孩子。

不管现有的体系是否会发生变化，什么时候发生变化，焦虑永远只是在帮倒忙，想明白这一点就知道可以怎么做。虽然这几十年教育发生了很多变化，如果回头看看那些美好的案例就会发现，还是有共同点的。那些松弛的、不给孩子压力的、鼓励孩子身心健康、全面发展的、帮助孩子解决问题、改进方法的，最后孩子的情况都不错。当然我说的“情况不错”不是只有上好学校这一种选择。

好的教育也是让学生松弛的教育。

数年以后，当我们回看2023的时候，一定会感慨这是多么神奇的一年。现代教育起源于工业革命之后的普鲁士，是为了培养流水线上的工人。社会进步，当下的教育无非是在培养流水线上的高级工人。现在，终于有机会让我们回到很久以前，中国有私塾，古希腊有雅典学园，教育可以真正实现个性化，教育的目的就是没有功利的目的，只是基于我们对这个世界的好奇，对我们自己的好奇，我是谁？这个世界有什么好玩的？我可以做什么回答人生的意义？

▲ 中国私塾VS雅典学院

悲观主义者永远是多数，但只要有乐观主义者在，他们推动的进步，最终都会成为主流。希望这篇文章能给你一些思考，也敲响一下警钟。

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教育也不例外。

作为国内拥抱 AI 的学校，一土欢迎有 AI 认知的家长来我们的招生宣讲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