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应该知道的死亡教育:与光同尘 我心安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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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每个人可能都很懂得出生,然而对死亡的感悟、教育,对弥留之际的态度、选择和尊重,未必有那么深的领悟,其实更应该花时间去了解。尹哥特别选择这个主题来跟大家分享,谈谈一些个人对死亡的感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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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今天中国的医疗,有两个很大的悲哀。
第一个悲哀,是相当比例国人的医疗开支都花在了最后8个月。比方说一个人活到80岁,总共花了100元,那么有80元都花在了最后8个月。而在之前的79岁4个月只花了20元。
我们似乎都认为,在最后一刻,那些钱都已经不是钱了,我们卖房子、卖车子、卖牛、卖马,都要去治疗肿瘤。我想说,这就是平时不保健,临终易欠债。
尤其是对于肿瘤,我们应该有更多早防早治的理念。我常和大家说,从来就没有突然发生的肿瘤,只有突然发现的肿瘤。如果我们的体检还能再靠谱一点,如果我们今天能够把大规模核酸检测的方式用到预防出生缺陷、恶性肿瘤、慢性传感染疾病中去,我相信公共卫生的投入产出比一定会非常可观,也会让我们每个家庭都能极大地受益。
也有人问:在华大,你们有什么绝技或者秘诀能自我保健吗?我不忽悠人,只讲自己做的事。每年我会把100mL的免疫细胞存储起来,以备不时之需。我们人体大约有30万亿个细胞,它就像墙面上的一块块砖。当需要去做治疗或者研究再生医学的时候,就可能需要用到它们。
另外,我早已通过一个小的运载火箭,把自己的基因送上太空。据说还要过七百多年才会掉下来。不过这都无所谓了,如果人类终有一天会成为多行星物种,那么这应该就是我们这批“先行者”应有的态度。
三维的生物不可能去穿越第四维的时间,但用温度把细胞冻在那呢?做一个储备,不失为明智之选。
当然,如果要问什么时候做最好,现在就是最好的时刻。我们都知道,成年后每一天,都是我们在这个世界上最年轻的一天。我希望相比于身外之物,更多的人能在意身体内的健康。把自己的命存下来,把我们的生命银行做起来,让价格和技术普惠普及,才是真正构建大健康产业的重要支撑。
第二个悲哀,也是我们今天要讨论的一个很重要的主题。就在我决定要给大家讲这堂课的时候,突然看到今年2月26日在《柳叶刀》上发表的一篇文章:数百万人在死前遭受过度医疗,经历了不必要的痛苦。有多少人到了生命的终末期,想死死不了,浑身插满了管,甚至想反抗也反抗不了,还得听着子女们在边上吵来吵去。大家觉得,这是我们要的状态吗?
不管在东方,还是在西方,大家都会过于强调通过积极的治疗去延长生命,却姑息治疗的可及性。这其间存在着巨大的不平等,生命越临近终末,其治疗费用越高昂。这也造成了所谓的久病床前无孝子,一人走后全家债。
如果没有质量的生活,一年跟一天又有什么区别呢?从这个意义上讲,科学技术的进步,助长了人们认为死亡可以被打败的想法,也加速了在生命终末期对医学干预的过度依赖。死亡和临终已经变得过度医疗化,而且多有避讳和恐惧。这其实也是我们在死亡教育里非常想传达的信息。
对我来讲,我希望每一天都是健健康康的,每一天都是富有成就感的。把握了当下,就是把握了未来,因为未来是当下的积分。真当我要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我希望我有选择,可以体面地和这个世界告别。这是对一个即将逝去生命更好的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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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应该为这个世界留下些什么?
我一直和大家说,我们作为一个社会属性的人,不应该只在意血脉的传承。血脉只是基因的一部分,菌群只是菌脉的一部分,而应当注意我是一个中国人,我说的是中国话、吃的是中国饭、装的是中国心,这叫文脉。
当我读到孔子的“朝闻道,夕死可矣”,苏轼的“逝者如斯,而未尝往也”,王阳明的“我心光明,亦复何求”,我知道这些人、这些先贤们从未来离开,他们的肉体逝去,然文脉永生。此之谓,立德立言立功,三不朽。为这个世界留下点什么,不只是让下一代去延续你的血脉和菌脉,也应该为这个世界留下家风,甚至留下可以被广为传颂的思想,又或是一段诗词歌赋,这不正是古人所追求的“士”的精神吗?
过去,书本都会告诉我们尼采是个疯子。然而等到40岁,我再去读他的时候,我开始想:可能我们才是疯子?尼采在他后期的著作《敌基督者》曾讲过:“谁终将声震人间,必长久深自缄默。谁终将点燃闪电,必长久如云漂泊。我的时代还未到来,有些人死后方生。”他如此,梵高也如此。当大家把他们看成疯狂的人时,可曾想过,他们亦是人类中最璀璨的天才,只不过因为他们超越了人。
这些思想者、科学家已然让今天的人类社会越来越好,越来越具备选择的可能性。不管今天有多乱,我们都要比之前的世界好太多了。我们人性之中善良的天使的确让暴力在减少,而科技的进步的确可以让我们用更小的消耗来获得更大的支撑,向先贤们致敬是我们所应有的态度。让这些文脉更好的扩展下去,帮助每个人正确的思辨,不也是我们每天做科普,或给大众分享一些浅薄之见的真正意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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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我总说科学要尊幼爱老?
大家都知道,李白曾经写过:“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其后有两句,也是我更想和大家分享的:“宣父犹能畏后生,丈夫未可轻年少。”别看不起年轻人,更莫欺少年穷。
今年春节,当我看到《雄狮少年》时,居然还能在影院里哭得稀里哗啦。我知道,心中的那团火从没被忘却,我们今天要给年轻人更多、更多、更多的机会。
在科学上,有这么一个论断:权威要颠覆之前的权威,科技才得以进步。在科技创新上,我们不要尊老爱幼,而是要尊幼爱老。因为成名的大家,他们最了不起的贡献,都是在未成名的时候而发现的。
21岁-41岁,是每一代科学家取得颠覆力创新、达到巅峰的黄金年龄。这里有一个统计,汇总了提出正确谬误者的年龄范围。什么叫正确谬误,他说的是对的,但和当时的主流科技格格不入。爱因斯坦提出相对论的那一年,才20多岁,但有多少人能看懂?而百年后,我们知道,他基本都对了。
同时,你会发现,这组数据里21岁-41岁那三根柱子是最高的,而到了60岁以上,我们可能越来越难以提出全新想法。即使有,恐怕也是年轻时就储备好了的,如哥白尼晚期、达尔文末期才会把这个想法讲出来。所以只有给年轻人更多的机会,我们才会看到科技变革以更快的速度前进。
这是阿姆斯特朗的一小步,却是人类的一大步。NASA说,我们终究还会回到这里。我是做生命科学的,我太知道了。
这一小步在生命界,也有很多可与之比肩、甚至超越的事件,比如说这条鱼。它叫提塔利克鱼,靠自己的两个前鳍爬上陆地,从而开启水生向陆生、鱼类向两爬类演进的征途。它放弃了海洋,却收获了大陆、天空、太空。这是鱼类的一小步,却是脊椎动物的一大步,这就是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五月花登陆了普利茅斯、阿蒙森到达了南极,这就是阿姆斯特朗的那一小步。
当双减政策出来的时候,这个段子也被拿出来讲。很明显是一个生物学家写出来的。据说这是一只写不完家庭作业、考试不及格的提塔利克鱼,被妈妈骂到了陆地上,从此开启了脊椎动物的一大步。我经常半开玩笑地讲:人类进步的本质是下一代不怎么听上一代的话。我们就是这样一代一代强大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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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知生命科学的重点是认知什么?
认知生命科学,不能以人为中心。要明白应对自然怀有深深的敬畏,即使今天的技术再怎么发展,已知圈越大,未知圈更大,知道的越多,不知道的也更多。
当学习生命科学很多年以后,我明白了,没有科技的人文可能是愚昧的,但没有人文的科技却往往是危险的。在这个过程中,怀有谦卑和敬畏,是每一个生命科学人所应有的态度,也是我们去理解人类的死亡、临终关怀和安宁疗护时所应该去思考的:能不能扩展自己的边界、去想到万物众生。
认知生命科学的重点是认知什么?去探索自然的宏伟,去感受人类的卑微,然后你会了解到造物的神奇,认识到众生的平等,进而就会有悲天悯人的共情和超脱生死的达观。
佛观一滴水,八万四千重,微生物一条命,也是一条命。当有了这样的想法后,我们可能会更加“不惑”,也会更加理解生而为人的意义。作为地球上智慧最高的物种,我们理当让这个星球过得更好。
我本山川,极命草木。与光同尘,唯爱常在。
愿大家在我的分享上,见天地,见众生,见自己。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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