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闻第61期｜英美“联姻”！律所的合并与全球扩张之路

作者： 郑知仪 伦敦政治经济学院 LL.M.

          顾希薇 西南政法大学本科

          银杏 中国人民大学硕士

          邵元宁 上海师范大学硕士

          雷陶菲 北京大学STL J.D.

          黄铄媛 香港大学 LL.M.    

编辑： Gary 詹远 UNSW J.D.

责编： 王有蓉 中国政法大学硕士.

5月21日，总部位于伦敦的魔圈律所Allen & Overy（安理国际律师事务所，以下简称安理）与位于纽约的Shearman & Sterling宣布双方计划合并。如果两家律所的合伙人均投票批准，该交易将成为近年来此类交易之中规模最大的合并，一家在29个国家的49个办事处拥有3900名律师和800名合伙人的律所将就此成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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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并后的新公司将命名为Allen Overy Shearman Sterling，简称A & O Shearman。两家律所在一份联合声明中表示，A & O Shearman将是唯一一家在同等程度上同时具备美国法律、英国法律和当地法律能力的全球性律师事务所。这次交易可以让安理接触到Shearman & Sterling的美国企业客户群，进军美国市场，从而有益于提高A&O的国际影响力。

两家英美律所的合并早有苗头。为深入美国市场，Allen & Overy与O'Melveny & Myers曾试图合并。就在几个月前，Shearman & Sterling与Hogan Lovells也曾有过合并谈判。

Allen & Overy一直在寻求深耕美国市场的机会，而Shearman & Sterling近年来的业务有所下滑。合并对于双方来说是一种共赢。对于Allen & Overy来说，合并将创造10亿美元的美国业务，Shearman & Sterling的品牌效应将确保提高客户的认可度并扩大美国客户群。对Shearman & Sterling来说，各业务领域，如金融、公司、资本市场等得以在全球继续迅速扩张。合并后的A&O Shearman公司将更有能力利用全球宏观趋势带来的机会，比如能源转型、技术和私募资本。

律所合并存在许多成功的先例，一些律所通过合并后能够扩大覆盖地区、利用对方现有的本地资源取长补短、壮大业务规模及增加业务收入。但是不匹配、难磨合的律所合并也会存在诸多困难。

在面临严峻危机时，许多律所希冀通过合并挽救败局。但是合并谈判并不总是顺利，例如Brobeck, Phleger & Harrison与Morgan Lewis& Bockius合并谈判失败、不久即破产清算；Heller Ehrman LLP与Mayer Brown的合并因Heller Ehrman LLP十五位知识产权业务合伙人跳槽而无疾而终，后五十多位合伙人离职继而引发破产。将合并作为化解律所生存危机的唯一救命稻草并不可行。

对于合并而言，一加一不一定等于二，失败的合并甚至可能等于零。Thelen LLP曾展开数次成功的合并，而在与Brown Raysman的合并中却引发了矛盾与危机。二者的服务客户及分配模式大相径庭，巨大差异的“文化冲突”使得大量合伙人及业务团队相继离职并于合并后2年关闭。律所在合并的过程中由于各方背景不同，很可能产生冲突，若未能成功磨合、解决内部管理的冲突、整合客户将导致律所难以为继。

律师行业的发展离不开大环境，律所之间的合并将愈演愈烈，强者恒强，大者恒大。律所在合并过程中必须面对的外部政治经济环境、行业环境包括监管政策，都是一道道难题。例如，律所的跨国合并虽能让国家引入资源、但也可能压抑了本国律所的发展，因此相应的政策导向并不一定给予积极支持的态度。而目前在中国的“放管服”改革降低了之前因律所合并的风险，例如依 《律师事务所名称管理办法》产生的风险、依合并程序要求产生的失业风险和财务结算风险等。总结来说，律所合并的未来难以确定、存在极大风险。

Clifford Chance律师事务所为伦敦五大律师事务所之一，与Linklaters、Allen & Overy、Freshfields Bruckhaus Deringer、Slaughter and May等并称伦敦法律界的“魔术圈”（Magic Circle，或译“神奇圈”）。Clifford Chance是一家国际知名律师事务所，总部位于伦敦。作为英国魔术圈中的璀璨明星，Clifford Chance的发家史承载着合并的决心与远见，并凭借出色的全球扩张战略，在中国市场崭露头角。

Clifford Chance的创立可以追溯到1802年。当时由伦敦市市长安东尼·布朗（Anthony Brown）创建的Coward Chance律师事务所。经过数十年的发展，Coward Chance成为了一家重要的银行金融业务律所。而在1900年，哈里·克利福德·特纳（Harry C. Clifford-Turner）创建了Clifford Turner律师事务所，专注于公司和证券业务。随着七八十年代海外业务的迅猛发展，两家律所的高级合伙人开始寻求合作，并在1987年合并，创造了Clifford Chance的新篇章。

这场合并具有划时代的意义，合并之前，Clifford Turner和Coward Chance分别是伦敦律所中的一支中流砥柱，但并不属于顶级律所。然而，他们决心成为最好的律所之一，合并后的Clifford Chance迅速崛起为伦敦最大的律所，并在全球范围内赢得声誉。这个新的法律巨人在接下来的几十年里以其创业和进取精神，逐渐赶超其他伦敦魔术圈律所的地位。

然而，Clifford Chance并未满足于在伦敦市场的领先地位，他们采取了大胆的全球扩张策略。2000年，他们进行了一次规模空前的三方合并，与德国律所Pünder, Volhard, Weber & Axster和美国律所Rogers & Wells合作，三家公司的地理足迹和广泛的专业知识相结合，创造了世界上第一家全球律师事务所，将Clifford Chance打造成当时全球最大、收入第二高的律所。这次合并为该所的国际化扩张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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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进入中国市场是Clifford Chance的重要战略举措。Clifford Chance是最早进入中国内地法律市场的国际律所之一。其在北京和上海的代表处成立于1993年，他们还建立了China Desks，这是一个由60多名具有中国大陆经验的律师组成的跨执业网络，以确保中国客户从Clifford Chance的全球网络中充分受益。这些中国律师为客户提供他们自己管辖范围内的第一联系人。Clifford Chance在中国的业务重点包括公司证券和银行金融领域，这两个领域占据了所收入的七成。该所在中国市场的快速崛起得益于其丰富的专业知识、广泛的国际网络和卓越的法律服务能力。Clifford Chance以其卓越的专业能力、广泛的国际网络和出色的法律服务，在中国市场取得了长足的发展。

作为英国魔术圈的杰出代表，Clifford Chance以其合并的历史和全球扩张战略在全球律所行业中独树一帜。他们的发家史展示了两家历史悠久律所的决心和远见，并通过合并与其他律所的合作，迅速崛起为全球最大、最优秀的律师事务所之一。无论是在伦敦市场还是全球舞台，Clifford Chance的目标是坚定地留在法律行业的先锋队，因为它不断发展，以满足一个更复杂、变化更快、联系更紧密的世界的需求。

魔术圈所当下的挑战，实际上也代表着众多大型头部律所现实所面临的挑战。从挑战来源来说，这些挑战可能可以分为宏观经济挑战、行业内部竞争以及个体律所内部压力。

从大的宏观方面，整体全球经济周期下行，增速放缓：主要经济体增长放缓，美欧通胀回落速度不及预期，硅谷银行、瑞士信贷等事件引发金融市场剧烈波动，货币政策在物价稳定、充分就业之外增加了对金融稳定的艰难权衡。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最新预测，2023年美国、欧元区GDP增速分别为1.6%、0.8%，较2022年低0.5个、2.7个百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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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行业内部来看，过往数十年的行业高速增长红利不再，律所必须直面红海市场的竞争压力，这是一个群雄竞逐的时代，律所所接触的业务总量整体可能增量不大，甚至减少。但是纵观全球范围内的律所数量巨大，其中不乏一些律所具有愈发强的实力和愈发广泛的业务覆盖范围，这会对传统头部大所造成一定的竞争压力。同时，客户需求多元化，面对庞大的客户群体和杂乱复杂的工作，对大所的服务质量要求会更高。除此之外，律所间的价格战愈演愈烈都成为了竞争压力的来源，有时甚至会出现价格压低、牺牲质量的情况。

至于个体律所压力。首先伴随着科技的发展，资本正在涌入法律科技/人工智能产品市场，一些新技术如人工智能、大数据等也开始应用到了律所服务中，多款产品间如电子签名与合同审核工具也在寻求整合联动、更新迭代，这势必会给律所带来更高层次硬件设施和工作使用上的压力。其次，律师行业需要多方面的专业才能和技能，这也使得律所在人才的引进、培养和留存等方面面临诸多挑战，例如团队集体跳槽、合伙人出来单做的案例比比皆是，对大型律所而言尤其如此大所，如何管理、维系律所内部，笼络人才是个很大的问题。再者，头部大所具有更大的法律风险，因为律所的组织模式多是无限责任制，律师行业的性质为服务业，加之大所有更多繁杂的业务和水平参差不齐的律师或工作人员，某个大额的案子所承担的责任足以大伤律所，这种潜在风险并不能从根本上避免。例如2022年锦天城因杭州中院“五洋债案”判决承担近7000万元的赔偿责任，2023年上海金融法院可能会判令锦天城所就上海华信债券类业务虚假陈述系列案承担责任。而且，律所的规模越大，尤其是律师人数规模越大对律所管理运营能力的要求越高。比如最典型的，内部业务的利冲检索、对外品宣的风险控制、开票的规范流程、行政的安排接待、内部利益的分配、律所决策机制等等一系列问题都会发生。

未来律所的发展走向可能会出现一些新的趋势和变化，例如技术领域、管理领域、风险控制方面：

1、数字化转型：随着互联网技术和人工智能技术的不断发展和应用，未来律所可能会更加数字化化和智能化。律所将通过数字化工具和平台提供更加高效、快捷和精准的服务。同时在运用大数据工具的时候，仍需要注意律所和客户的信息安全保护。律所应当构建完整的律所数据库，存放内部管理和法律服务过程中的数据，对不同的数据进行分类加密处理，并设置完善的防火墙。在数据访问权限上，做到层级划分和有迹可循。其次，制定紧急的数据安全应对机制，在遭遇数据泄露时，能够快速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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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本土化和国际化相结合：大所有扩张覆盖区域的趋势，因此在设立分所的时候要注重本土化要求，律所需要了解当地文化和商业习惯，以便更好地理解当地客户和市场需求，更好地服务当地客户、开展业务。在建立本地化团队的基础上，律所应该加强与当地社区的联系以及公益事业的发展，既提升了当地的品牌印象又以便于建立本地化的营销策略，为当地客户提供量身定制的法律服务和咨询方案，增强客户满意度和忠诚度，并树立良好的企业形象。同时，未来律所将进一步实现国际化发展，律所将在全球范围内寻求更多的业务机会和客户资源，建立更为良好的国际化律师合作与交流体系，以适应全球化竞争的挑战和机遇。

3.加强风险控制：未来律所将不断加强自己的风险控制体系，建立更加完善的合规和监管框架，并通过技术手段和人员管理实践，将风险控制融入到整个管理和服务流程之中。具体来讲，律所应该用专业的方法来招聘和选拔律师和工作人员，需要制定有效的管理、监督和内部控制政策，以确保员工的行为符合道德和法律要求，以减少员工在日常运营和案件中因错误行为给律所和客户带来损失的可能。

4.拓展业务领域的同时着力团队的专业性：未来律所可能会在更广泛的业务领域为客户提供服务，例如提供与创新、环境和可持续发展相关的法律咨询和服务，并不断开发新的业务领域，以满足客户不断变化的需求。但是对于整个律所的专业度提高就体现在各个团队的专业精细化上了，深耕某一领域，既提高了工作效率、降低失误风险，又能通过专业化的发展策略，精锐地培养和积累特定领域的专业人才，在相应领域拥有更高的知名度和专业声誉，同时又在隐形上有利于增强客户满意度和客户忠诚度，从而建立持久的合作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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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增强个性化服务与客户体验：未来律所会更加重视个性化服务和客户体验，在特定行业业务和市场领域，会为客户提供量身定制的专业法律服务和方案，以满足不同客户需求和要求。这也就意味着，律所需要对客户的实际需求了解透彻，转变粗放式服务方式为精细化对接客户需求，结合专业化的法律素养，对客户想要解决的问题和关注点等进行细致分析，建立健全客户管理和服务机制，一切以客户需求为核心，“客户至上”。

参考资料

[1]https://www.globallegalpost.com/news/opportunistic-and-strategic-allen-overys-bold-move-to-crack-the-lucrative-us-market-630341048

[2]https://www.announcingaoss.com/

[3] http://www.clecss.cn/newarticle/view?item_id=1446

[4] https://mp.weixin.qq.com/s/mjmUY_P8EFENNFYM5EIcqw

[5]央行：世界宏观经济形势分析（2023Q1）：https://mp.weixin.qq.com/s/_OYoEfqqHj3bbcG7TT4rEg，最后访问于2023年5月26日。

[6]朱德宝丨大变局下的律所“专精特新”发展设想：https://mp.weixin.qq.com/s/Hlqo_u73TgUt_8XMFOwStg，最后访问于2023年5月2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