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家庭伦理小说 《嫁接》 第二十二章 柔情似水(1)&(2)
一早刚上班,夏禾倒了杯热水,在实验室里的计算机前坐定,他照例是先打开美国移民局的网站,察看自己的绿卡申请有无最新进展,尽管没抱太大的希望,但这对他来说毕竟还是件大事儿,心里总是惦记着,他既希望尽快知道好消息,又害怕申请被拒,但即使被拒他也好尽早另做打算。
他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屏幕看,脑子在飞快地想着心事,他竟有些不敢相信,递上去的国家利益豁免申请已经被批下来了,这意味着,下一步只要申请调整身份就可以拿到绿卡了。一年多漫长的等待,其间还被要求过补材料,这让他在忐忑不安中度过了这段折磨人的时日,而这份喜悦来得是如此不经意,竟让他感到有点儿措手不及。
按说他得到了他梦寐以求的东西应该高兴才是,可这会儿他心里才放下了耽心,却又盈满了烦乱,心头依旧是沉甸甸的压抑,因他不知该如何取舍才好。
与蔚然的婚姻已经快走到了尽头,对与她一起走过的十年路程他丝毫没有留恋,只是,杰森毕竟是他的血肉,打断了骨头连着筋,这让他不免感到有点不舍。可是,想起柳絮儿来,她那火热的激情、美丽的外貌、高雅的气质,还有开朗、自强自立的性格,那份令人窒息的诱惑让他不禁心神荡漾、不能自已,他甚至感到,能得到她那样一位出色女子的垂青,简直是上苍对他的格外恩宠。
他现在离拿到美国绿卡仅有一步之遥,只要填个485表提出申请他就可以如愿以偿,家属也可以随着他一起拿到绿卡。但,机会只有一次,儿子是自己的,这个他毫无二话可说,可妻子呢?蔚然在他的心里已经退位,尽管那纸婚书还在,还把他们硬绑在了一起,只要他想离,在美国几乎没有离不成的婚,况且,蔚然实在不适合呆在美国,她学的是中文,回到国内,她随便做点什么都会比在美国混得强十倍。
那么,把这个机会留给絮儿吗?她同样也需要一张绿卡呀。有了绿卡,她就可以有更多的择业机会,也不再用耽心会因为失业黑了身份而呆不下去了,有了这张小小的身份卡,她便能有更多的机会在学术界一展身手,她还这么年轻,聪明又肯干,前途无量啊,如果这次不带上她,那么她只能等到他入籍后才能申请婚姻绿卡了,可那至少得是几年以后的事了,唉,夜长梦多。
一边是他共枕十年的发妻,尽管对她没有了激情,甚至连感情也淡了,但毕竟她现在还是他合法的妻子,而另一边是他心上的情人,一个让他心旌摇动、痴心以求的佳人。这让他感到为难,从道义上讲他应该选择蔚然,可从情感上来讲,絮儿才是他心甘情愿的不二选择。
尽管离婚的念头已经在他的脑海里出现过多次了,可他却一直在等待跟蔚然摊牌的时机,他不想让蔚然因感到离婚来得太突兀,没有思想准备而闹腾,他觉得此事最好由蔚然自己提出来,这样大家可以好合好散。他也不想让絮儿等太久,那样对一个年轻的女孩子来说是不负责任的,既然给了她一个承诺,他就想尽快兑现,以证明自己不是个食言而肥的小人。况且,他更不敢等太久,美国乃虎狼之地,单身的男士个个虎视眈眈的,这本就是个国人男多女寡的地方,单身的,尤其是美貌的女性哪儿还有剩下的道理。
而恰在这个时候,绿卡有望了,这让他在欣喜之余,在看到了曙光的同时,也感到了动力,当然还有压力。他坐直了,伸了伸腰,心想:是时候了,早早晚晚的事儿,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早断早了,早了早重生。
他呆呆地坐着,脑子却被这些想法给搅得无法安宁。他没心思干活,便站起身来,踱到窗前,他把双手交叉架在胳膊上,望着窗外来来往往的人,回想着自己走过的道路,心生感慨:人生四十方才开始,我这前半辈子虽不尽如意,但总比尽不如意要强些,但愿以后能尽如人意。
离次婚就象扒层皮。想到这里,他的心象是被电流给击了一下似的,不禁一抽,他清楚他要干什么,他已经做好了上战场的准备,只待绿卡这关过了,他便可以进退自如,不用再思前虑后地了。他也想好了,实在不行他还可以拔腿走人,去别的城市呆着,最好走得越远越好,让蔚然够不着自己,因他已经打听好了,只要分居半年以上,有些州是可以无过错离婚的。
“幸好没什么财产,少去许多麻烦”,他暗自有些得意,只是这离婚后要付给蔚然的赡养费和杰森的扶养费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哇。思前想后,他觉得还是想法将她娘儿俩送到国内去比较好,那样的话至少可以少些麻烦,还可以少些经济负担,想到这里,他便禁不住想骂娘:妈的,老子拼死拼活卖命,周围一圈儿等着扒皮的。
他的脑子还在不停地转着,思绪却乱乱的,他想不出该怎样做才能按照他的设计一步步走过去从而顺利、快捷地达到他的目的、实现他的愿望。
蔚然是断不会自己提出来的,就怕我提出来她也会死活不同意……不行,再怎么麻烦我也得硬着头皮上,过两天就跟她说去,这一关要是迈不过的话,我今后的日子还有什么意思?那么,要不要杰森?这小子从小跟我不亲,将来夹在我跟絮儿之间肯定会折腾死我们……嗐,还是让他跟着蔚然吧,反正儿子从来都是给人家养的,那么,赡养费呢?蔚然没工作,结婚又够了十年,她肯定会分去我不少的收入,这点最好找个律师问问清楚,唉,怨我运气差,当初要是找个独立性强、有本事的老婆,今日即使走到离婚这步,那也不至于离了婚还得靠我养活前妻啊,妈的,该死的美国法律,真是懒人跟无赖的天堂!
“禾,在看什么呢?”
柳絮儿在他背后轻轻的一声问让沉思中的夏禾吓了一跳,他竟没发觉她的到来。他转过身来,望着眼前这位妩媚娇俏的丽人,心里立刻勇气倍增,同时,他也在这一瞥之间打定了主意:“噢絮儿,我准备今晚回去就跟她摊牌。”
柳絮儿心里慌乱,轻道:“禾,好好跟她谈,好聚好散,毕竟夫妻一场。”
“絮儿,我现在心里只有你,对我来说,这个婚姻本身就是个错误,我不想也不能让这个错误再这么继续下去了,那样既会毁了咱俩,也会毁了蔚然,她被圈在这个婚姻的牢笼里,得不到丈夫的爱,注定也不会幸福的,蔚然还年轻,还有追求幸福的权利和资本,我想她会明白这个道理的。”
他的眼里在闪着火,饱含着那种让人无法逃避的热烈,他紧紧地抓着她的双臂,央她:“絮儿,告诉我,你想要我,你要我。”
她迟疑了片刻,道:“禾,去吧,我等着你,无论多久都等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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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日西沉,在天边为夏日的傍晚涂抹了最后一笔浓艳的、火热的色彩。
实验室里只剩下了夏禾一人,他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一个繁忙的日子就快要过去了,他想趁着回去面对那个毫无生气的家之前,再次享受一下醉人的时光,就象是在阅读一本令人赏心悦目的图书,他要一页一页地慢慢翻看过去,咂尽其中的滋味。
夏禾与柳絮儿的帕金森症研究在年初时取得了令人鼓舞的初步进展,这让Johnny为此大加称赞,随即,Johnny与夏禾合写的一个有关帕金森治疗方面的课题基金申请报告获得了NIH的批准,夏禾手里因此有了30万美元的启动研究经费,这笔充足的经费让他跟柳絮儿如虎添翼,在这个项目上获得了重大的进展,他们因而在神经细胞移植方面处在了令人瞩目的前沿位置,目前,他们有两项成果正在申报专利中,这两项专利研究已有几家公司表示了兴趣和合作意向,他们还有一篇高质量的论文已被著名的Cell杂志接受,不久也将正式发表。
他由衷地笑了笑,想起了他前些日子在默克尔制药公司所做的特邀专场报告,该公司的CTO特意从外地赶来给他捧场,随后,那CTO就决定要给他一个高级的职位,夏禾头一次体会到了那种成功人士所受到的礼遇和尊重,他在台上自信地讲解着,从容自若地回答着众人各种各样的问题,仿佛他一下子成了万众瞩目的中心,在为芸芸众生指点迷津,这让他这个自感饱受人家白眼儿的人一下子有了一种扬眉吐气、翻身解放的自豪感,那是一种放松,一种放下了包袱后轻松上路的感觉。从前,他只顾着为事业奋斗、为生活挣扎去了,行路匆匆,感到人生之路真是单调、乏味又漫长,看不到希望在闪亮,而如今,他却可以自在地欣赏人生路上的花红柳绿了,这让他倍感生命的可贵与美丽,更要珍惜这幸福美好的时光了。
那次报告会后不久,默克尔公司就答应他一个6位数的offer,这待遇不菲,几乎是他目前工资的两倍,而且,该公司还答应了他的额外要求:带着柳絮儿一块儿过去,让她继续做他的研究助手。
这,让他整个人都膨胀了起来,感觉自己又什么都行了,简直可以睥睨天下了。
但是,他还有个小算盘要打:赶紧跟蔚然离婚,递交485申请绿卡时,以配偶的身份带上絮儿,等绿卡一到手立马跟Johnny分道扬镳。
他的思绪在飞,他想象着,Johnny听到自己的辞职消息后,那震惊、那沮丧,还有他那一番苦苦挽留的嘴脸……夏禾嘴上表示着对他的感激,心里却乐开了花:小老儿,谁让你有眼无珠啊,对不起您哪,大爷我如今有了高就,您这浅水池子还是接着养那些没本事的王八吧,我夏禾当孙子的日子已经到头了,拜拜了您哪。
“拜拜”,他激动地“啵”了一下,仿佛是在跟这个他已经呆了几年的实验室告别,这里留有他在痛苦和迷惘中挣扎的痕迹,却也最终带给了他十足的幸运:成功的事业,将到手的绿卡,还有美人的怀抱。
而最让他内心躁动的是,他跟柳絮儿的关系有了质的飞跃。
甜美的往事无论怎么回味都不觉得够,就象是吸食过了鸦片,那念想让他上了瘾,他想起了那个浪漫如诗、激情似火的晚上,一幕幕,历历在目,眼前犹如过电影般清晰,这让他心醉神迷,不能自已。
一个多月前的那个晚上,他们在柳絮儿的家里庆祝近来接二连三的好运气,柳絮儿备了一桌子的菜肴,他俩惺惺相惜,频频举杯,不知不觉中都喝得晕晕乎乎的了。
夏禾见天色已晚,便要起身告辞,柳絮儿站起来相送,却感到头重脚轻地站立不稳,夏禾赶紧过去将她搀住了,又将她扶到床上躺下。
他将她的一双拖鞋脱下,目光却被她那双白嫩嫩的脚丫子给紧紧地吸引住了,不愿再挪开,那双脚,丰满似莲藕,细滑如丝缎,趾甲染的是玫红色,格外性感,把那双脚衬得愈发风情万种。
她的脚趾头轻轻动了一下,这让他的心也紧随着颤动了一下。
夏禾被那双脚撩拨得心痒难耐,忍不住抓住了一只握在了手里,他两只手在上面轻轻地摩挲着、揉搓着,他感受到了一种从未体验过的快意,心中的火种被倏地一下给点燃了,浑身被欲火给焚烧得发烫,他不敢回头看絮儿,因他感到了害怕,害怕他这次是真地撑不住了。
夏禾的双手在轻轻柔柔地掰着柳絮儿的脚趾头,让她感到自己好似在飘,倏忽一下就飘上了云端,高高在上,俯视着地上万物,而当他将手滑到她的脚心处时,她又忽然感到自己好似被风掀下了云端,身子在急速坠落,浑身的血液因着失重而涌向了头部,心儿也慌张得好似一匹狂奔着的野马。
一阵眩晕袭来,快感立刻传遍了全身,这匹野马便不由自主地脱了缰,柳絮儿坐起来,猛地扑过去,从身后紧紧地抱住了夏禾,她粗粗地喘着气,嘴里喃喃地说道:“Oh,禾,禾啊,你害我。”
夏禾猛地回转身来,迫不及待地将她用力推倒,他要把这朵娇艳的花儿采摘到手。
时针在不停地转着,夏禾依然沉浸在回忆中。他忘不了,床单上那小小的一抹女儿的初红,醒目到刺眼,他呆呆地惊了,这让他既悔恨自己的鲁莽,又窃喜自己的幸运,是他,故意将那花揉碎了,花儿的汁液便滴在了那上面。
他跪在床前,抓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泪流满面地求她原谅:“对不起,对不起,我真该死。”
她把脸别过去,不想让他看见她的泪,她幽幽地说了句,“但愿你不会负我”,脑子里突然想起了晓涵,便泣不成声了。
盛开的花朵最是娇艳诱人,而她,就是颤颤的枝头上一朵带雨的花儿,惹人怜爱。
他把她搂在怀里,为她拭去满腮的泪水,他在心里发过无数遍的誓,一定要给她一个幸福的归宿,不枉她对他的挚爱深情。
大家尽情砸吧,我有可可送的头盔护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