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0年，美国共有将近168万高中毕业生，其中进入大学继续学业的有将近76万，占比约为45%。这一数据逐年增长，到了2005年，大概有267.5万学生从高中毕业，继续上大学有183万多人，占比超过68%。从最开始不及一半的人读大学，到每三个高中生就有两个上大学，四十多年的教育变迁使很多美国家庭笃定了大学是孩子人生前进的方向（数据来自美国国家教育统计中心，National
Center for Education Statistics）。类似的情况也发生在中国，很多一二线城市的中产家庭也是抱有类似的观念。实际上，中国的大学扩招不过是近20年的事情。对于60后来说，专科和技校并非“低人一等”的选择；对于70后来说，没上大学也很正常，毕竟能上大学的精英是少数；而到了80后和90后，大学逐渐成为了标配，上不了一本上二本，上不了二本还有三本；如今，第一批00后也即将大学毕业了。可是，随着本科学历不再是就业的保障，普通一本及二本三本毕业生正在面临就业的窘境：大学四年没有帮助他们练就市场需要的技能，而那些能够接纳他们的岗位则实际上根本并不需要本科学位。最近，越来越多的美国人开始反思一个俗气却又最为实际的问题：我们是否能够负担日益高昂的学费，而所有孩子为此投入的时间和金钱又能否换取就业市场的认可？一项最新的民意调查显示，大多数加州人认为他们负担不起加州大学和加州州立大学的学费，因此开始将人生规划转移到社区学院（community
college）和职业培训机构（trade
school），相信条条大路通罗马，把职业为导向的教育看作实现成功的另一条有效途径。超过四分之三的接受调查的加州居民仍然认为四年制学位很有价值，但他们对如今的高等教育是否仍然像过去一样有助于获得更好的经济机会存在分歧，53%的人表示有帮助，45%的人则表示怀疑。63% 的受访者认为，包括大学和学徒在内的多种途径可以帮助促成成功且回报率较高的职业，仅33% 的受访者表示四年制学位还是有必要的。全国各地都有迹象表明，加州并非独树一帜。根据国家学生信息交换所研究中心（National
Student Clearinghouse Research Center）的最新数据，自2018年以来大学入学人数持续走低，其中本科生的减少最为明显：2022年春季下降了4.7%，相当于减少了662,000 多名学生，而与疫情之前相比，本科生人数现在减少了9.4%，即近 140 万学生。数据来源自National
Student Clearinghouse Research Center乔治城大学的一项研究显示，拜登政府的基础设施计划将在 10 年内创造或保留 1500 万个工作岗位，并将基础设施工作岗位占该国所有工作岗位的比例从 11% 增加到 14%，从而重振蓝领经济。但正如《纽约时报》所强调的那样，如此多的岗位却面临着技术工人的严重短缺。格雷格·多诺万 (Greg Donovan) 是亚利桑那州职业和技术教育公立学区 West-MEC 的创始负责人，他每天都面临着这些问题。“我们需要一支经济可行的劳动力队伍，”多诺万说。“问题在于人们相信只有一条通往成功的途径，即4 年制学位。所以，现在，我们缺乏劳动力。”JaCinda Sumara 是位于底特律郊外的一所高中 William D. Ford 职业技术中心的校长，她的观点是这样的，“现实情况是，大学是进行任何职业教育最昂贵的方式，对于选择不需要学位的职业的学生来说，上大学简直是在浪费时间和金钱。”从就业市场来看，的确如此，除非是选择从事医生、教师、科学家和工程师等职业，传统的四年制大学学位对很多岗位来说并非必需。Sophie Ruddock 是 Multiverse 北美地区总经理副总裁，该公司的主营业务是为没有学位的年轻人提供培训，帮助他们匹配合适的职位，以便这些年轻人可以在没有学费债务的情况下快速开始他们的职业生涯。她这样总结这个问题：“很明显，传统的职业道路并不适合所有人：高等教育成本高得令人望而却步，就业成果却以不公平的方式分布，学位与当代经济下所需的工作几乎没有关系。”Lisa Alaniz 和她的同学们站在一个像仓库一样的房间里，一边劈木头，一边拼凑棚屋的椽子。他们是德克萨斯州立技术学院的学生，正在攻读建筑学副学士学位。21 岁的 Alaniz 说，“我第一次切身体会到IT类计算机相关工作可能并不适合我，就从疫情期间远程上课这一年开始的。”她发现自己不想整天被困在办公室里，而是更喜欢动手操作的实践类工作，所以她决定加入这家位于达拉斯以南约100 英里的技校。说得通俗一点儿，Alaniz 的培训计划就是学习怎么造房子，她不仅要掌握相关的技术知识，还得磨练耐心和细心，否则哪怕一个小错误都可能在将来的工作中让一座房子彻底倒塌，而这意味着工期的延误、材料和资金的浪费。根据美国联合总承包商于 2021 年9 月进行的一项调查，合格的建筑工人极为短缺，89%的承包商表示很难找到接受过合格工作培训的工人，61%的承包商报告他们都经历过由于劳动力短缺而导致的项目工期延误。对于一些学生来说，从技术类项目毕业并取得行业证书可能意味着在不承担太多债务的情况下获得一份高薪工作，比起读完四年制大学后的艰难求职而言，这样的选择似乎对他们的人生和职业规划来说显得更为明智。根据乔治城大学教育和劳动力中心的一项研究，越来越多没有学士学位的人的收入超过了四年制大学同龄人。自COVID大流行开始以来，已有超过一百万学生推迟上大学，转而选择工作或者修读技术类的副学士学位（associate
degree，类似国内的大专），比如暖通空调和汽车维修等领域的入学人数就明显激增。回想高中时光，伊西斯·哈里斯 (Isis Harris) 从未预料到自己将来会成为一名电工——她周围的每个同学都认为上大学才是理所应当。44岁的哈里斯如今回忆时说：“申请大学是整个高中最重要的事情，事实上我的朋友也都上大学了。”在徘徊了十多年后——参加了一些大学课程并从事过许多不同的工作——哈里斯报名参加了一门课程，这门课设计的宗旨是让学生可以尝试在建筑行业中不同类型的工作，而其中一项任务涉及给灯泡接线。“连对电路的一刹那，灯亮了。这就是我想要的成就感，灯是因我而亮的，这才是我要做的事情。”现在，哈里斯距离成为一名有执照的熟练电工只有几个月的时间了。她每天都在俄勒冈州波特兰市的一个新建筑工地上工作，最近的任务是在新地板下铺设低压电线以连接恒温器，每年的全职工作时薪加起来约为80,000 美元。这多少有些《新华字典》1998年修订版例句的意味了：“张华考上了北京大学，李萍进了中等技术学校，我在百货公司当售货员：我们都有光明的前途。”https://nces.ed.gov/programs/digest/d07/tables/dt07_191.asphttps://www.kqed.org/mindshift/59236/community-college-enrollment-is-down-but-skilled-trades-programs-are-boominghttps://www.npr.org/2021/10/07/1043737586/college-degree-high-school-diploma-high-paying-trade-jobshttps://www.latimes.com/california/story/2022-05-09/californians-say-uc-and-csu-tuition-is-unaffordable-despite-financial-aidhttps://nscresearchcenter.org/current-term-enrollment-estimat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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