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废孩子的最好方法，它排第一，看完我就慌了

一位同行说，母亲节那天她本想发一篇文章，想想不妥，决定等母亲节后再发出来。我问她有何不妥，她说：我这篇文章写的是有一种父母不爱孩子，在人人歌颂母亲的节日发出来，我担心可能不合时宜。

站在咨询师的角度，我理解她。

在世人眼里，母爱是最伟大最无私的情感。倘若有人对此有异议，立刻会遭到反驳或攻击。

她的话，让我想起几年前的一个个案。

第一次咨询，他是和爸爸妈妈一起来的。

一家三口各自分散地坐在我对面。

高大帅气的爸爸一脸冷峻，衣着精致的妈妈神情疏离。相比父母体面的外形，14岁的他则显得有些蓬头垢面，无精打采。三个人坐在那里，没有任何语言或眼神的交流，看上去就像三个独立王国。

我等着他们说话，三个人都不开口。

爸爸率先打破沉默：我们这次来，是因为他（他指指儿子）的老师找我们谈话，说他有心理问题，要我们带他看心理医生。其实我觉得老师有点小题大做，男孩子嘛，淘气一点很正常。

妻子白了他一眼：你成天不着家，不管孩子，当然不知道他有问题。班主任老师说的话你认真听了吗？他不好好听课，一上课就打瞌睡，他往女生书包里放死老鼠，往男生水杯里吐口水，把同学的书和笔记本撕了，扔到垃圾桶。他经常主动招惹同学，跟同学打架，有些家长都投诉到校领导那儿了......你说这是淘气吗，这是坏，太坏了。

她一边说，一边恶狠狠地瞪了儿子一眼。

顺着她的目光，我看了看他，只见他一脸漠然，仿佛爸爸妈妈讲的是另一个人，与他无关。

咨询到一半的时候，爸爸接了个电话，说单位有急事，要先离开，临走前对我说：太抱歉了老师，我实在太忙了，以后可能也来不了了。总之一句话，不管孩子有没有问题，先让他在这儿好好咨询吧。

妻子冷冷扫了他一眼，从鼻孔里哼了一声。

爸爸突然离开，母子俩一时无语。

我对他说：我注意到你一直没有说话。刚才爸爸妈妈说了很多，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他摇头：没啥想说的。

妈妈说：你在逃避问题。

他说：我没问题，是你们有问题。

妈妈用震惊到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看我（并不看儿子），冷冷地说：你在学校干的那些事情，难道是我干的吗？你自己犯了错，自己要敢于承担。

他有些轻蔑地扫了妈妈一眼，不说话，扭头望向窗外。

看情形，我以为他会抵触咨询，没想到咨询快结束时，他表示愿意每周来见我一次。

很快我就意识到，这个咨询有些困难。

从第二次咨询开始，他都是自己来的。

一进咨询室，他便直呼太困了，然后直奔长沙发，一头栽倒在沙发上。

我问他：你的睡眠怎么样？

他说：不怎么样。每天睡得晚，早上起不来。半夜还会醒来好几次。

我说：睡得晚的原因是......

他懒洋洋地说：打游戏，听歌。

我：睡不好会影响白天上课吗？

他满不在乎地说：会啊，所以我上课就睡觉了。不过，一到下课时间我就会自动醒过来，生物钟特别灵。

他一边说，一边有些得意地笑起来。

我：嗯嗯，你妈妈好像也说过。

他看我一眼：不想提她。她什么都不懂。她只会听老师说，老师说什么就信什么，她从来就没有了解过我。

我说：你希望妈妈了解你吗？

他拼命摇头，说并不想。

然后他说，爸爸工作忙，总是不回家，平时家里就他和妈妈两个人，他们几乎不交流，甚至一天说不上几句话。

说着说着，他上下眼皮开始打架，声音也越来越小。

不一会儿，咨询室里鼾声大作。

我有些哭笑不得，尝试叫醒他，但没有用，他睡得太香了。

神奇的是，咨询时间一到，他就自动醒了。

他揉揉眼睛，站起身来：老师再见。

第三次咨询，一进门他直呼好困，又直奔沙发，一头栽倒在沙发上。

我等他先开口，但他就是不说话。

我只好打破沉默：嗯，你想说什么都可以的。

他摇头：我没什么想说的。

我说：没什么想说的，但你还是来了。也许你内在的某一个部分想要表达。

他挠挠头：我真不知道说什么，不如老师您问我吧。

我问了他一些问题，他一一回答，让我对他有了一个基本的了解。

他是父母计划外的孩子，他妈妈原本不想要孩子的，但发现意外怀孕时，已经过了最佳流产手术时间，怕伤到身体，不得不把他生下来，生下他的另一个原因是公婆很想要孙子，跟她说你只管生，生下来我们养。出生后刚满月，他就被父母送到爷爷奶奶家，一住就是12年，直到上中学的时候才回到父母家。

从小到大，他一直觉得爷爷奶奶才是自己的父母。他不愿意回到父母家，那个家的一切都让他感到陌生。他无法亲近父母，父母对他也很淡然。他认为相比妈妈的冷淡严厉，他和爸爸的关系更近一些，但爸爸总是不在家，他和妈妈相处起来很困难。

妈妈重视他的学习，每次考不好都会责骂他，惩罚他。妈妈很爱干净，总是不停地在家里打扫卫生，地板有一点暇疵、一根头发都受不了。妈妈给他和爸爸定了许多规矩，比如家里的碗筷各用各的，决不能拿错。每个人回家都要消毒，脱下白天穿的衣服，换好家居服才能进门。谁都不许在家里吃零食，以免食物渣掉在地上。家里不许开电视，家里人不许大声说话，妈妈的理由是帮助孩子保持学习专注力，但其实是她自己忍受不了哪怕大一点的声音。

他一边说一边皱眉：挺烦的，真不想回那个家。

不一会儿，他又睡着了。

之后的咨询，他延续之前的模式，说上一会儿话，就开始睡觉。

与此同时，助理告诉我，他每次咨询结束后会在卫生间呆上很长时间，最长的一次是30分钟，而且有一天他离开以后，助理发现他大便了，但没有冲马桶。

我想，他可能在以这种方式表达某种攻击性。

以我的工作经验，来访者只要自愿来咨询，无论表现出什么样的行为，背后都隐含着潜意识的需要。他的表现令人不解，表面上他很想来做咨询，甚至表现得很主动，但每次一来就睡觉，明显就是阻抗。

有一天他来咨询时，有些垂头丧气，说今天爸爸妈妈也来了。

我问爸爸妈妈为什么今天会来，他迟疑了一下，闷闷地说：我犯错了。

两天前，他从楼上往楼下抛东西，砸到楼下一辆小轿车上。物业很快找上门来，他承认是自己干的，他妈妈气坏了，把他臭骂一顿，还把爸爸叫回来，爸爸妈妈一起把他骂了一顿，然后夫妻俩又大吵了一架。

我问：你方便告诉我，扔的是什么东西吗？

他低下头，脸涨得通红。

过了好一会儿，他低声说：大便。

我有些难以置信：大便？

他点点头：我妈不让我在家里大便，只准我小便。那天我实在忍不住，在房间里拉了，怕我妈发现，就装塑料袋扔出去了。

我很惊讶：妈妈为什么不让你在家里大便？

他说：我妈嫌我不爱干净。

原来他回到父母家没多久，妈妈就给他立下了不许在家里大便的规矩。他每天去学校或外面的公厕解决如厕问题。找不到厕所，就在隐蔽无人处解决，他说有一次实在忍不住，他还在小区一个楼道里拉过。

我想象着他每天四处找厕所的情景，心里又震惊又难过。

等他父母进入咨询室，我觉察到自己是有些生气的。

他妈妈看上去也很生气，一开口就是质问：那件事他跟您说了吧？太丢人了，我到现在都不敢相信，他会干出这样的事情。我觉得咨询对他没有用，他不但没有变好，反而更糟糕了。

她很激动地又把事情讲述了一遍：太丢人了，我跟他爸的脸都被他丢尽了，以后我们在邻居面前抬不起头了。

在这个过程中，我已经平静了许多。

等她讲完，我说：作为父母，你们认为孩子为什么会这么做？

她说：使坏呗，我怀疑他变态，反社会人格。

丈夫不满地扫了她一眼：这件事情我理解孩子，是她不准孩子在家里大便，大晚上的你让孩子上哪儿拉去？

她说：我是为了培养他定时大便的规律，他已经养成到学校大便的习惯了......

丈夫说：不管他在哪儿上厕所，不让他在家里上就是不对。

我说：我很好奇，孩子不能在家里大便，那你们呢？

妻子看看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丈夫说：她跟我可以在家里上厕所，但是也非常麻烦。她有严重的洁癖，每天在家里打扫消毒，尤其是卫生间，谁用过厕所，她立马跟进去又洗又喷，还要用湿纸巾反复消毒。每次回家都特压抑，所以我不爱回去。

妻子突然炸了：你不回家的原因，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怎么扯到厕所的问题上了！我爱干净有错吗？谁让你们都不干净，都那么脏。

丈夫也提高了声音：我清楚什么，我怎么就脏了。在你眼里谁都脏，就你不脏对吧！

妻子说：我怀疑你在外面有女人，所以你才不回家。

丈夫气得直摆手：这件事我不再跟你解释，反正说什么你都不信。今天我们就解决孩子的事情。首先我承认我不是一个好爸爸，但你也不是一个好妈妈，你从来就没爱过孩子。

妻子说：我承认我不爱他，当初也不想生他。但我为他付出的比你多得多，我照顾他吃饭穿衣，为他花很多钱。作为父亲，你为他做了什么？

夫妻俩唇枪舌剑，互相攻击了一番。

眼看咨询时间快到了，我不得不打断他们：父母可以不爱孩子，但要尊重孩子，照顾孩子。尊重孩子的边界，满足孩子最基本的生存需要。如果孩子正常的生理需求被剥夺，他可能会用极端的破坏性的方式来表达反抗。

再一次来咨询时，他明显轻松了许多。

他说上次咨询回去后，父母又吵得不可开交。后来爸爸提出两个选项：一、请妈妈去看心理医生，必要时他也去咨询。二、他带孩子搬到另一套房子住，周末一家三口再聚到一起。妈妈拒绝看心理医生，同意第二个选项。

我问他的感受，他说这样挺好的，自己终于有一个比较自由的空间了。

出现心理问题、产生心理障碍的孩子，往往是不被爱的结果。

长期被父母嫌弃、不被爱的孩子，长大后往往很自卑、自我评价低，难以建立亲密关系，难以进入规则，容易做出违背社会伦理道德的事情，甚至出现反社会倾向。

一个不可回避的真相，现实中有一些父母就是不爱孩子的。

不爱孩子的父母，通常也不爱自己。

就像这位来访者的妈妈，她不爱儿子，也不爱自己。表面上她嫌弃丈夫和儿子，嫌他们脏，其实是她在潜意识里觉得自己很脏，对自己充满嫌弃。

总有人问我：我就是不爱自己的孩子，该怎么办呢？

其实，接受这个事实就好。

一位妈妈跟我谈论她的亲子关系，她说每当儿子想亲她、抱她，或者想要她陪他玩的时候，她总是打心眼里感到厌烦，同时又对自己的厌烦感到内疚，所以她经常强迫自己去满足儿子。但每当她违心地满足了儿子，就会很容易冲他发火，反而更深地伤害孩子。

经过咨询后，当她尝试去尊重自己的感受，尝试拒绝孩子的要求，跟孩子保持一定的距离时，她反而可以靠近孩子了。这真是很神奇的体验。

父母不爱孩子，对孩子并非最大的伤害，最大的伤害是让孩子陷入到关系与边界的混乱中。从这个角度看，勇于承认自己不爱孩子的父母是真实的，远比一些不爱孩子却假装很爱、凡事都打着“我为你好”的名义控制孩子的父母要好得多。

接纳真实的自己

实事求是地面对自己

才能真正地看见孩子的需求

让他健康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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